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待》铮语

53、第五十三章

　　就要冬天了，村民们都在家里，土地污染了，没法种地，只能等着。村长没辙，村书记却是不见人影了。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杜衡准备跑路的时候，他却出现了。那天天气很不错，太阳高照，他带着一个黑色书包，出现在了村口，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到了下一个下脚地一样。

　　“我已经跟镇长的工厂说好了，明天就会送物件过来，到时候大家来领...”杜衡坐在前面，看着面前的村民们说，“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失望，镇长已经找来了土壤专家，我相信，明年我们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我们都知道，土地不可能这么快就好起来，怎么办啊？”有个上了些岁数的村民问。

　　季大山也坐在下面，听着旁边人的窃窃私语，就站起来说：“别着急，这不是还有活儿吗？我们靠这些也能活下去。我们先听杜书记说话，我们要相信他！”

　　杜衡看着季大山，眼神里满是感激，“大家听我说，小星她去年的时候，买了一些种子，洒在了山上，两年了，那些种子已经长成了...变成了中草药，我前几天一直在收中草药，而且，我把他们都卖了...”

　　杜衡说着，眼眶居然红了，有些哽咽的说，“这些钱，小星说，都分给大家，山是大家的，草药也是大家的...”

　　“我来说吧，没有事先告诉大家，那些种子是中草药的种子，都是山上原本有的种类。我只是把种子撒下去，并没有对大山做什么，大家可以放心。因为品质好，所以这些草药卖的价格挺高的...我们...”

　　“不行，那是你的，不能分给大家...”

　　季南星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坐着的老百姓们，都喊着不行。可以穷，但是不能穷了志气。

　　“大家听我说，来听我说。这些年我当村长，大家都知道，有补贴，所以我们家不能说很有钱，但是熬这几年还是可以的。小星呢，在医务室，也有补贴，所以大家就把这钱拿着，咱在干活，赚点，过个好年，来年，我们在一起，跟着杜书记，好好赚钱！”季大山站起来，看着村民们鼓励道。

　　“可是，我们也不能拿一个小姑娘的钱啊！这是人家小姑娘自己赚的啊...”

　　“明年，如果土地好了，我们除了种粮食，也试着种一些药材吧！我们一起干！”季南星扫视一圈，看着村民们的眼里慢慢的又燃起了希望。

　　“对，等镇上把土地问题解决了，我们在重整旗鼓，草药的市场比棉花、土豆可大多了，只要我们一点点的来，总会成功的，到时候大家一起，发家致富！”杜衡站在前面，给村民的希望又添了一把火。

　　整个村子的上空好像飘起了一团无形的东西，这些无形的东西，却带给了村民希望，无形变得有形，从绝望到满怀信心，这已经不是对杜衡的信心了，更多的是对自己有信心。

　　“爸，您生气了吗？”季南星看着在前面一个劲儿往前走的季大山，忍不住问。

　　季大山顿了顿，闷声说，“没有，你做得对。”

　　季南星跟着季大山回到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问，“您怎么了？跟我说说吧！”

　　季大山抬头，看着自己女儿，好半晌才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没想到，我当了半辈子的村长，最后却是要自己的女儿来帮我，来帮村民...”

　　“您说什么呢！我这不就是在山上撒了点种子嘛，这也是大家的财产啊，我也没有去施肥去打农药，那些药材长得还那么好，”季南星说着坐在季大山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继续说，“您说，这是不是大山知道了我们的难处，特意帮助我们的？”

　　季大山拍了拍季南星的手背，“可能吧，睡觉吧！明天我就去帮小杜，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送货的卡车如约而至，那个啤酒肚的男人依旧笑眯眯的来送货，他看着村民们的样子，笑容逐渐淡去，看着一脸憔悴的杜衡就问：“怎么回事啊？怎么变样了呢？”

　　“没事，您放心，等着一批做完，在联系您！”杜衡虽然笑的很勉强，但是却是笑着回答的。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杜衡的肩膀，跟着卡车走了。村民们已经很有经验了，就像以前以前一样，带着自己所需的货就回了家。季大山站在杜衡旁边，看着这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书记，变得憔悴，也是叹了口气。

　　“小杜，中午去我家吃饭吧，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叔，我......”

