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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篇?穆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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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渴望以感情治愈你,成功是万幸,失败是深渊。”
……
穆深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上那幅线条杂乱的画,他很喜欢画画,但不知道从哪天起,他笔下的线条逐渐杂乱了起来,慢慢地画不出人形,许是受到了情绪的感染,就算能够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线条也会逐步走向毫无规律。
“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五次无故殴打致人受伤了,你知道我们工作的性质,这里不是供你发泄情绪的地方,若真是没法控制好情绪,我这实在是容不下你了。”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满面威严,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怒气,面前这位青年能力不错,他很看好,但青年不太稳定的情绪就如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穆深当然明白领导的意思,他自知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常常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与同事们起冲突,他真的也很内疚,“我明白,虽然失去这份工作很可惜,但,我自愿请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出口,花费了他多大的勇气。
每每回想起来,他也有无数次后悔当初自己做的决定,那么的潇洒,却又那么的遗憾。
……
穆深拿起彩笔,为画上杂乱的线条填上了不同的色彩,色彩之间的碰撞,让这幅画既阴郁又明亮,倒像是一副艺术品了,即使观赏者只有他一人。
“今天爸爸升职,我们一家这周末一起去海边玩吧,好不好?”女人脸上赫然显露出欣喜的表情,视线在父子俩身上逡巡,父子俩深知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也就顺着女人的心意去了,所幸一切顺利,那趟海边旅行也成了穆深童年时期难得的美好时光。
“啪……”玻璃杯被摔落在地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落入孩童的耳中,“你又去赌博?你辞职后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还敢去碰那些东西,非要等到还不上钱被人剁手剁脚才甘心吗?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死鬼。”如此架势似要把嗓子喊破,而男人就那么跪着,低着头,任凭女人骂着。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客厅,女人将矛头直指孩童,恶狠狠地落下一耳光,“闭嘴,只会哭,只会哭,我白养你了,和你那死鬼爸爸一样,都是个废物。”
穆深的母亲阴晴不定,父亲软弱无能,两人将他的童年毁得一塌糊涂,他想爱他的父母,但两人却亲手将那些爱意抹灭。
……
夜深了,穆深站起身,视线落在窗外的景象,夜晚的城市比白天的城市要艳丽,在白天被深藏起的阴暗,也逐渐翻涌,没有什么时段比夜晚更适合聆听内心深处的苦楚,他闭了闭眼,走向自己的床,床头柜上的一些药物早已空瓶,穆深烦躁地皱起眉,脑中想要伤害自己的想法愈发加重。
丁宁看着满脸颓废,躺在病床上的好友,“我看你是真疯了,要不是我恰好去你家,你就没了,你知道吗?吞食过量安眠药导致安眠药中毒,怎么不整瓶全吃了?剩下给我吃吗?啊!”丁宁是同穆深从小一起长大的,看着穆深寻死,她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纵使丁宁再怎么生气,穆深还是无动于衷,“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心理科,“中度焦虑,重度抑郁!怎么可能?”丁宁不敢置信地看着诊断单上的结果,在她印象中的穆深永远都是笑着的,以致于丁宁完全没有推测过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自那次寻死事件过后,穆深一直没有再笑过,脸上,手臂上也时不时会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一天,药,是丁宁陪着拿的;家,是丁宁陪着回去的,一路上,穆深的眼中失去了那抹光,变得越发空洞。
……
穆深直板板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啊,没有安眠药的加持,他想要入睡只能靠自己,放空了大脑,可一旦闭眼,就仿若置身于一个黑洞之中,无数的手试图将他拽入深处,听,有人在哭泣,为什么没有人帮他?为什么任由那人哭泣?帮帮他吧,帮帮他吧,帮帮我吧,帮……一滴清泪从穆深紧闭的眼角落下。
“叫你赌博,现在债主追上门了,拿什么还?你的手脚,还是我的手脚?”女人质问着男人,打量着自己和男人的手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男人靠近女人的耳朵,尽量降低了音量,“还不上就把咱儿子卖给他们吧,咱儿子长得也还算不错,总比我俩的手脚值钱。”
女人神色怪异地看向男人,“没看出来呀,那可是你亲生儿子,你竟然能想出这种主意,果然兔子急眼了也会咬人的呀。”,男人低下了头,他摸不透妻子的想法,要是妻子反对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去供上双手双脚了。
女人微叹口气,似是做出了决定,“卖儿子吧。”
少年被禁锢在床上,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人,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无用的挣扎耗费了少年全部的体力,“求…求求您,放过…放过我吧。”出口的话语支离破碎,声音已经嘶哑。
中年男人也看着少年,刚成年的少年脸已经完全长开,虽不说过分好看,但也足够惊艳,男人伸手抚上了少年的脸,“放过你?怎么可能,你父母用你抵我的债,你让我怎么放过你,只要你让我开心了,我会考虑放过你的,乖一点。”说罢,头埋入少年的脖颈,细碎的吻落下。
少年的嗓子再也支持不了他说出任何祈求放过的话语,他无力的将头转向另一边,双目空洞,只能任由那中年男人在自己身上运动着。
黑,无尽的黑,哭泣声已然停止,已经哭不出泪了,已经发不出声了,再也感觉不到快乐了,这种人生为什么不让我结束掉?
