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当反派》朵朵舞

7、第六章

　　叶昕和姜维麟走近，一群人都朝他们的手看去，幸好不是握一起，当中牵着一根短绳。想想也是，这百拳门弟子实在太寒碜，站在天权君的身边……真是一言难尽。

　　“天权，怎么走路还要人牵？”青年高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姜维麟面色平淡，“原来是亦泽兄，许久不见。我方才受了点伤，眼睛暂时不能视物，这一路多亏百拳门的辛兄弟帮忙。”

　　众人恍然。

　　王亦泽仔细在姜维麟眼睛上看了一眼，冷哼道，“遇到什么高手，居然连你都伤到了？莫非就是那个妖女？”

　　姜维麟道：“我中的暗器，没有见到人。等会若是遇上了，亦泽兄还需小心。”

　　王亦泽一听，脸上傲气横生，“我东洲王氏也通暗器之道，能轻易被她暗算，呵呵，倒是你，人也没见到都被弄瞎眼，我们七星君子的名头都要被魔道小觑了。”

　　叶昕一听，原来这位也是七星君子之一，鼻孔都快顶在脑门上了。

　　姜维麟性子方正，听见这样明显的奚落也不在意，淡笑一下便作罢。

　　王亦泽见了却很不舒服。他在七君子中排名第五，人称玉衡君。三年前的盟会他就是输给姜维麟，因此排名靠后。

　　七星虽然外号“君子”，其实是有女人的。毕竟盟会大比是一视同仁，七君子最后两位都是女侠，因此他常有一种与女人为伍的感觉。

　　另外，盟会君子大比有个规定，超过三十岁就不可参加。七星中的头三名，等到下次盟会就全超龄了，因此江湖上议论，年轻一代弟子中的领军人物也就是姜维麟和他之间。偏偏很多人认为，姜维麟性格稳重老成，比他更胜一筹。

　　王亦泽听了不少这种议论，嗤之以鼻，性格沉闷怎么还成了优点，性格活泼碍着你了？

　　王亦泽本就年轻气盛，自从上次盟会是大意落败，三年来勤练功夫，就为了真刀实枪的压倒姜维麟。这次听说有围山任务，他在族中主动领了任务来，就为了会一会这个老对手。

　　可眼下姜维麟眼瞎，他空有比较的心思也没法真的动手较量，不然非得被天下人笑死。

　　“你眼睛没伤到里面吧？还是暗器喂了毒？什么毒？”王亦泽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弃，道，“我东洲王氏有的是解毒的药。说说看什么症状，我给你治。”

　　态度虽然倨傲，但东洲王氏到底还是有底气的，他命人取来五六种解毒的药物，比刚才铁砂堂家底丰厚许多。

　　姜维麟知道东洲王氏中对暗器了解极深，将中毒后的症状详细一说，王亦泽皱眉，从药丸中取了一枚给他。姜维麟服下就地打坐。

　　昕瞅瞅众人，忍不住开口：“那个……”

　　王亦泽眼风都没扫她一下。

　　“有水吗？”她问。

　　王亦泽一抬下巴，立刻有黑衣弟子将牛皮水囊递了过来。

　　叶昕打开塞子，想了想，又问，“有干净的帕子吗？”

　　不用王亦泽吩咐，有人递了帕子来，还特意说，“没用过。”

　　众人都以为她要洗洗那张污脏的脸。谁知叶昕道谢接过之后，把水囊入口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才开始喝水。

　　王亦泽本来也是世家公子，十分讲究，可看见叶昕举动一点没有同道中人的感觉，反而气不打一出来，心想就你那张脸，比泥地也没干净到哪里去，居然还嫌弃东洲王氏的水囊。冷哼一声，对刚才借水的王氏子弟道，“别人用过的不干净，等会扔了。”

　　叶昕放下水囊，眨巴一下眼睛，“这个，”她摇摇水囊，“你们不要了？”

　　王亦泽道，“当然。东洲王氏什么时候会用别人用过的。”他不高兴了，总要呕一下对方才舒服。

　　叶昕高兴道，“既然不要，那我收着了。”正愁一路没水喝呢，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剩下半壶水也省下不喝，学别人的样子挎在腰间，仔细一看，这个水囊做的很精致嘛。

　　王亦泽没呕到她，反而自己被呕了一下。

　　这人怎么回事，没自尊的吗？

　　叶昕又问，“有吃的吗？”

　　王氏子弟都是熟知王亦泽脾气的，见他有些不高兴，谁也没吱声。

　　叶昕失望道，“东洲王氏……出门连吃的都不带？”

　　王亦泽额角青筋一跳，“给他。”

　　王氏弟子马上打开包袱，拿出两片肉脯。叶昕一看，和刚才姜维麟那块风干的肉干差不多，皱了皱眉，太苦太咸，不合口味。她皱一下眉头，“没别的吗？”

　　王亦泽怒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叶昕轻声道，“我以为东洲王氏会带点不一样的。”

　　王氏子弟们沉默，心想，你真是掌握到了正确的句式。

　　果然王亦泽是听不得东洲王氏被贬低，心道定要这个二流门派的货色服气。他吩咐，“从我的行囊里找点吃的给他。”

