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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并蒂芙蓉本自双 ...
永州城天地精华汇聚,一派安然祥乐之景。更是传闻城外有一株双生并蒂芙蓉花树。此树双生,并蒂而连,每到开花季节,则是双生花色,各有不同,交叉错杂,却是十分美丽。
永州城百姓皆以其为花神,便是为其修筑庙宇,向其朝拜,跪求永州城风调雨顺,亦或是祈求学业有成,父母康健。每到花开之时,满树芙蓉盛开,一片清香。游玩赏花的人自是不少,人们靠在芙蓉树下就地而坐,共同畅饮交谈。
直到有一天傍晚,永州城外突然失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芙蓉双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光冲天。城中百姓见到此景,皆是披上单衣,拿上自家水桶准备救火。但过了不久之后,火势越烧越大。霎时间晴空万里无云的夜晚顿时出现一声巨响,一道霹雳出现,却是直接劈在了将要逃离火海的一人身上,致使他当场毙命。永州城百姓皆是震惊无比,便是立刻拿水救火,扑灭了火焰。但此时的芙蓉双树,一边已经烧焦,地上落下灰烬,另一边也有轻微的烧伤,但不是很严重,相比于另一枝情况略为好些。
后来此事惊动官府,官府决定彻查。却发现被天雷劈死的人为张癞子,此人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总是行窃。身上因为肮脏无比生了一身的麻子。整日在大街上行乞为生,一生破衣。死时却是被天雷劈的面目全非,身上皮肤全部烧焦,难以辨别。而在半边烧焦的双生芙蓉树的旁边,正是张癞子平日里所用来挖取他人田地东西的铁铲。永州城百姓知道芙蓉双树因张癞子大怒,一时引来天雷劈死了张癞子。但如今双生芙蓉树这般模样,已是难以复原了。
永州城百姓感慨,好好的双生芙蓉树,张癞子一时动了私心想要挖走,挖不走甚至于想要放火烧树。不免引得此次灾祸,招来报应,倒也大快人心。
但是很快,永州城内外粮食种下去年年歉收,甚至于最后颗粒无收。可即便如此,永州城外的芙蓉双树却是另一番景象。未被烧毁的芙蓉树枝叶繁茂,被烧毁的那一株一年四季嫩芽颇多,却从不生长,从不凋零,亦是从不开花。而芙蓉双树的周围,已是寸草不生,唯独这芙蓉双树仿佛永远葱茏,屹立在永州城外。
官兵征税亦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很多有钱的官员见状如此,便举家逃往别处。不过寥寥几年,永州城内外已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死城,偶尔有饿狗嚎叫几声,便又很快回复了寂静。
一日,一路化缘的道和师傅拄着拐杖,手拿木钵,打算来到前面的永州城来化缘。只是他还未走到城中,却发现永州城内大街之上尽是一些行乞之辈。很多店铺早已关门,甚至结上了厚厚的蜘蛛网,看样子早就无人入住。大街之上的人们也是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样子。
道和师傅觉得有些奇怪,看见眼前有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在喊人搬着东西。道和师傅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十分和气的问道:“施主,贫僧远道而来,途径此处,可否向你化缘?”
那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却是明显有些不耐烦,挥着手让道和师傅赶紧离开:“去去去,臭要饭的,老子都没饭吃了,谁还给你吃的。”说完,男子便很快把东西搬上了车,转身离去。
道和师傅倒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路看着商人离去。转而,他一路拄着拐杖走在永州城中,却发现永州城内百花枯萎,百树垂落,尚无鸟雀栖息于此。
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坐在大街之上,却是向他伸手。他于心不忍,便是从背包之中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干饼递给妇人。妇人旁边的孩童见状,连忙拿过干饼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很快一个干饼没了踪影,男孩却是又伸手向他要。其他路上的乞丐见状也是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包围,全部伸手向他讨要。他不断的说到他已经没有了,可是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将他围的水泄不通。饥饿的人们向他讨要不到东西,便开始靠近想要抢走他身上的袈裟和木钵,甚至于开始出现暴动。
他从人群之中走出,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本打算离开这里,却是在永州城的几里之外,无意中看见了那株茂盛的芙蓉双树。芙蓉双树一边枝繁叶茂,一边光突只有嫩芽。他在远处静静观望着,随后莞尔一笑,向前走去。
他缓缓走到了芙蓉双树之下。一阵清风拂过,芙蓉双树缓缓摇动树叶,仿佛诉说着无尽的苦楚。他在还未长出树叶的芙蓉双树下轻轻折下了一大枝树丫。转身离去,却是缓缓说道:“你贵为花王,却是抽掉了永州城内外所有地气来阻止她的凋零,如今永州城内外已是寸草不生,人烟稀少,人人街头行乞,这可是你想要的?”
