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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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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柯印象中的跑马,是众千金齐齐下场比马术,气氛到了,再推几个人出来比划拳脚。
她原想着偷摸跟后面学个一招半式。
结果却发现,今年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唐家在马场外围修了观台,起先是供休息用的,但因大家骑马热情高涨,基本是做摆设的。
往年马场上赌马者甚多,起哄者甚至会跟着下注,但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少了一大半人。
好家伙,一个个的,全搁观台看呢。
卢柯直觉不对,想派人去探听一二。
她随身婢女就带了俩,一个年纪略大些,先去客房收拾卢柯今晚的住处了。
剩下这个小丫鬟没见过世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卢柯暗叹一声,指望她还不如指望自己。
她环顾四周,这位置属于卢家的范围,除了坐在正中的王夫人与卫嘉母女,就是卢氏旁支的几位贵女了。
她现在的身份不便与旁人有交集,遂提起裙摆走向一位相熟的堂姊,问道:“怎得今次与以往大不相同?”
堂姊被人搭话原本有些不耐烦,见是卢柯,刚要出言讽刺,就想到她要嫁入城主府了。
那脸变得极快,堪称翻书式演技,秒从鄙夷转为笑盈盈。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还特地站起来伸手挽住卢柯胳膊一同坐下,亲热得不得了。
她知道卢柯闭门很久没出了,不知道云城最近的风向也正常,努嘴示意看向卫嘉,用左手遮挡小声嘀咕道:
“齐都来的,说什么女子当以贞静为美,这不,个个马也不骑了,在学她当淑女呢。”
卢柯仔细一瞧,别说,正在场内的还真基本上都是男子。
往日贵女们都会将长发高高束起换上骑装,与男子一样的装扮,乍一看没什么区别,是故卢柯这才注意到场上只有男子。
“?”
云城人对齐都有多推崇她是知道的。
可卫嘉不是最讨厌这些束缚女子的教条吗,怎么会带头宣扬什么贤良淑德?
草!
女主又崩人设了!
见卢柯一脸呆滞,堂姊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太小了,遂加大音量准备再重复了一遍,却被卢柯一把捂住了嘴。
“你小点声!!”卢柯服了,哪有在背后议论人还超大声的?
堂姊不满开口:“我不是以为你没听见嘛?”
卢柯在清点场上人数,随口哄道:“是我走神了,堂姊勿怪。”
她就顺口这么说,谁知竟堂姊听后惊奇不已:“你居然还会低头认错道歉?”
卢柯:“?”
堂姊连连摇头:“难得,难得。”
卢柯:“?”
堂姊拍拍她肩膀:“可是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过?竟连你都不能免俗。”
说罢,似怜惜似感叹似怅然道:“可惜了啊,你不是你。”
她也不解释,转而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卫嘉。
卢柯:“……”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这位堂姊如此善解人意且爱脑补?
赛了会儿马,场上人开始打马球。
以往不辨性别分两队,女郎们换上骑装与郎君一教高下。
像卢柯这种不善拳脚的都是在一旁暗暗加油。
今年啥也没有,她觉得没意思,就想提前退场。
就在这时,有婢女端着托盘挨个走近各家贵女,卢柯继续小声问堂姊,“这又是啥?”
堂姊撇嘴:“给下场男儿们的彩头。”
卢柯属实不能理解,差点没压住声音:“合着自己不能骑就算了,还得掏东西看别人骑?”
她把系统放出来,问他:“女主是有什么毛病吗?怎么竟干一些裹小脑的事?”
难得系统立马没有反驳,安静好一会儿才道:“后台检测女主没有问题,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
卢柯偷偷看向卫嘉,后背挺直,坐在那一动不动,跟尺子量出来似的,典型的大家闺秀形象。
这样的女子,将来真的能君临天下做女帝吗?
婢女很快走到卢家这,卫嘉的彩头是身后婢女从荷包中掏出的金锞子。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给金银意思意思。
轮到卢柯时,因为她没有提前准备,带来的小丫鬟又不中用,遂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没有标记的素簪。
分量挺足的,扔到托盘上的声音都比其他人响些。
等打赏完,卢柯只当没自己的事了,正准备去客院躺着,却被人匆忙拦下了。
是卫嘉身边的一个婢女。
那婢女行了一礼道:“女郎说,娘子的贴身之物不能随意外流,要妥善保管才是。”
她恭敬递上卢柯方才打赏的簪子:“这是娘子之物,被我家女郎用别的彩头换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卢柯挑了挑眉,没动。
心说:要不是你家女郎,我何必拿自己的东西当彩头。
婢女愈加恭敬,头再压低三分,举簪子的手却抬得更高了。
“……”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瞬。
卢柯没有为难她的心思,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鬟接过。
见她还不动,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罢,替我谢过你家女郎。”
说完也不管她了,转身就走。
她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换个角度,反正新彩头是卫嘉出的,她又不损失什么。
“女郎,这根簪子如何处理?”
