《绯红》弈落年

3、睦岗码头案（二）

　　彭世东家门口，
　　雨滴落在车窗上，车内的两个人已经在守了一段时间了。
　　“下雨了——”江伍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外面。
　　“不知道老大那边进度如何。”吴俊哲擦着后视镜说到。
　　江伍没有说话，换了个姿势继续盯梢。
　　彭世东在家里面待了一天，自从码头出事后，彭世东很害怕接触旁人，就连自己的亲戚朋友去看望他，他都是拒之门外。
　　彭世东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明明没有做什么力气活，身体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宅在家的他很无聊，电视剧手机也看不下去，睡觉的话，一闭眼睛就是昨天晚上的场景。
　　自从彭世东从警局出来后，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让他坐立不安，本想着打给段警官问问，但是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雨越下越大，倾盆大雨如从天上倾倒下来，洗礼着整个城市。豆粒般大的雨珠落在车窗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好像水仙子的衣裙转不停。
　　车内的江伍已经看不清外面了，大雨像水帘瀑布遮挡住了江伍的视线。
　　吴俊哲从梦乡中醒来，看着外面的大雨，开口说：“怎么越下越大。”
　　江伍看了一眼时间，下午4点。彭世东家一如既往地安静，这么安静，让江伍心存顾虑。
　　挡风玻璃上覆盖着一层白茫茫的水花，江伍看着外面模糊的街道，转身拿起后座的雨衣准备下车。
　　老五：“下去看看。”
　　二人下了车，穿上雨衣往彭世东家走去。
　　“砰砰砰”吴俊哲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
　　“砰砰砰”
　　没人吗？吴俊哲心想，不会，彭世东一整天都没出门，不会没有人的。
　　江伍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答应。
　　吴俊哲哲绕在着老彭家走了一圈，走到房子后面时，发现了一连串的脚印，在院子后墙上，还有一些泥水渍，脚印的方向也是朝外走的。
　　吴俊哲连忙翻墙而入，发现彭世东根本不在家里，大门是在里面锁住的，彭世东果然翻墙跑了。吴俊哲连忙打电话给蒋染，向他回报情况。
　　“喂，老大，彭世东翻墙跑了……”
　　“跑了？”
　　“我知道了，我和段忆马上就到。”
　　段忆：“怎么了？”
　　蒋染挂断电话“彭世东跑了？”
　　段忆：“他跑什么？”
　　蒋染：“去彭世东家与吴俊哲他们汇合。”
　　“好。”段忆转动方向盘，驶入另一条道路。
　　10分钟后，蒋染的车出现在吴俊哲的眼前。
　　蒋染：“找到了吗？”
　　吴俊哲：“没有。”
　　蒋染：“我已经让薛老白（薛白析）定位彭世东的位置了。”
　　段忆打开GPS看着屏幕上的小红点：“他没动啊。”
　　蒋染：“这小子不会把手机丢了吧……”
　　吴俊哲：“应该是在避雨吧。”
　　蒋染：“这个位置……离睦岗码头很近啊。”
　　三人上了同一辆车前往彭世东的定位地点，很快，他们就到了GPS的位置，可当他
　　蒋染三人下了车，以屏幕红点为圆心，向外搜索。
　　这场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蒋染奔跑在雨中，雨水在他脸上拍打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前面的一条分叉口处发现了一把伞内朝上的雨伞，伞内已经盛满了雨水。