　　“别拒绝了，走吧。小星上个月买的肉还没吃呢，刚好，今天给炖了...”季大山打断杜衡的话，拉着人就往家里走。

　　一路上季大山都跟杜衡絮叨这琐事，让杜衡感觉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还没到家，就看到院子里有一缕篝火在冉冉升起，好像是院子里那个小炉子。

　　“小星，你做什么呢？”季大山进院就看到季南星蹲在小炉子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南星抬起头来，脸上甚至有些黑色的，好像把锅灰抹到了脸上，“爸，杜衡，我...我想烤地瓜，但是这个炉子我今天点不起来了...”

　　季大山有些无奈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季南星，又看了看身边笑了一下的杜衡，就说，“那你跟小杜一块烤地瓜吧，我去把上午就化上的鸡给炖了去...”

　　看着季大山进屋了，杜衡就蹲在季南星旁边，看着这人拿着火钳子往里面捅来捅去，好像在通风一样。

　　“我来吧...”杜衡说着从季南星手里接过火钳子。

　　季南星歪头看着满脸严肃的正在生火的男人，虽然他脸上的胡子已经刮干净了，但是凹陷的脸颊却在告诉别人，他过得并不好。

　　“杜衡，你还记得那年说的那个沼气池吗？”

　　杜衡转头看向季南星，这么一说，他好像想起来了一样，眨巴了两下眼睛，“对，当初找师傅没找到，今年我在找找，明年村天，当肥料，恢复土地活力...对，我现在就给镇长打电话...”

　　“你别，你别着急，现在都中午了，下午在打，你别急，我们先吃午饭！”季南星打断他，他有点太着急了...

　　一顿饭吃完，杜衡依旧是那副样子，刷碗的时候，季大山一个劲儿的暗示季南星，让她跟杜衡好好说说，但是季南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杜衡，我们去地里转转吧？”季南星终于是在季大山的眼神鼓励下，决定开导一下杜衡了。

　　杜衡点了点头，就跟着季南星往外走，已经是深秋了，路边满是落叶，一副萧条的景象。把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村里人忙碌的时候，但是因为造纸厂的废水污染，整个村子都变得寂静了。

　　“杜衡，其实你真的，不要太...太难受，就是，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因为这件事自责，而且，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土地早就被污染了，我们早就没有办法在种地了...”季南星跟杜衡并排走着，看着没有丝毫人气的街道也是有些失落。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把废水往我们田里灌？他们都赚到钱了，还要破坏环境，就算是我们把土地修复好了，但是总会感觉，亏欠了这里。”杜衡说着，在季南星没有注意的时候抹了一把眼睛。

　　季南星停住了脚步，看着杜衡有些不解的问，“杜衡，我怎么感觉你变了呢？你以前可厉害了，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你一样，但是你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啊？有些...有些...不成熟...”

　　杜衡被季南星的话说的怔了一下，他自己都没有觉得他的变化，就好像他一直这么沮丧一样。但是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季南星被杜衡盯着有些尴尬，只能拉着这人的胳膊往前走，不能站在大路中间啊。把人拉倒田边，季南星就自己坐下了，看着空荡荡的农田，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你说，明年这土地，能不能好啊？”

　　杜衡站在她旁边，也是看着眼前的荒芜有些难受，“应该可以吧，总要慢慢的恢复啊，总不能因为我们觉得土地不行，就不种了...我们明年可以试试种大豆和向日葵，我查过资料，一个可以恢复土地肥力，一个可以吸收土里的金属...如果，如果在加上沼气池里的有机肥...呼...应该会很快吧？”

　　季南星听到杜衡问她，抬头看去，刚好跟杜衡的视线对上，“我觉得可以，我相信你，村民也相信你，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

　　“而且，我们的杜书记不是已经帮助村民找到了熬过冬天的活计了吗？从明年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