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茧（13号更新）》夭蝶

1、求婚

　　午后的阳光真好，你笑着对我说。

　　我歪头想了想，轻轻地放下手中黄蓝相间的沙包，是啊，今井先生怎么有空来呢？哥哥还没回来呀。

　　今井先生是哥哥的大学同学，今井家和蝶名家一样是京都的望族，两家平日里的交情本就极好，自从今井先生和哥哥成为同学之后更是时不时就来家中串门。

　　我不是来找你哥哥的，是来找你的，奈津子。

　　哎？

　　啊，你还没听说吗？今井先生的语气中有一丝懊恼，他逆着光的身影像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嗫喏着说道，令尊令堂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

　　嫁给今井、今井先生？

　　你不愿意吗？

　　我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很快地把裸露于和服外的肌肤收拢起，第一次意识到对面的男子和哥哥是不一样的，羞红了低垂着的脸，连脖子那里也热烫的厉害。

　　不，也不是的。

　　是吗？对面男子舒了一口气，终于能恢复平日里的优雅，静静的递给我一个簪子，珍珠母贝串成紫阳花形状的花球，细长的珠链垂荡下来，无限美丽。给你的，喜欢吗？

　　喜欢，我摸了摸及肩的娟细发丝，两根红色的丝带扎起飘落的发，还没长到能挽起发髻呢。
　　我们成婚后你的头发应该能长长到插上发簪了，你才十二呢，奈津子。

　　是的。

　　秋日的午后，有阳光的日子，光芒闪烁，没有温度，透过窗棂外树枝间窥见的光斑却悠然生出优柔的味道。

　　深夜，寒露从屋檐滴落到长廊，在静无声息的夜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我支颚趴在窗棂上，数星星，数虫鸣，数着深夜未返的哥哥什么时候能够归来。

　　沙沙……沙沙……

　　熟悉的薰香由身后走动间发出的衣物摩擦声处飘溢而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因为平日里将来人的衣物覆盖于伏笼上，点燃其下的火炉熏染香气的人就是我。

　　哥哥，你回来啦？

　　恩，怎么这么晚了都没睡呢，奈津子？

　　双臂环上我细软的肩头，我的心里升起暖暖的触动，唇角溢出一抹好看的莞尔。

　　因为要等你啊。

　　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从袖中掏出今井先生送的发簪给哥哥看，今天今井先生来府中告诉我说——父亲，和母亲答应把我嫁给他了。话语顿了顿，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呢。

　　告诉我，奈津子，听到今井告诉你这个讯息的时候你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呢？

　　我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告诉哥哥我当时的反应，我说我羞红了脸，忽然觉得那样不端庄地坐在今井先生面前真事很失礼的一桩事情。

　　正辉听了哈哈大笑，怎么也停不住，弯了腰，失了仪态，惹得我不甘心地猛垂他的胸膛。

　　奈津子，你是有点喜欢他的吧，毕竟今井那小子生得真好看，即使你还是这样一个小孩子，你还是无法完全忽视那家伙的美貌啊。

　　哥哥！

　　好好，你知道晴花和我定亲的时候多大吗？

　　晴花姐姐？不知道呢。晴花姐姐是哥哥的未婚妻，比我大三岁，据说明年就要和哥哥成亲了，是个很温柔可爱的美人呢，她来家中学习新娘课程的时候总是会陪我玩，我很喜欢她呢。
　　才八岁呦！正辉献宝似地用手比划了个八字。

　　骗人！晴花姐姐不是前年开始才来我们家学习新娘课程的吗？

　　傻瓜，那是因为心疼她的关系啊。奈津子，不要那么早就开始烦恼，你跟今井成亲至少也是三年后的事情，在你去他家学习新娘课程的期间，慢慢地和那家伙相处看看，如果实在处不来，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退掉的。

　　这样好吗？我扬手从柜中取出一支白檀香，点上。

　　有什么不好的，哥哥不以为然地帮我递来香炉，当初晴花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奈津子，这社会已经变了许多，虽然我们不能自由选择成亲的对象，但至少我们得有拒绝的权利吧。

　　我也不知道哥哥的这番论调到底是不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但没底的心事能有个寄托的借口也是好的，真的，能有个借口也是好的。这个晚上，我没有告诉哥哥我最终的决定，而是回他以死寂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