　　浑身湿透的陈铭贴着墙，躲在屋檐下。他用手抓了抓头发，把刘海向后方撩，侧着身子盯着一间院子，这里是栗村，彭世东家附近的村子。
　　陈铭怎么在这里？
　　1小时前，
　　陈铭搜查了近年内的新闻，发现了一个与彭世东有过民事纠纷的男大学生，经过调查最终来到了这里。
　　人算不如天算，等到了栗村，天空中就下起了大雨，本来打着雨伞的陈铭听到了一声尖叫便飞快地往声音的方向跑去，因为嫌弃雨伞碍事，便扔下了雨伞。现在却变成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尖叫声就是从这间院子发出的。
　　陈铭慢慢靠近院子，大门是关着的，但庆幸的门没有锁，他轻轻推开门，走进院内，院子里堆着凌乱的杂物，石阶被雨水冲刷的很干净，陈铭蹲在门后，静悄悄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陈铭小心翼翼潜入屋内，打开一间又一间的屋门。
　　在走廊第二间，陈铭发现了彭世东被绑在了一台改装过的切割机上，嘴巴被胶带封死。
　　“我是警察，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陈铭上前解开绳子，撕掉胶带。
　　随后，陈铭带着彭世东来到了院子，刚要离开时，一个穿着黑衣男人从楼梯下的茅厕走了出来。
　　“妈的，你敢跑！”
　　彭世东见状吓得撒腿就跑，一溜烟地跑出来院子。
　　男人见彭世东跑了，直接翻墙出去。
　　陈铭也跟着那个男人翻了出去。
　　男人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两三下就甩开了陈铭。
　　陈铭一路追着男人，追到一条小路的时候，发现男人不见了。接着隔壁的街道就传来了彭世东的惨叫声。
　　“彭世东！”陈铭边跑边喊。
　　男人拽起摔在地上的彭世东，伸手给了他一拳，又掏出别在腰间的小刀，向彭世东走去。
　　电光火石之间，陈铭急忙赶到，一个过肩摔，将男人撂倒，男人手中的刀也随着飞了出去。
　　陈铭扶起彭世东，却被突然起身的男人勒住了脖子，彭世东想要帮忙，被男人一脚踹倒。
　　陈铭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往外掰，接着反向将男人的手臂牵制在男人的背上。
　　“啊，疼疼疼疼——”男人惨叫。
　　陈铭：“快点起来，跑啊。”
　　彭世东连滚带爬起身逃走。
　　陈铭压制着男人，问道：“是你杀了郑建忠？”
　　男人冷哼了一声，用力往后一压，陈铭的重心向下移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男人捡起地上的小刀，朝着陈铭刺去。
　　“哐当”一声巨响，男人被踹飞在地面上，两只胳膊再一次被别在后背。
　　男人：“啊——疼！”
　　蒋染：“姓名。”
　　男人不语，只知叫疼。
　　蒋染加重下压的力气，又问了一遍：“姓名！”
　　男人：“李李……李楠。”
　　“李楠，我们怀疑你与前日发生的分尸案有关，现在对你依法逮捕，有什么异议，回到局里再说。”
　　蒋染将李楠扶起，推给匆匆赶来的段忆和吴俊哲。
　　蒋染捡起地上的刀，看着刚刚爬起来的陈铭：“真会添乱。”
　　陈铭不语，走在最前面。
　　蒋染：“你怎么也在这儿？”
　　陈铭：“我查到了一个和彭世东有民事纠纷的医学生。”
　　蒋染抬起下巴：“李楠……”

　　市局，
　　吴俊哲和江伍押着李楠进了审讯室。
　　蒋染跟在后面，手中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进了隔壁的监控室。
　　打开门却看到陈铭披着一件毛巾站在那里。
　　蒋染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铭：“你不去换一身衣服吗？”
　　陈铭：“我没带多余的衣服，一会就干了。”
　　蒋染：“哦……你下雨办案不打伞吗？”
　　陈铭：“丢了。”
　　蒋染回想起分叉口灌满雨水的雨水频频点头坐在椅子上。

　　审讯室，
　　吴俊哲：“姓名，年龄。”
　　坐在对面戴着银色手铐的人开口回到：“李楠，24岁。”
　　吴俊哲：“做什么工作的？”
　　李楠：“无业。”
　　吴俊哲：“23号晚上11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李楠：“你们不都知道了吗，还有必要再问吗？”
　　江伍：“所以你承认，是你杀害了郑建忠并把他分尸，抛尸在睦岗码头……”
　　李楠点了点头。

　　李楠，男，24岁，无业，曾经是F市医科大的学生，2个月前与彭世东发生民事纠纷，被F市医科大以抹黑学校形象为由开除学籍。
　　2 个月前，李楠到睦岗市场购买海鲜时，与彭世东发生争执，而且还失手打了人，被一路人拍下视频发到了网上，当时那个视频点击率很高，学校虽然把热度压下去了，但对学校的形象影响很大，因此李楠被开除了学籍。