他缓缓转过头来,却是看见了树下出现了一个青衣男子,手中抱着一个仿若睡着的紫衣少女,在树下死死的盯着他看,却是一脸严肃。
旁人自是看不见他们,千年芙蓉双树生于永州城,天时地利,方才造就了这般灵气。他们并蒂而生,便是千年未曾分离,最终成为这永州城的花王姚晨与花后薛晴。若不是今日道和师傅折掉了薛晴的本命枝丫,姚晨是断然不会现身的。
看见他们,道和师傅倒也不惊奇,只是很平静的说到:“她已经死了,你在这么执着亦是无用。你抽干地气供养她已经很久了吧。倒不如学会放下,将她好生安葬,还永州城一个太平。你又是何乐而不为?”
姚晨此时却是满脸怒意:“若不是他们一时起了歪念,我又何苦如此。如今永州城地气被我抽干,薛晴却是从未睁开过眼睛看我一眼。于此我为何还要眷顾这永州城,为何还要眷顾他们的死活。他们自己犯下的错自然得有人偿还。只要薛晴一日不睁眼,这永州城便永远是座死城。你若多管闲事,休怪我不客气。”
道和师傅轻轻蹲下,将手上的枝丫插在了自己旁边的地上,并用双手将周围的泥土覆盖上枝杈处。此时的姚晨已是面色铁青,十分愤怒,他手中的紫衣少女已经缓缓变得透明,即将消失。道和师傅起身,不紧不慢的说到:“如今永州城地气全无,若你不肯再输送地气,刚刚折下的这枝丫还是一样会死,到头来你还是白忙活一场。”
薛晴已经变得透明,姚晨却是已经听不下去,催动了法术想要夺回那地上的枝丫。无数藤蔓从芙蓉双树之中冒出,径直冲向了道和师傅。道和师傅一脸镇静,双手合十没有说话。而那些还未靠近他的藤蔓,在他的周围便尽数凋零落在地上,与这永州城的泥土混在了一起。
道和师傅缓缓走向了姚晨。他走一步,藤蔓便尽数后退一步,最终他走到了芙蓉双树下:“我说过,她已经死了,你再怎么自欺欺人亦是无用。如今永州城植株皆是惧怕你的修为才会为你输送地气,可你却持续不断来供养那株已经死去的芙蓉树,甚至于逆天而行。若你执意抽干地气,不肯给其他植株一个生长修炼的机会,那么我也只能打散你的修为,还这永州城一个太平盛世了。”
姚晨自是不肯,开始施法执意要将永州城所有地气都抽干,但此时永州城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植株都开始拒绝输送地气。姚晨抽不动地气,直接败于道和师傅手下。开紫花的芙蓉树开始凋零,无数地气从芙蓉双树之中涌出,迅速蔓延至周围。
姚晨开始双手撑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怀中的薛晴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道和师傅见到此景,却也着实无奈,走到了姚晨面前。姚晨抬起头,却听到道和师傅的一番话:“若是有缘,你终会与她再次相见的。她魂魄犹在,却是自有一番机缘,来日才是你们相见之时。”
姚晨苦笑:“我们千年未曾分离过,成双成对,并蒂而生。我抽干地气供养她,只盼有一天她还能睁开眼睛。七年前中的大火之中,若不是她舍命护我,恐怕今日死去的不是她而是我了。哪怕逆天而行,我也想试一试。如今她孤身一人,我又怎能独活。”
道和师傅转身离去:“你若死了,他日她尚在人间之时,恐怕也活不下去了。如今永州城如此地貌,怕是需要你的法力来回复一些时候了。若是你与她真是千年都未曾分离过,那么这区区的等待又算的了什么。”
姚晨幡然醒悟,从芙蓉树下站起来,穿着一身袈裟的道和师傅已经逐渐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见他为止。
又是几年,但这几年之中,永州城中的百姓生活开始变得十分富足。原本贫瘠的土地却是在一场天降甘霖后开始变得十分富足。所有植株开始生长,遍地都是绿草如茵,鲜花满地。溪水清澈,潭中鱼儿皆是活蹦乱跳。山肴野蔌,亦是可口美味。渐渐的永州城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商贩小铺满街都有。街上叫喊糖画,包子,糖葫芦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永州城山水环绕,山清水秀。从小在永州城长大的姑娘却是长得愈发美丽动人,温婉可爱。
