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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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生着眼睛，可你们看不见我要哭的表情，那你们还要眼睛做什么。
——A
左手像要被勒断一样。
A想。
红色的绳子穿过硬纸袋的口子，不算细，本来不很重的纸袋，也不过装了四本书，A想不通它们怎么会像千百斤的水泥一样使劲往下沉。
手掌都要勒断了。
A想让右手解放左手，可是右手一动，右肩上死沉死沉压着的讨债包，拽着肩带就要往下掉。
一路上都是这样，虽然这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多长。
为这该死的带子停了多少次？A没心情数。只是这该死的带子一滑下来，那该死的死沉的包就放任那带子一路碾过自己的手臂。最后停在自己屈起的臂弯里。
还是勒死人的感觉。
如果手臂像人，那臂弯就该是脖颈或者肚腹一般的存在吧。
A感到很委屈。鼻子一阵一阵地酸。
A一向是怜爱自己的人。
这次，A放任那带子滑下来，滑下来……报复般地，这次任凭它滑过了臂弯，滑过了小臂，甚至在滑过手掌的时候，都没有伸手抓一把。讨债包惨叫一般地落到了地上。
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来来去去的地方。
瓷砖看起来光可鉴人。可到底是外面的地方。
先前不堪重负疾走过来，还看到人往地上呸的一声。
那包委顿在地上。
它好像很委屈。
不敢相信主人这样对待自己。
虽然是它自己顽劣过头。
A也感到委屈。
这包再怎么讨债，总是自己罩着的，自己的所有物。
现在好了。
它在自己手上，变成了这副模样。
还沾染了肮脏。A讨厌肮脏。
A不知道更恨这只包，还是更恨自己。
丢下这只包，A自暴自弃地把左手的包也安顿在地上。
把手举到眼前，手心红红的数条勒痕。
A的手心本来是莹白可爱的。
A自己总这么觉得。
可是现在被勒得这样红肿难看。
A心里莫名地暴躁。
A真想把这些垃圾全都扔下，TA觉得好累啊。
走不动，更拿不动。
A哪里都不想去了。
此刻TA想卖身魔鬼，只求孑然一人能立刻置身清净的房间。
倒头躺下。
A实在是太累了。
TA看看趴在地上的包，里头装着TA的电脑。
怎么会觉得一定要把它带回家的呢。
此刻TA什么也不想要了。
什么也不想要。
怎么会非要回家的呢。
带着这么多东西真厌憎。
干嘛非要回家。
回家干什么。
那个时候，躺在有朋友们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
懒懒地发简讯问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亲人，要带些什么回去。
那是A多么信任的人哪。
叹息。
TA原想等到回复，TA就马上收拾东西出门的。
当时天也不过黑了没多久。
TA的心里轻松愉快。
可是两个小时都没有回复。
A的心里怒火烧得都要从七窍里溢出来。
A想，成啊，耗着吧。
你要想不起回，我也不回了。
我回去干什么呀。
A几天前刚知道了别人怎么看自己最信赖的人。
可是A不信别人。
可TA的信赖就被如此报答。
A感到非常不忿。
叹息。
可A从来没有表达过TA怎样地在信赖，又怎能期望别人按照TA的期望去做。
可A不管这个。
那人混该什么都知道。
A承受不起那人不知道。
可那人就是不知道。
A从开始的轻松愉快，迅速转变成了看见什么都想拍死咬死踹死。
TA见不得自己不好的时候别人好。
于是A一直等到了最后。
等来了这个不得不大包小包不堪重负地在路上疾走，狼狈地赶着末班车的结局。
是啊，简讯当然是来了。
不过是在两个多小时以后。
A想不到自己的心理怎居然变成这样的阴暗扭曲。
可TA就是计较。
TA就是扭曲。
克制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A站在窗口，面对着黑紫黑紫的夜空，背对着自己的朋友，克制不住地流了眼泪。
迅速擦干。
好了。
A喘了口气。
抓起左边的书右边的电脑以及其他。
继续不堪重负地向前疾走。
通道的两边挂着灯红酒绿的巨幅广告。
蓝天白云。
还有一坨红的不知道是什么，杵在它们中间。
真碍眼。
还有虚情假意的广告词，可耻地假笑着。
更碍眼。
啊，又走过一幅。
因为疾走而来不及看清的残像里，有刺眼的红。
他们笑得真恶心。
却停下来看。
硬要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画上三个人。
俗套的父母子。
真是三位一体。
啊，真是和乐融融啊。
他们在笑。
那母亲美丽的眼睛弯了起来，那不小的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抱，脸颊上笑出了酒窝。
不像A此刻如此黯淡和怨怼。
注视三个人一无所知的微笑的眼睛，就站在它面前的A感到自己被深深地伤害了。
早年A年纪还小的时候，热衷扮演救世主。
看到别人的痛楚，恨不得用自己全部的温柔去把对方包裹起来。
可是现在轮到A需要救赎了。
没有人看TA一眼。
A感到这荒谬地不公正。
TA一直这样地被报答。
有时候A觉得自己能保持理智，有时候TA恨不得把理智这东西活撕了。
这矛盾就像TA此刻看着这三双眼睛的感觉。
A埋头继续拖着包辛苦地往前疾走。
心里翻滚着怨憎，面目颤抖着，不能控制自己的眉眼压出一个怨怼的形状。
身边的人还在来来往往。
没有人停下来用温柔的眼光抚慰A。
甚至连同情TA小小的女孩要背这么多东西的眼光也没有。
虽然A经常坚持自己不要同情。同情是侮辱。
还有，自己是成年人。
叹息。
还坚持什么呢。
明明在心里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
明明求人怜悯。
A汗流浃背，手掌还是要被勒断一样的火辣辣。TA疾走在人群里。面目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