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败》青衫吉川

21、我就喜欢你！

　　晚上八点多，整个校园只有高三的几间教室灯还亮着。
　　李浩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是林安夏：【青衫跟你在一块儿呢吗？】
　　【没有啊，我还没下课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她平时有什么地方能去吗？】
　　【快说，到底怎么了？】
　　没等林安夏回复，一阵不安从心里蔓延开。李浩拿着电话，给林安夏播了过去。一边打电话，一边起身抓起外套从教室后门快步走了出去。
　　没管还正在讲台上分析试卷的老师，没听到身后同学喊他，连书包都没有拿。
　　“我舅妈刚给我打电话，说放学了青衫也没回家，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是青衫一早让同学递了假条，白天也没去上课。我舅妈都快急死了，你要是知道她去哪了让她赶快回家！”林安夏在电话那头也很着急。
　　“你知道怎么了吗？”李浩觉得肯定发生什么事了，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我舅妈也没跟我说具体为什么，就说昨天晚上他们说了青衫一顿……”
　　没等林安夏说完，李浩已经开了自行车锁：“你要是找到她一定告诉我一声！”林安夏都听得出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李浩车骑得飞快。他先去了新文化，大门已经紧缩，他拍打着门上的栏杆喊了几声青衫的名字。见没人应，又去了附近的麦当劳，和之前的那家咖啡店，找了一圈都没见人。
　　他又往回骑，去了T大里他们经常散步的那几个地方。
　　深秋的夜晚，人们呼吸间都带了淡淡的雾气。李浩的额头却出了一层薄汗。后背的衣服都泛潮了。
　　T大的最中央是一个罗马风格的圆形喷泉。晚上，五彩斑斓的光，从水池下映照在水柱上，显得格外梦幻。喷泉周围是一圈矮灌木，灌木边有几个长条石凳。
　　期中考试前的一个中午，李浩被青衫拉着来过这儿。
　　青衫说这不仅仅是个喷泉，还是个许愿池。百年学府很灵验的，她要许愿让自己期中考试考个好成绩。
　　李浩虽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青衫似乎对这次考试很焦虑，他也就跟着来了。
　　两人站到水池边，青衫说：“你先来吧，反正我就是求考试的。”还提醒他不要犯贫。
　　李浩本就不信这些，再说他的成绩也用不着。不如给她制造点儿小感动，让她情绪能好一些。
　　他虽表情认真，但还是双手插着兜，对着许愿池说了句：“那我就希望青衫以后能越来越喜欢我，我们俩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青衫。青衫像是从他说出第一个字就开始惊呆了，傻傻地看着他。
　　“谁让你许这个了，这个池子是保学业的！”说完，她耳根眼见着就红了。
　　“该你了，快许吧，许完吃饭去了！”
　　青衫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双手合十对着许愿池：“那我希望李浩的愿望都能成真！”
　　完！被她反装到了！
　　回学校的路上，李浩问她：“你不是要求考试的吗？”
　　青衫像是已经想好了答案，看着李浩的眼睛：“考试，只要努力就能考好，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李浩在经过这个喷泉的时候，骑在自行车上站直身体向四处张望。从老远就看到喷泉那一头的石凳上，有一个蜷缩着的人影。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青衫。
　　青衫抱着膝盖，脚踩在石凳上。她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了。喷泉的霓虹灯映在她身上，变换着颜色。她的头埋在膝盖中间，看不到表情。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青衫才缓缓抬起头。她看到男生胸腔快速地起伏着，皱着眉紧紧地盯着她。她目光有些躲闪。
　　李浩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不知道哭过多久，哭过几次，整张脸都有些肿了，眼睛更是，想挣大一些，看着都有些吃力。
　　他稍微喘匀了几口，脱下外套把青衫整个裹住。只有脚尖和半张脸露在外面。
　　他的外套有他身上独有的香味，干净里透着冷冽。领口处还有一点点汗味儿，是她喜欢的味道。
　　李浩看她情绪还算稳定，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踏实下来，紧贴着青衫坐了下来。
　　在他坐下来的一刻，青衫稍稍往旁边挪了挪。他发觉了，也没理会。
　　转头对着青衫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是我能知道的事吗？”李浩骑的这一路，他已经把他能想到的最坏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个遍。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青衫吸了吸鼻子，把脸整个埋进了他的领口，隔着衣服小声说：“没有人喜欢我了。”
　　李浩心想:我不是人吗？我不喜欢你，大晚上翘课满世界找你？腿都快蹬断了！
　　青衫断断续续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李浩说了一遍。
　　李浩听完给林安夏发短信:【人找到了，一会儿你来学校接她。瞎话你自己编吧！】
　　后面跟上一条【你最好自己来。】
　　发完，把手机揣进裤兜。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跟他想的那些都不沾边儿！
　　他询问性地开口：“我……抱抱你？”
　　“啊？干嘛？”
　　他嗤笑一声：“怕你冻死！”
　　青衫就那么看着他，也没回答。