挽起一缕及肩发,一身荷叶长皱裙,手拿白玉两骨扇,腰间一束淡黄色腰带,身披绫罗绸缎,那时候,年仅六岁的浦玉,便是牵着母亲的手来到了这棵传闻千年的芙蓉树旁边。
母亲正在旁边跪地祈求来年得子,以求延续香火。浦玉站在旁边好奇的盯着那树看,却是看见了站在芙蓉树下的青衣男子,姚晨。
姚晨就在树底下站着,看着来来往往过路的行人。但好像无人曾注意到树底下站着一个青衣男子,径直走过去,不曾停留。
浦玉拉紧了旁边母亲的衣袖,指着芙蓉树下的姚晨奶气地说道:“娘亲…树下有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
浦玉的母亲抬头一看,却是看见树底下空无一人,便觉得浦玉在胡闹,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孩子,竟然也学会骗人了。”
浦玉觉得委屈,树底下的确站着一个人,为什么母亲视而不见呢。
一身青衣的姚晨听到浦玉和母亲的对话,便淡然的笑了笑。浦玉看见他笑了,便认真的盯着姚晨看。姚晨看见了浦玉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觉得分外可爱,那眉间之处,以及那双眼睛,虽与当年的薛晴有些相似,但终究不是一样的。他觉得有些惋惜,但也觉得这女孩着实有趣。幼小的孩童,若是天真无邪,难免是看得见一些东西的。他在这里生长千年,便是什么人都见过。被利益熏心的,走投无路想要自杀的,甚至于贪官腐败,皆是世俗所化,最终泯灭了本来的样子。
姚晨使了个法术,对着站在旁边的浦玉温柔的笑了笑,转而消失在树底之下。在他消失之时,年幼的浦玉却听到了他最后环绕在耳边轻柔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浦玉突然冲着树下大喊了一句:“我叫浦玉。”可是树底下的人影已经消失了。浦玉的这一声喊叫却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浦玉的母亲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抱起浦玉。可是浦玉一直看着芙蓉树底下,没有转头。
浦玉的母亲甚是害怕,他们家中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便是从小被视作掌上明珠。只是浦玉从小自带顽疾,年幼便体弱多病,无数大夫都来诊断,皆是说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无法根治,只能缓解。一直到现在,年幼的浦玉都只能时不时喝药缓解。
浦玉转回了头,将自己靠在母亲怀里,双手抱住母亲的后背,没有再说话。浦玉的母亲将浦玉紧紧抱在怀里,轻拍浦玉的后背。
当天晚上,酣睡的浦玉却是在睡梦之中看见了身穿一身青衣的姚晨。他从远处缓缓走来,一缕长发款款落落。他轻轻走到了浦玉的身旁,将自己的手掌轻抚在浦玉的头上。浦玉觉得很是高兴,张开双臂。姚晨淡然的笑了笑,将地上的浦玉抱了起来,随后抱在怀里。
周围的场景飞快变化,很快姚晨带着浦玉到了芙蓉双树面前。姚晨将浦玉轻轻放下,眼前的芙蓉树已是一片朦胧,十分梦幻。浦玉被放下后立即朝着芙蓉树跑去,此时的芙蓉双树一边开着淡黄色花朵,一边开着淡紫色花朵,两种花朵交叉错杂在一起,远比今日浦玉所看到的芙蓉树漂亮的多。
浦玉一回头,却是看见姚晨盯着那株芙蓉树在沉思。浦玉走了过去,用稚嫩的声音对姚晨说道:“这棵树好漂亮。”
姚晨蹲了下来,看着眼前乖小的浦玉说道:“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的,好吗。”