突兀的问话打断卢柯的思绪,她扭头看向跟着自己的婢女,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
卢柯皱眉,这小丫鬟,干啥啥不行,讨赏倒是挺积极的。
这簪子她是铁定不会再戴了,可要是给这丫鬟又觉得憋屈。
方才卫嘉婢女挡在她面前拦她路时,屁都没放一个装哑巴,今天连套话都是自己去的,就这也配要赏?
卢柯淡淡丢下一句:“带回去,融了。”
要不是现在身边只有俩丫鬟伺候,她铁定叫人拖下去受罚。
忒没眼力见!
谁知更没眼力见的还在后头。
因为知道今日要在别庄过夜,她带来的俩丫鬟一个做粗活,一个贴身伺候。
别问为什么不多带,因为王夫人说车马装不下,只给她留了俩丫鬟的空位。
这两人都是卢柯从那堆新来的丫鬟中,随机划拉过来的。
到客院后,卢柯发现一早就过来收拾的婢女还没收拾好,就挥挥手,让身后这位过去搭把手,她则坐在庭院内小憩。
“嘭咚…”一声,卢柯吓得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坐直身体。
原来是那小丫鬟打翻盛水洗抹布用的脸盆,污水甚至溅到了卢柯的裙摆。
不待卢柯发火,她反而一脸委屈,眼睛红彤彤的:“檀儿姐姐让我端的水太沉了……”
在屋内擦地的檀儿听到声响就已经赶过来了,被小丫鬟指责后也不解释,立马跪下伏地等发落。
卢柯神色不变,转而问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微微低头,搅着手指头:“奴婢杏粉。”
卢柯把系统叫出来,问他:“杏粉是什么重要配角吗?”
系统找出剧本搜查一番说:“杏粉是女主身边的二等丫鬟。”
卫嘉的一等丫鬟都是她从齐都带过来的,能做到二等,可见其手段。
人她是不会留了,但也不想送给卫嘉,遂故作漫不经心道:“一个丫鬟而已,还这么不中用,你把她送到卫嘉身边,确定不是去添堵的吗?”
系统想想也是,他也看不上杏粉的做派,十分爽快道:“行,那你看着处理吧。”
得到系统肯定的答复,卢柯这才把目光转向场上的两人,一站一跪,目光落在杏粉身上,她有些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还站着?”
杏粉羞答答的小脸一白,眼神充满哀求跟不可置信,见卢柯面无表情,这才不情不愿的弯下膝盖半跪在地。
卢柯觉得有些好笑,这么不懂规矩的丫鬟她还是头一次见,于是压下性子多问了一句,“你很委屈?”
杏粉没有回答,但倔强的小表情分明是在说是。
卢柯更觉好笑了,指了指她右侧:“你看看檀儿是怎么跪的。”
杏粉十分坚强:“檀儿是粗使丫鬟,我是伺候主子的,这怎么能一样。”
恰逢天上云彩被风吹走,太阳重新出来露脸,阳光照在卢柯身上暖洋洋的,她很享受,瞅着杏粉愈加不碍眼。
“谁是你主子?”
“你伺候哪个主子?”
“主子让你干活,你不干,让你跪,你不跪,你委屈给谁看?”
一连三问吓得杏粉再不敢拿乔,跪的板板正正的,连额头都嗑得咚咚响。
卢柯伸手:“之前的簪子拿出来。”
杏粉身子一抖,缓缓抬头看向卢柯,目露害怕,见卢柯越来越不耐烦,这才从身上掏出那根被她昧下的素簪。
“檀儿,接着,赏你了。”
“是。”
檀儿起身拿过簪子,却连看都不敢多看,走回之前的位置低头跪好。
卢柯轻轻叹息,目露怅然,现在已经沦落到连丫鬟都要亲自调.教了吗。
她总觉得,这不该是她该过的生活。
“你把杏粉带到母亲的院子,找到管事嬷嬷,告诉她,这个丫鬟惹我不快,我不要了。”
檀儿应好。
“再让嬷嬷派几个人来帮我收拾院子,她们要是不肯,你就说,你去找卫嘉帮忙,她肯定会答应的……”
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杏粉自是不甘,还想多说什么,就被檀儿捂住嘴拖下去了。
院子一下空落落的,就剩卢柯一个人,本该换下被杏粉弄脏的衣裙,却因为院子还没整理好,箱笼未开,只能作罢。
没事,又不影响晒太阳。
卢柯如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