　　李浩凑近了，从侧面双手环住她。下巴搭在她颈窝，呼出的热气打在青衫脸上：“怎么会没人喜欢你呢？我就喜欢你！”
　　这一刻，青衫的委屈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依旧直直地盯着他：“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女生，你还说我没劲！”
　　“好！好！好！我错了！好不好？哪个女的？哪有什么女的？我眼里只有你！”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我哪嬉皮笑脸的了？”李浩收起不正经，捧着青衫的脸：“我只是有点儿高兴！”
　　“我都这样了，你还高兴？”
　　“当然，虽然你不全是因为我，但我终于知道我在你心里原来那么重要。是可以和你父母一样牵动你喜怒哀乐的人！我很高兴！”
　　李浩看着眼里闪烁着水光的女孩，心里格外动情。他鼻尖凑过去，蹭了蹭青衫的鼻尖：“亲一下？”
　　青衫的脸一下子退出一些距离：“我爸妈不让我早恋。”
　　“……破坏气氛你真是一把好手啊！”李浩有些被她蠢笑了，叹了口气：“你这样，回去认个错，想办法含糊过去。以后呢，我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身边，不作，不让你分心！咱们把成绩搞上去。以后我也不送你回去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青衫想了想，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点了点头。
　　“这回能亲了吗？祖宗！”
　　青衫破涕为笑，眼角弯弯，还挂着一颗泪珠，身子一颤一颤的。下一秒，头一下子就被李浩从脑后扣住，按了过来。两个人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这是青衫的初吻，跟以前她想象的温柔场景不一样。这个吻，有点甜蜜，有点酸涩，还有点气恼。
　　“亲你一下真费劲！”
　　“亲谁不费劲？”
　　“……我问你，是不是刚才我想不出办法，你就要跟我分手？”
　　“是！”青衫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你还能再直接一点吗？！”
　　……
　　中午食堂，李浩晚到了二十分钟。青衫饿坏了，自己先吃上了。
　　一坐下，他就从口袋掏出一个灰蓝色的小盒子，放到桌面上，从对面推给青衫。
　　青衫叼着嘴里的鸡翅，怔愣着看着盒子，是一部新款的手机。含糊出口：“给我？”
　　“嗯！”
　　青衫张开嘴，精准地让嘴里的东西掉回碗里：“为什么给我这个？”一双眼睛充满了界限感。
　　“让你拿来跟我吵架用！”他就知道她会是这反应，只想她快点收了。
　　“谁……（跟你吵架）?那也不行！这太贵了，我不能收！”说着又把盒子推了回去。
　　李浩手指在青衫脑袋上敲了敲：“那你换种思路，你就当是我买给自己的。好让我跟你吵架！”
　　“为什么你总想着吵架呢？”
　　李浩被气笑，无奈摇头。
　　他知道她。无关紧要的事情总是凭着一股子愣头青的气势横冲直撞，但有时候又会心思敏感、细腻地直接选择当鸵鸟，越是对她要紧的事越是如此。
　　他不想再经历一遍昨晚那种铺天盖地的慌张了。他改不了她的性子，就先给她配上设备，这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可这对青衫来说是很大很大的事。她甚至在这几秒的晃神中都想到了，如果将来他要跟她分手，旧手机他肯定不会要了，会不会让她折价还给他，她还不起。
　　是的，她从来都算的清。比如李浩知道她这张嘴一天都闲不住。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准备几样零食，不带重样的。所以午饭从来都是青衫给钱，李浩知道她，也从不拦她。
　　只是青衫不知道的是，李大少之前从来不吃学校五块钱一份的大锅饭。偶尔去过一两次也是跟同学去说事情。
　　没办法，惯着呗！他身边也从没有过这样跟他“算计”的女孩。
　　李浩这点就好在，他从来都是以她能接受的方式对她好，而不是像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只凭一腔热情。
　　这次例外。他也不管她，直接打开了盒子。是一部诺基亚的8250。那个年头，别说是学生之间，就连成年人拿出这部手机都不要太酷好不好！他直接按了开机键：“电话卡给你办好了，长按1就是我电话。”说着按了上去。中午他晚到就是去给青衫办电话卡了。
　　他把手机塞到青衫手里，抬抬下巴，示意她放在耳边。拿出自己嗡嗡震动的电话接听：“喂！”
　　青衫看着李浩这一系列操作，事已至此了。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的声音和对面男生充满磁性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你以后再给我跑个试试！”
　　青衫对上男生有点威胁的眼神，笑着挑衅他：“会怎样？”
　　李浩转了下眼珠，唇角勾起一抹痞坏的笑，放低了音量，探身脸凑到青衫面前：“把你亲窒息！”
　　青衫想到昨晚那个长达一分多钟的吻。虽然只是最初级的嘴唇贴着嘴唇，但那种另头皮发麻，脑浆涨满的感觉，青衫瞬间脸红爆了！她都能感觉到脸颊灼热到快要烧起来，噔噔直跳。
　　李浩看着青衫慌乱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坐回身。一脸自豪，她的初吻，是他的。
　　看着女孩涨红的脸：“这就害羞成这样？这才哪到哪？要是以后……唔……”他的嘴就被青衫拿鸡翅堵上了。
　　“别说了！你不许说了！”青衫羞愤地瞪了他一眼，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李浩也不抬手，用舌头把鸡翅转了个方向，一口吞进嘴里，吮咬着两根骨头周围少得可怜的肉。就那么盯着对面的青衫，脸上的笑意收不住。
　　他想：章盖过了，以后她一切的一切都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可……以后那么长，以后之后还有以后……不知道是他们太年轻，还是太低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