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旅行者来到咒回世界》小阳月

6、无眠

　　五条悟和荧战斗时的声音太大，吵醒了宿舍里的家入硝子。在发现荧不在房间里，而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房间在这样的噪音下也毫无动静之后，家入硝子果断拨打了班主任的手机号码。

　　凌晨，夜蛾正道的办公室，东京咒高一年级的班主任、学生和未来转学生都聚集在这里。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子了。”夏油杰大致讲述了今晚的经历。荧无法沟通，五条悟刚挨了一拳，夜蛾正道最后询问了全程旁观的他。

　　难得有时间回家一趟，半夜又被叫回来加班，婚姻正岌岌可危的夜蛾正道的心情自然很不美好，所以才在到达现场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揍了搞事的五条悟。

　　“老子不服！”五条悟选择上诉，“明明是我们两个打的架，凭什么只揍我一个？”

　　“你还好意思说？”夜蛾正道再次对自己学生的脸皮厚度叹为观止，“树林里全都是你的咒力残秽，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破坏完校园还要栽赃给女孩子吗？”

　　“那是因为她的咒力全都是从老子身上借到的！而且还是她先动的手，老子才反击的，怎么看都不是老子一个人的错。”某白毛告状倒告得欢快。

　　“不，悟，你忘记我全都看到了吗？且不说荧先动手事出有因，破坏树林的真的只有你自己。”

　　“杰，你竟然胳膊肘朝外拐！”五条悟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好友偏心外来的猫咪。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夏油杰淡定回应。荧的攻击只针对五条悟，发现没用后就只放了猫笼，一片狼藉的树林确实和她没什么关系。

　　“比起那个，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家入硝子顶着一双黑眼圈，死死地盯住五条悟，“你这家伙，原来一直可以看到女生宿舍内部，却从来没说过吗？”

　　“你们也没有问过啊？”五条悟理直气壮，“而且只是看到咒力流动而已，不要说得老子好像变态一样！”

　　“你就是变态啊！我要代表全校女生跟你势不两立！”家入硝子大声抗争。虽然现在全校一共也就四个女生，并且庵歌姬早就跟他势不两立了。

　　也不怪家入硝子反应这么激烈，会住在咒术高专的当然都是咒术师，每个人身上都有咒力，全都可以被六眼捕捉。学校宿舍内部都是统一布局，她们自己也没做过大改动，只要有心稍微对比一下位置，就能轻易知道她们在宿舍里做什么。

　　这种好像被监视的感觉，之前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就细思极恐了起来，哪怕五条悟看到的不是她们的实际形象也不行。

　　脑子非常聪明，六眼非常便利，性格非常恶劣，却从没动过歪心思的五条悟：还有这种操作？

　　“抱歉硝子，这是学校的失误。”伟大的夜蛾老师在此刻站了出来，“之前的六眼拥有者都被五条家严密保护着，入学也是去京都校，这还是第一次来东京校上学。因为缺少经验，我们也忘了考虑如何保护其他人的个人隐私。”

　　“京都校有六眼入学的经历，应该也有应对的方法，天亮以后我会去和校长申请询问京都校那边，实在不行再联系五条家。在那之前，悟，你自己搬出去住。”夜蛾正道向五条悟宣布了这个冰冷的决定。

　　五条悟不满地皱起眉头，但是没有再反对。

　　“至于今天晚上的事件……”夜蛾正道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关于异世界的内容必须全部保密，对外就说是悟在实验新招式造成的。悟是主犯，一万字检讨，杰没出手，但是也没阻拦，三千字，明天结束前交上来。”

　　“至于荧……”夜蛾正道把视线转向金发少女，她从见到自己开始就一直很沉默，像站在法庭上的罪犯，静静地等待判决结果。虽然硝子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但这一身的灰尘，无辜的表情，还是显得可怜巴巴的。

　　夜蛾正道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毕竟事出有因，谁会为难一只勇敢自卫的小猫咪呢？何况打得还是那个五条悟，看他那嚣张的样子也不像有事。

　　虽然对夏油杰说的茶壶和她的能力都很感兴趣，但是语言不通太麻烦了，说教也没有意义，果然还是得先教她日语。

　　“硝子，你先带荧回去吧，清洗完再好好休息一会儿，明天尽早让她到我这里，必须马上教她日语了。”

　　家入硝子点点头，领走了自己隔壁的小猫咪，离开前还狠狠白了五条悟一眼。五条悟还想说些什么，被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捂嘴拖走。