浦玉伸出幼小的手掌,却是一本正经的数着自己的第五个手指头,伸出来到姚晨面前:“那说好了,你以后都要经常来找我玩哦,我们拉钩。”
姚晨也伸出了第五个手指头,与浦玉的勾在一起:“嗯,我说话算话,不会骗你。”
姚晨看着眼前的女孩,浦玉虽然脸色较好,但终究是有病的,恐怕如此下去,终是活不长久的。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但看着面前开心的浦玉,还是不忍心破坏。
后来日上三竿,浦玉的丫鬟却怎么都叫不醒浦玉,有些焦急的报告浦玉的父母亲。浦玉的母亲听到十分焦急,立刻赶到了浦玉的房间。浦玉的父亲立刻派人去请来大夫,怕是浦玉又犯病了。可是当浦玉的母亲赶到浦玉的房间时,却发现浦玉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浦玉的母亲立刻将浦玉抱在怀里,连忙说道:“谢天谢地,幸亏你没事,否则娘亲可就活不下去了。”
浦玉挣开了母亲的怀抱,睁着大眼睛对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的说道:“娘亲,我看到那个站在芙蓉树底下的男子了,他来梦里找我玩了。他说他是花王,名叫姚晨。”
浦玉的母亲大吃一惊,却发现怀中的女儿很是清醒,并不像是呓语。为了暂时安抚浦玉,她编了一个谎言:“浦玉,以后要记住啊,以后不能再到梦里和他玩耍了,你会醒不过来的。”
浦玉的情绪有些低落:“可是他答应以后都来找我玩了,这是我们已经在梦里约定好了的。”
浦玉的母亲有些吃惊,却也怕是浦玉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后想要取走浦玉的性命。浦玉母亲心里十分不安,却是轻哄着浦玉道:“乖啊浦玉,浦玉是好孩子,以后他来了你不能在跟他走了好不好,浦玉也不想丢下娘亲自己一个人吧。”
浦玉显然不高兴,在母亲的一再哄劝下,便也暂时答应母亲了。浦玉的母亲安抚浦玉吃下早饭,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厅。
因为浦玉暂时没事,但浦玉的母亲仍是有些不放心,便让大夫进去瞧了几眼。大夫也说到没事,只是小孩子嗜睡,没必要大惊小怪。可是浦玉的母亲很是在意浦玉醒来时说的话。昨日她带浦玉去芙蓉树下参拜,浦玉便说着树底下站着一个青衣男子,可是她抬头什么都没有看见,便觉得浦玉又在胡闹,但今日种种,她觉得有些必要重视了。
她带着几个丫鬟一路赶到了城外的芙蓉树底下,让丫鬟点燃了三根檀香,跪着祈求道:“花神在上,小女年幼不懂事,若有什么得罪花神的地方,还请花神大人多担待一下,希望花神可以放过小女。她自幼体弱多病,着实是我们的心头肉,希望花神大人高抬贵手,莫要在缠着小女了。”
浦玉的母亲朝着芙蓉树叩拜了三下,离开之时看到了一个身穿淡粉色衣服的女孩,正站在芙蓉树下,右手轻抚那株芙蓉树。看到浦玉的母亲在看她时,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口问道:“我刚刚听你说道,你家有个女孩?”
浦玉的母亲连忙答到:“是啊,小女今年六岁。昨夜做了一个怪梦,因此今天特来请愿的。”
淡粉色衣服的女孩从芙蓉树底下走出来,走到了浦玉母亲面前说道:“走吧,我跟你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浦玉的母亲有些难以置信,却是觉得一个女子怎能治好,便有些推辞道:“不必了,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个姑娘家在外停留总是不好的。更何况小女的情况,姑娘怕是治不好的。”
淡粉色女孩双手放在身后,一字一句道:“我学过一些法术,略微知道一些事情。你家女孩名叫浦玉,自小生下来便是面黄肌瘦,靠着日日喝药才撑到现在,否则活不到现在。她四岁那年不小心掉入水里。亏得附近的家丁救起这才没有溺亡。我说的可对?”