　　审讯室镜子后面，蒋染和陈铭戴着耳机听着李楠的审讯。
　　李楠认下自己犯的罪行，也把犯罪过程交代的很清楚。
　　蒋染在一旁听着证词对应着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字不差非常完美。可是这完美很快就被一旁的陈铭打破了。
　　“他不该杀郑建忠。”陈铭。
　　“为什么…”蒋染放下耳机，转过身来说，“你没听李楠说吗，郑建忠录下视频，不但没有兑现承诺删除视频，害李楠被学校开除还敲诈了李楠一笔钱，这些我们找郑建忠的同事问过了，是事实。”
　　陈铭：“视频不是郑建忠录的，是许安录的。”
　　蒋染：“你也知道许安？”
　　陈铭：“郑建忠的手机里根本没有发现那个段视频，而我在网上翻到了原视频的ID，账号的主人他的同事，许安。郑建忠是被错杀的……”
　　“许安借着视频向李楠索要2w元，李楠作为一个学生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于是他将自己所有的钱都转给了许安，许安在网上与李楠交易时就假借郑建忠的身份，让李楠误以为郑建忠就是拍视频的人，许安告诉李楠，自己会发一个同事的卡号，用来收钱，实际上就是打入了他本人的账户。钱转出去之后，视频并没有删除，视频流量反而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学校也因这件事情开除了他，在绝望之中，他打算杀死这两个改变他命运的人，于是他先杀害了他最恨的人，替罪羊郑建忠。”
　　蒋染听完陈铭的一番话，盯着审讯窗口的玻璃若有所思。
　　陈铭：“许安不是正在警局录口供吗？你找人查一下他手机就知道了，与李楠一直联络的人就是他。”
　　蒋染起身冲出监控室，找到许安，将他的手机交到了技术部，聊天记录很快被恢复出来，背负了2条人命的视频。
　　蒋染气愤地看着手机中的内容，许安是如何装成郑建忠欺骗李楠的。明明郑建忠把他当作最好的兄弟，他却让他做了替死羊。
　　知道真相后的蒋染冲进审讯室给了许安一拳，江伍等人连忙拉开蒋染，许安捂住半张脸，不敢看蒋染的眼睛，整个人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情绪恢复平静后的蒋染，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楠，李楠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先是气愤，后又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后悔不已，在审讯室内嚎啕大哭。
　　而许安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罚。

　　案件结束后第二天，

　　市局，
　　蒋染因昨天意气用事，动手打人喜提检讨一份，扣除本月奖金，外加上前几天带队喝酒一共两份检讨，现正在会议室奋笔疾书。
　　会议室外围着3个看热闹的人，吴俊哲，段忆，王畅。
　　三个人咧着嘴巴无声的笑着。
　　段忆扒开一条门缝，3双眼睛齐刷刷地向里看去。
　　蒋染背靠着椅子上，双手十指紧扣放在桌子上，信纸上只写了3个大字“检讨书”，地上一团团皱皱巴巴的废纸，看得出来，蒋队一点头绪没有。
　　“你们在干嘛？”
　　陈铭路过会议室门前，看见3个人扒着门。
　　“嘘——”吴俊哲，直起腰来说“我们正在看师傅在里面发愁呢。”
　　陈铭：“发愁？”
　　段忆：“陈队要不要一起。”
　　陈铭：“我就不用了吧。”
　　突然三个人迅速离开会议室门前，王畅在假装浇花，段忆跑到邹盈盈工位上假装聊天，吴俊哲在门口假装接电话，三个人演的惟妙惟肖。
　　蒋染半开门盯着门外，正巧与陈铭对视上。
　　陈铭尴尬地打了声招呼：“hi，我……”
　　“彭”
　　“咔嚓——”
　　蒋染没有理会陈铭直接锁上了会议室的门。
　　王畅他们三个人又围了过来。
　　段忆：“完了，没戏看了。”
　　“哎呀，”王畅摇头叹气，又看了一眼陈铭，“对了，陈队好像还没认识一下局里的人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蒋染的徒弟，吴俊哲，”王畅转向段忆接着说，“这位是段忆，平时可以叫他六顺。我呢……”
　　“我来！”段忆抢先说到，“他叫王畅是我们局的法医，和老大的关系很好，而且两人还是高中同学，平时特别喜欢使唤人。”
　　王畅：“哎，后面的就不用说了。”
　　“哦，”段忆指向不远处的一名女警，“她叫邹盈盈，和薛白皙都是技术部的，薛白皙就那个白白胖胖的；邹盈盈旁边那位是江伍，我们都叫他小伍。”
　　陈铭：“我叫陈铭，新调到市局工作，请各位多多关照。”
　　吴俊哲：“我师傅还没介绍呢。”
　　王畅：“咳咳，你师傅就不用了，他们两个老熟人了。”
　　陈铭看向会议室，轻声说到：“对，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