……
果然还是睡不着啊,起床吧,发泄吧,喝酒吧,穆深起了床,闹钟显示还有十分钟就到零点了,他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一套衣服,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但出了小区,他有了一瞬的迷茫,该去哪?对,去便利店吧,买酒,买很多很多的酒。
距离他居住的小区不远处就有一家便利店。“欢迎光临!”随着他进入便利店的脚步,店门和店员的声音恰好重合,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夹着轻快热情的少年音传入了穆深的耳中,他不由将视线投向站在收银台后戴着口罩的店员身上,略显消瘦,仅露出的眉眼很好看,双眼因为笑意而弯成了月牙状,短短几眼过后,穆深收回了视线,走到冰柜旁,从冰柜里拿了四罐啤酒,在自助收银机器上付过钱后,就在便利店内就坐,打开拉环就喝了起来。
两罐啤酒下肚后,穆深已经略有醉意了,他很少喝酒,都说“一醉解千愁”,他偶尔也会想试试这种感觉,“噗呲”又是一罐啤酒被打开的声音,穆深仰头大灌一口,低头间,一份加热好的便当被放在了桌面上,那位店员站在穆深身旁,“不要光喝酒,吃点东西,这是剩余的便当。”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玩起了手机。
穆深并没有打开那份便当,自顾自地喝着酒,便利店外时不时闪过的车灯照在他的脸上,即便是深夜,也有那么多忙碌奔波的人,城市的霓虹灯落在每一处角落,生活或许不易,但生活也绝不会按灭任何一抹光明,循着光,就不会迷失了吧!
那位店员看手机的空隙也会抬头观察一会那坐着喝闷酒的男人,零点过后,就鲜少有人会来光顾便利店了,来光临的无非是两种人群,一种是被迫加班的可怜社畜;一种就是心里装着事,难以入睡而出门闲逛的人,店员看那男人穿着休闲,不像是刚加过班的社畜,那就是后者了,他确实能看出男人很不开心。
夜,在穆深的买醉中过去了,四罐啤酒都喝完后,他抵不过醉意,就趴在便利店的桌上睡着了,酒精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他的感官。再清醒时,已经凌晨六点多了,便利店店员早已换了一班,换来白班的是一位小姑娘,见他醒来,忙端来一杯水,“喝点水,您感觉还好吧?”
宿醉之后的头疼不由让穆深皱紧了眉,所谓“一醉解千愁”不过就是醉了之后的片段式失忆,他接过店员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后,他向店员道了声谢,桌面上的啤酒罐已经被清理掉了,连带着那份还未开动的便当。
在便利店占座时间够长了,陆续有人光顾,穆深用手抹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回家了,他需要再躺着休息会,过后他需要去添置药物,他不可能在每一次睡不着的夜晚都出门买醉。一天的时间总是难以填满,在家里只能无尽的发着呆,常说现在的人离不开手机,可对于穆深来说,手机除了看时间、联系与支付,别无他用,他手机上的软件被他悉数卸载了,而画画,除了线条还是线条,那只会让他更郁闷。
躺倒在床上的穆深闭着眼,终于不再是黑洞了,白天便不会有夜晚那般的情绪敏感,突然一张面庞在脑海中闪过,久违的去见一面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