蒲玉的母亲有些吃惊,蒲玉自小生出来便有些胎位不正,险些难产。生下来也是体弱多病,生病发烧也是常有的事。因此从蒲玉生下来开始,他们便把她视作掌上明珠,对她处处呵护,生怕她活不下来。蒲玉四岁之时,天气十分炎热。她便命令几个家丁和丫鬟跟着蒲玉去池塘中赏花避暑。奈何蒲玉趁着旁人不注意,一脚踏入荷花池中,幸好被附近的家丁救起,这才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溺亡。但是从此之后,蒲玉的母亲对蒲玉却是越发管得严格,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蒲玉母亲对粉衣女子叩拜了一下:“仙姑真是料事如神,的确如此,小女险些活不下来。即使如此,仙姑便随我一同回府去看看小女的情况吧。”
在马车上,粉衣女子介绍到她名唤荷彤。几年前刚到此地,略微识得一些法术。到了蒲玉一家所住的府邸,荷彤细细打量。这府邸着实奢华,蒲玉的父亲怕也不是泛泛之辈。此时的蒲玉正在后院之中与周围的丫鬟和家丁玩耍。蒲玉看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过来,便张开双手朝着自己母亲的方向跑过来。蒲玉的母亲蹲下来双手抱住了蒲玉,拿出了衣袖之中的手帕擦了擦蒲玉脸上豆大的汗珠,有些心疼的说到:“玉儿乖,别再这么乱跑了,你的身体不好不能乱跑的。”
蒲玉站在娘亲面前,高兴地说道:“额娘我没事,我只是很喜欢和家丁们一起玩耍。”
荷彤细细打量眼前的蒲玉,心里倒也明白为何姚晨会找上蒲玉。大约是因为蒲玉的容貌,但一颦一笑却是有些区别,倒也不是十分相似。但敢问普天之下如何有本无关联,却又极其相似的人呢。荷彤不禁想起往年之事:她本是一株芙蓉花,在几年之前刚刚成形,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树底下的花王姚晨。仍旧是一身青衣,却是背对着她。她高兴的走过去想要去安慰他,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腰间,他却是一个转身,极其冷漠的看着她,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
这句话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姚晨的下一句便是:“滚开,离我远点。不过刚成形的花妖罢了,谁允许你碰我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却是难以置信。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眸,她便也不再说话了。转身离开了那株芙蓉树。几年之中,无论刮风下雨,姚晨总是会站在树底下默默的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多时候姚晨还未幻化的时候,她便会站在树底之下,伸手触摸那株芙蓉树,感受着这株生长千年的芙蓉树,然姚晨却是一直不知道。
思绪被拉回现实,荷彤回过神来。蒲玉的母亲拉着蒲玉的小手正在往里屋进去,她便跟着蒲玉她们一起进了里屋。里屋被布置的很是别致,十分小巧玲珑。而且里屋之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便是轻微的芙蓉花香。若不仔细闻到,便是难以辨别。这种味道,便是姚晨留下的香味。
荷彤轻轻走到了书桌面前,使了个法术,桌上的笔墨纸砚便腾空而起。空中的毛笔自己在动,在笔下的宣纸上写下了一大串药方,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例如当归,人参,黄梁等等,对补血化瘀十分有效。蒲玉自小气血不足,又是营养不良,加上又有先天疾病,即使日日喝药,恐怕也活不过成年。
过不久药方便写好了,笔墨纸砚规规矩矩的停放在刚刚的位置。那张药方从空中落到了蒲玉母亲的手里。里屋的人都有些震惊,此时的荷彤已经踏出了里屋,在门口说道:“按照这个药每隔几日抓给她喝,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病情。但若想根治她的疾病,恐怕还是有些难度。但这些药至少还是对她有利的。”
荷彤离开府邸,蒲玉的母亲随后便命人去抓药。荷彤来到芙蓉树下,却是看见了施着隐身咒术的姚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有些苦笑,也不打算搭理,径直从旁边走过去。身后响起了他的声音:“我劝你最好别管蒲玉的事情,她的病你根本治不好。”
她随后回头:“你跟踪我,是有多不信任我,我还会害死她吗。那张药方上都是补药,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姚晨消失在树底下,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谁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故意,一个六岁的孩子明明与你无关,却偏偏要去管,说白了也是居心叵测。”
这不是第一次姚晨用极为不屑的语气跟她说话了,很多时候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尽力帮帮他,可是很多时候都是他嘲讽的语气以及不屑的眼神。有时候她着实觉得自己为何要帮他,可是每每看见他在树底下形单影只的青色身影,便又希望能帮上那个孤单落寞的身影,虽然每每他总是不耐烦的说道:“滚开。”几年下来,他和她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僵持之中,谁也没有主动一步,与对方示好。如今她的帮忙,在他眼里怕也是徒劳了。