　　王氏子弟打开他的包袱，取出几块点心和果脯。

　　叶昕眼睛一亮，接过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三两下就把点心吃完，不时还品评，“甜的恰到好处，口感甜糯不粘牙，好吃。”

　　王亦泽脸皮抽了抽。

　　叶昕吃了一块果脯，觉得味道有些重，不适合充饥，当甜点不错，她把剩下一些包起来，“你们不要了对吧，那我也收了。五湖四海皆兄弟，同气连枝，不错。”

　　谁和你兄弟，谁和你同气连枝，不错你妹啊——王亦泽看见自己的零嘴被她全拿了，嘴脸还如此可恶，胸口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这时姜维麟吐纳收工，眼睛转动一下。

　　王亦泽问：“如何，药起效了吗？”

　　姜维麟道：“有些效果，我现在能看到些光点。那里是不是举着火把？”他指了指两位王氏子弟手中的火把。

　　王亦泽皱眉，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晃了晃。

　　姜维麟略微感知到一点，但仍是连轮廓都看不清。

　　王亦泽道：“看来还需要严格对症才行。”

　　“毒物特性本就如此，东洲王氏的药能解一些毒性，已经很是了不得。”姜维麟道。

　　王亦泽有些失望，却也不能硬逼着姜维麟再比武，只好送客道，“那你赶紧下山吧，都这个样子了留在山上成拖累。”

　　姜维麟知道他的性格很少能说出好话，站起身郑重道谢一声。王亦泽淡然点头，仍是一副傲气凌人的模样。

　　叶昕听他们说完，走上前问姜维麟，“饿不饿？”

　　姜维麟不是她，当然不会作出当着众人喊饿的行径，淡淡道，“还好。”

　　叶昕塞了一片果脯给他，“快吃吧。味道很不错，好像是杏子做的，不愧是东洲王氏。”

　　王氏子弟们都觉得辣眼睛，这什么口气，仿佛东洲王氏是因为果脯出名一样。

　　姜维麟不明就里，吃之前先和王亦泽道谢，“多谢亦泽兄。”

　　王亦泽看看他再看看叶昕，莫名心塞，摆摆手，“赶紧走吧。”

　　就在此时，火把突然熄灭，林中骤然陷入黑暗。

　　“敌袭。”王亦泽喊一声，迅速矮下身体，姜维麟几乎与他同时动作。

　　但是有人居然反应速度比他们更快——那是叶昕。她本来就时刻提着心，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心惊，火把熄灭的一瞬，她哧溜一下躲在了姜维麟身后，身体猫起，神色警惕，像一只受惊的兽崽。

　　王亦泽被她贪生怕死的行径惊到。东洲王氏是大家族，部分人是官身，负责官府缉盗捕人，往常在家族中教导子弟都是如何惩恶缉凶，弘扬正道。王氏门人也自重身份，嫉恶如仇，最恨为非作歹，其次就恨贪生怕死。

　　他轻蔑地扫叶昕一眼，心下不耻。

　　林中的王氏子弟遇乱不慌，抽出腰刀，各自找树干遮蔽身体，显露出丰富的应敌经验。

　　风在林中穿梭，枝叶摇晃飒飒作响，十几个人都盯着下山的方向。

　　火把不会无故熄灭，来人已经上山，也许就藏在哪个黑暗的角落窥探。

　　王氏子弟做事向来磊落分明，等了半晌没见动静，就有人冒头高声问，“刚才是何方高人？今日是武林盟会围捕花间派妖女叶昕，若是不想干的人赶紧离开，免得误伤。若是武林公道还请通报门派姓名。”

　　密林深处回应的是嘿嘿一声轻笑。

　　声音虽轻，却如同就在耳旁喃喃细语，再仔细听，又恍惚是飘荡在林子里，四处游走。

　　众人还在分辨，刚才说话的王氏子弟忽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扑通摔倒在地。一旁马上有人拉住他往树后拖，立刻又有破空声传来，这次众人聚精会神，察觉端倪。

　　暗器，乌黑无光，在黑夜里防不胜防，速度又奇快。拖人的那个肩膀中招，同之前那个一样，嘴里哎哟一声未喊完，就地栽倒人事不省。

　　暗器有毒，众人心惊。

　　眼看两个弟子接连被暗算，王亦泽大怒，他也不是擅隐忍的人，当即跃起，施展轻功，转瞬来到王氏子弟中，喝道，“宵小之徒，恐怕是花间派同党。”

　　林间又射来两枚暗器，一个袭肩一个打腿，王亦泽手持长剑，上下一挡，只听当叮叮两声，暗器被击飞。他冷哼，“就这点本事。”俯下身体，把两个王氏子弟拉到树后，立刻有人给他们喂下解毒药丸。

　　王亦泽轻易挡开暗器，从方位来看，只有一人上山。他自觉摸清了对方的实力。参与围山本来就是找机会打败姜维麟，可惜姜维麟眼盲根本不能比试，这时恰好魔教中人撞上来，王亦泽反而有些兴奋，心想守了大半夜，别说人了，野兽都没碰上一个，现在有个魔教中人送上门来，正好练练手，顺便还能扬名立万，证明自己玉衡军的名号不输给排名在前的那几个。

　　他动手之前甚至还抽空回头看一眼姜维麟，心道不能公平竞争，可惜。

　　站在近旁的王氏子弟惊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