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狗十八

19、第十九章

　　既然出来玩，怎能少的了莺歌燕舞、丝竹乐弦。坐在船头的那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芊芊素手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婉转悠扬的江南小调让人心醉不已，这位弹唱的女子是天香楼近两年来红极一时的头牌林小小。
　　今天是以在此，除了为大家弹唱助兴之外，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刻意抹黑萧景鸿的形象，制造他和南星之间的嫌隙，回报就是从天香楼脱身，不再干这卖笑接客的营生。
　　等众人兴致都上来的时候，林小小却一改原来的曲调，变的幽怨悱恻起来，仿佛惨遭负心人冷落抛弃而肝肠寸断的女人。
　　众人皆不解地看向她，她也适如其时地进入角色，泪眼盈盈地看向众人，一幅欲说还羞、如泣如诉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犹怜，特别想坐下来听听她的故事。
　　萧景禹很适时地开了口，说道：“这位姑娘，可是触景伤情，若非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可有大家需要帮助的地方，本王想在座的各位也不吝啬做一次“惜花人”。
　　话刚说完，就得到一群“好事”之人的一致赞同。箫景鸿动也没动，依旧站在甲板上，背着手看向江两岸的风景。
　　他明知道下面这场戏里他的戏份很重，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林小小在众人的劝慰下，拿起手里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缓缓地说道：“我本名林晚晚，本是江南一家富裕人家的小姐，原本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如今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错就错在认识了一个不该认识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
　　那年我才十六岁，正值少女怀春的年纪，在一次春游中，结识了那人，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我脑子里出现的就是一句话“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单相思，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收到了他的来信，此后，两个人就开始你来我往、书信传情。
　　她说道，后来她曾多次想私下里再见一面，却被那人再三推辞，直到有一天，那人同意了见面，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两人互诉衷肠、私定终身，许下了所谓的海枯石烂的誓言。
　　可是之后等了半个月、一个月，却再也没等来他的音信，再后来终是抵不住噬骨的相思，她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那个和她说要和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已经离开了，据说是去了京城。
　　她拿着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心里爱恨交织但更多的是不甘，她想亲自问问他，如果不喜欢她又何必招惹她，喜欢她为什么又不告而别。
　　在父母为她定亲后的一天，她下定决心去京城找他，一方面是因为她早已非完璧之身，怕到时候有侮家门，另一方面，她还是贪心地想再见他一面。
　　她留了家书后，就偷偷地跑出来，踏上了去往京城的漫漫长途。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不难想象一路上经历怎样的颠沛流离。
　　等历尽艰辛来到京城后，她早已身无分文，有人请她吃饭，她以为是碰到好心人了，看她可怜，怜悯她。
　　没想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验证在了她的身上，等她醒来，已经被天香阁的老鸨告知，她已经被三百两银子卖到了这里。
　　起初，她百般抵抗、誓死不从，但是这里总有千百种手段让她屈服，久而久之，她也就慢慢放弃抵抗了。但在私底下，她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他的希望，可是问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人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在哪里。
　　直到前段日子，她无意间看见那人的身影，正想追上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但那人却一晃眼不见了身形。
　　后来，从旁人口中才得知，他现在是朝野内外炙手可热的人物，并已许以婚配。最令她伤心的是，当有机会正式见面时，他却直言不认识自己，可谓是“一腔深情付流水，望江楼上终断肠。”
　　一席话讲完，林小小摘下面纱，看向萧景鸿的背影，微微颤颤走了过去。她满怀哀怨地问道：“你到现在还打算不与我相认吗？你放心，我不是来对你兴师问罪的，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你当年究竟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好让我全了这么多年的执念。”
　　萧景鸿缓缓转身，看着林小小的眼睛，依旧冷漠地说道：“这位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你，以前不认识，现在依旧不认识。”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周围的人群的议论纷纷，南星有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至于在紧张、害怕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怕自己嫁给一个始乱终弃，生性凉薄之人吧。
　　林小小听了这句话，凄婉地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就要作势从船楼上跳下去。在一旁的江墨阳好似有准备般地立马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林小小挣扎了一会，随即在江墨阳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船楼里的很多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劝萧景鸿不能辜负林姑娘的一片真心，要他给她一个交代。
　　萧景鸿等众人说够了，看着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的林小小。说道：“这个故事很让人可惜可叹，但是这里面的主角的确不是我，三年前，我确实到过江南，但至于姑娘所说的什么书信传情，私定终身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想或许是姑娘认错人了。不过，为了给姑娘一个交代，我特意请来了姑娘的一个故人。”
　　萧景鸿一个眼神过去，远风立马将一个男人从人群中拖出来，众人刚才都忙于看箫景鸿的笑话，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船上多了这么一个人。
　　那人走到林小小身边，扑通一跪，双手开始在自己的脸上轮番扇了好几巴掌。边扇边道：“对不起，当年是我一时色欲熏心，才害了你一辈子。”
　　其实林小小这些年其实也有怀疑过，当年和自己私定终身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
　　毕竟除去第一次相见，两人更多的都是书信来往，真正私下见面的时间都在夜晚且少之又少。
　　在第一次听到萧景鸿的声音时，林小小就已经十有八九确定不是他，人的相貌可以变，但声音不能。她只所以选择继续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获得自由身的诱人条件，另一方面是也是想圆了自己当年的那一场梦。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那年春游，我看见小姐容貌倾城，忍不住色心大动，但小姐的眼神似乎总是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但你明白男人的德行，就是往往就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那几天我实在是抓心挠肝的难受，无奈之下才选择了冒名顶替。
　　至于后来的事情，一方面，我怕事情败漏，惹上官事，另一方面也惧怕家里的母老虎，才选择了消失。都怪我，是我害得你流落至此，无家可归。你打我吧，我确实该打。对了，当年咱们互赠的定情信物，我也带来了，现在我当面还给你。”
　　林小小盯着那极具讽刺意义的定情信物，一把抓过，扔进了湖里，随后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萧景禹看事情突然出现了反转，知道这一计不成，赶紧出来打圆场。首先对萧景鸿表示了歉意，说道，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差点害的他名声不保。希望萧景鸿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让这件事就此翻篇过去。
　　萧景鸿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萧景禹被这一眼看的心虚，连忙走到林小小面前，说道，现在虽然真相大白了，还希望姑娘能接受现实，早日从这段伤痛中走出来，接受新的生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南星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地了，顿时轻松了不少。但同为女人，也自然对林小小的遭遇表示同情。她和王之初扶着林小小走进了房间，在房间里两个人一人一句地安慰她。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月见敲门进来了，告诉林小小，萧景鸿已经为她赎身了，并递上一些碎银和一沓银票，说道：“明天张公子将会在桥头等你，陪你一起回家。”
　　林小小没接那些银子和银票，只是说，能让我再见见箫公子吗？我都这么做了，他还能既往不咎，我想当面谢谢他。”
　　月见说道：“不必了，箫公子让我转告给你，前尘往事已成空，希望回去后你能和张公子好好过日子。”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南星才知道林小小今天的所作所为目的并不单纯。同时也得知，张公子是林小小在青楼认识的。
　　她对今天林小小的所做所为也表示了理解。毕竟时隔多年之后还能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当然想尽早摆脱这青楼女子身份，和自己的爱人双宿双飞。
　　林小小说起张公子，那是一脸的幸福，虽然是穷苦书生一个，但对自己是极好极好的。
　　南星送林小小走之前，还是把银子和银票揣进了她怀里。林小小给她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道：“你和箫公子都是好人，晚晚在此祝你和箫公子恩爱两不疑，携手到白头。南星难得的没有害羞，只是向上弯起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