　　今天已经闹得够久了，给夜蛾老师的头发和婚姻留点余地吧，夏油杰不无悲伤地想着。

　　要知道马上就要天亮了。

　　因为家入硝子的激烈反对，暂时也不能回宿舍，夏油杰想了想，干脆召出虹龙，载着两人再次往市区飞去。

　　五条悟这样的家族顶梁柱要到东京校上学，五条家的人自然不愿意让他住简陋的宿舍，在市区给他租了一套高档公寓。虽然五条悟入学以后就没有来住过，但是遇到这种不能留校的时候，还是很方便的。

　　天色渐渐变得浅淡，一线晨光从暗沉的云层中露出来，更显鲜艳。回忆起昨天的经历，从早上做任务时遇到从天而降的少女开始，就充满了不可思议。异世界的一切都藏在那具小小的身体里，未知的语言，神奇的道具，等待人一点点探寻，但最吸引他们的，毫无疑问还是那股强大的力量。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夏油杰喃喃自语。

　　刚刚在夜蛾正道面前闹得欢的五条悟，此刻却一言不发，往后一仰靠在夏油杰背上，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过了一瞬，也许过了很久，五条悟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喂，杰，老子饿了，要吃甜食。”

　　“真会麻烦人啊，悟。现在还不到5点，要吃东西只能去24小时便利店买吧。”

　　“老子不要，难吃。”

　　“啧，想打架吗？”

　　夏油杰，有点耐心的男高中生，但不是完全有。

　　两个男生在高空打架危险驾驶，女孩子这边倒是温馨和睦。

　　回到宿舍以后，家入硝子还是十分在意，直到确认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房间都没亮灯，虹龙带着他们两个离开以后，才放心地把荧推进浴室。

　　在别人的房间里不好抽烟，家入硝子多少有点焦躁。好在荧很快就清洗干净了自己，换好她挑选的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金色的发丝还在滴水，硝子主动接过毛巾帮她擦干水分，再让荧坐下，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抱歉呐，我的两个同期都是麻烦的家伙，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太多困扰。”在吹风机嗡嗡的声响中，家入硝子平静地说。就算知道荧听不懂，也不想保持这样尴尬的沉默。

　　荧的头发比硝子的还要短上一些，只有两缕鬓发稍长，很快就吹得蓬松干爽。家入硝子拔掉了电源，把吹风机重新收好。

　　收拾整齐的荧再次变得漂漂亮亮，硝子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跟她告别：“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找夜蛾老师学习呢。”

　　荧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默默地抱住准备离开的硝子，把头埋在她怀里。

　　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但是很温暖。

　　是今天太累了吗？怎么觉得鼻子都有点酸了。

　　家入硝子好像叹了一口气，到底摸了摸她的头：“我可不适应和人这么亲密啊。”

　　为了保密性，东京咒高建在偏僻的郊外，平时周边就连一个人都没有，凌晨4点半自然也安静非常。才收拾出来不久的房间里，只有硝子低低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这一届是只有我们三个了，不过上一届还有两个学姐，这几天因为外出做任务不在学校，等回来就介绍你们认识。”

　　“冥冥没什么好说的，她很强，很爱钱，对谁都不冷不热的。不过歌姬应该很喜欢你，她想要可爱的后辈很久了。要是知道你跟五条悟打了一架，估计又要臭骂一顿他是个人渣了吧。”

　　“不过应该怎么跟她们说你的来历呢？异世界的事要保密，你有一头金色头发，说是外国混血可信吗？”

　　“……”

　　明明已经熬夜到身心疲惫，家入硝子最终还是没有睡着，随意说些荧听不懂的话，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女孩的头发。荧的呼吸平稳，但应该也还清醒着，只是单纯闭着眼睛。

　　毕竟是跨越了整个世界啊。

　　荧在另一个世界有亲人吗？有朋友吗？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毫无准备地来到另一个世界，想必也不是出于自愿，她是怎么想的呢？想要回去吗？有能力回去吗？

　　男高中生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关心，只是出于一点点好奇，就不负责任地把她带了回来，还惹怒她大闹了一番。

　　所以才讨厌这些幼稚的家伙，总觉得自己只要实力强大就够了，做事根本不过脑子。

　　可惜咒术界也就这点人，她根本没得选择。摊都摊上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尽量善后了。

　　咒术师虽然疯狂，但大都十分看重自己的同伴，在出生入死中建立的感情非常稳固，不然高专的同期和前后辈之间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好。

　　家入硝子是珍贵的反转术士拥有者，也是事不关己就冷漠无情的旁观者，未来也永远不会有和同期一起战斗的机会，只能面对鲜血淋漓的伤患和僵硬冰冷的尸体。

　　偶尔有机会为两个问题儿童做点什么，也算不错吧。

　　窗外的光渐渐刺眼了起来。

　　“天亮了哦，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