三年之中,每每蒲玉病情加重,姚晨总是会舍弃自己的部分法力来给蒲玉压制住。每每这时,她总是阻止他,蒲玉的病请反复,他每每压制都会降低修为,若是修为散尽,不仅永州城地气虚弱,他自己也会打回本体,需要重新修炼的。但他听不下去,一把推开拦住的她,用自己的修为为蒲玉治病。她总是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上什么,可惜她只是一株法力极其孱弱的花妖,芙蓉花所化,根本阻止不了姚晨消耗修为。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告诉他事实,会不会他就不会再管蒲玉的事情了。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只要一直等下去,他终会明白的,她总是这样暗暗告诉自己,却再也等不到他的回头了。
三年之后,蒲玉的病情愈发加重,普与父亲请遍天下神医为她医治都是徒劳无功,眼看蒲玉一天天的状况越来越糟糕,蒲玉的父母双亲都十分着急,直至有一天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蒲玉对母亲说道:“娘亲,我想再看看那株芙蓉树。”
蒲玉被包的严严实实,蒲玉从马车上费力的走了下来,走到了那株芙蓉树底下。蒲玉轻微的咳嗽了起来,旁边的丫鬟便开始催促她赶紧回去吃药,不能着了风寒。蒲玉还想摸摸那株芙蓉树,奈何她已经咳嗽的停不下来了。蒲玉的母亲赶紧命人将蒲玉带回马车之上,蒲玉最后在马车上的窗口处看到了最后一眼那株开着淡黄色花朵的芙蓉树,随后便拉上了窗帘,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中。
那一夜,穿着青色衣服的男子再次来到她的梦里,身带一股清香。他微笑着对她说道:“今晚过后,你的病就该好了,从此往后你再也不用喝那些难喝的药引了,从今往后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第二日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有人从门口进来。九岁的蒲玉看见进来的人是荷彤,有些高兴的问道:“姐姐你来了,那个花王在哪里呢?他昨天晚上又来到我的梦里,这次他却是对我说,我的病快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喝那些难喝的药引了,这是真的吗?还有现在我身上变的好香啊,和他的气味一模一样呢。”
荷彤有些悲伤,反问蒲玉:“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你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可他却始终认不出你,你便一直一直等他,却是从来不说,只希望他能从一颦一笑之中认出你,可是他从未认出,你还会原谅他吗?”
蒲玉轻轻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那我会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人。而不会一直不说,等待太辛苦了。”
荷彤轻抚蒲玉的额头,却是开始流泪:“你的病,一定会好的,以后你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自如了,也不用再日日喝药了,这种气味会永远陪伴你的。”蒲玉听到这话,高兴的缓缓睡着了。
走出房门,荷彤早已泪流满面。是啊,等待如此辛苦,他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我是如此羡慕你,羡慕你可以让姚晨为了你舍弃自己的本体,只为来换你未来的一个可能,让你这寥寥数十年的人生可以丰富多彩。我是如此嫉妒你,嫉妒你姚晨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却始终对眼前的人视而不见。若我曾经放下执着告诉你真相,是不是就不再是这样的结果?
几十载花开花落,花开依旧,但人的模样却是早已变化。放不下的执着,默默的等待,不断期盼最终有一天你能够认出我。可惜你还是没能认出,明明近在眼前,却恍若天涯。
蒲玉的病逐渐好转,身体也不再虚弱,一日比一日更为活泼。荷彤最终带着姚晨的本体离开了府邸,把他种在了郊外,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当年道和师傅折下了她的本体种在不远处的芙蓉树旁。又迫使姚晨输送地气这才让她得以重新生长,却是另一般模样。如今寥寥几十年过去,当年的道和师傅怕是已经圆寂。可是从今往后,她却会一直守在这株新的芙蓉树枝旁边,只等花开。
若是下次花开,那么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曾叫薛晴,便是你一直苦苦等待的人。
并蒂芙蓉本自双,草色连云人去住。如此堪伤,即使你已经离去,可是一生还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再次等到花开之时,故人重新相见。
那么在此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不分离。毕竟一生还很长,对不对?
《南乡子》赵彦端
窗户映朝光。
花气浑如百和香,即遣花飞深造次,茫茫。
曲渚飘成锦一张。
相忆莫相忘。
并蒂芙蓉本自双。草色连云人去住,堪伤。
海上尖峰似剑钅芒。
《进艇》杜甫
南京久客耕南亩,北望伤神坐北窗。
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
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
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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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并蒂芙蓉本自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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