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去言》梵鸷不烦

31、互释

　　前景回顾：

　　“晁督，我好想你。”

　　——————

　　晁督拿着粥的手抖了抖。

　　八年来，夙夜忧叹，积蓄已久的思念与悲伤化在了嘴边。流转多遍还是说不出口。可能是出于无奈，竟化作点点银星匿藏在眼眶中。

　　他试图稳住自己不听话的双手，被欣喜蓄满的眼眶遮住了爱人的身影。或许是与那眼泪心灵相通，竟就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几滴咸腻腻苦丝丝的眼泪落进了粥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安鸷颜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晁督这般难过，手忙脚乱的他，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道歉还是先安慰。

　　慌乱之下，他忍着剧痛匆忙起身为他擦拭着眼泪。

　　他忘了自己手背上还打着吊瓶，血顺着银针逆流进去，甚至还溢出了些许。

　　可他觉得这三个月…不着八年来受的苦绝对没有晁督的一滴眼泪。温热的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撒在了地上慢慢凉透了。

　　眼泪越来越多像是要人哭干了一样，最后甚至开始哽咽。

　　不过晁督并没有忘记安鸷颜身上的伤，他将对方轻轻搂起放回了床上。

　　安鸷颜轻声地对他说：“没事的，没事的。”

　　晁督没有管地上的粥，只是坐在一旁的软凳上，听到安鸷颜的话过了良久才道：“他们……也说我是疯子。”语落又是一番哽咽“我说你没死，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呜啊……”

　　这样诉说着，身上堆积已久的痛苦与枷锁也因此慢慢解开，但还是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轻趴在安鸷颜的身上，感受着已经从微弱到有力的心跳。安鸷颜想抬手轻抚他的头，可由于刚刚的发力导致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晁督却突然起身。

　　“算了，你这新伤加旧伤的太严重了…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又起身捡起地上的碗“我……去收拾一下。”

　　安鸷颜突然开口：“等等。”，晁督脚步一顿，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安鸷颜忍不住咳了一下，即使伤已经好了六七八了，但那刀捅的还是太深了，对肺的影响还是很大，所以这一咳便咳出了血来。

　　晁督急忙上前送出纸巾，心里还是有很多的自责与懊悔。

　　要是自己每天都去监所看一下，要是当初那个卧底任务让自己去和他们接近，他的小阿鸷便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导致自己竟延迟了这么久才找到他。

　　他们明明可以更早的相遇。

　　安鸷颜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安慰似的说：“哭一半就走不难受吗？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呢。”

　　晁督吸了下鼻子，然后哼哼唧唧地说：“就是因为我想你嘛。”

　　安鸷颜不语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最后是晁督落了下风，怏怏的说：“你…你出来后为什么不联系我！”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越说越是理直气壮。

　　可他却听见安鸷颜说：“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号是多少啊…”

　　乍一听，晁督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是自己先加的对方的微信，再加上后来两人都同居在了一起，就更没必要去记。

　　但是晁督深想一番，越品越不对劲。

　　“但…你不是警察吗？！你们技术部是吃干饭的吗！”

　　说实话，安鸷颜此刻内心是充满了无奈，他顾着自己受伤的手没有扶额：“技术部一天天的也很忙，别看他们成天坐在椅子上，每次破译和追踪我们主要靠的都是他们。”

　　“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试着去找一个学技术的朋友要到了你的微信，但你现在看看你的手机，我加了你整整三十遍！你呢，你一个都没同意。”

　　他心虚了。是的，他现在非常心虚。

　　他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再去看对方的眼睛。

　　“好啦，没怪你。”安鸷颜忍着不去揉那颗硕大的毛茸茸脑袋。

　　晁督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乖乖起身，在安鸷颜锁骨处像羽毛一样轻蹭了一番，样的安鸷颜笑的肺疼。
　　“好啦，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帮忙给我做一点吧。”

　　晁督点头，拾起地上的碗，起身出去将碗放下又把拖把拿进来擦了一番才出去做饭。

　　因为安鸷颜受伤太重，甚至得了胃穿孔更可怕的是那穿孔是大的，当踏进ICU是晁督险些以为安鸷颜救不活了。

　　不过他也确实差点就不上来了，他就在那鬼门关拉拉扯扯，阎王都看不下去了把他又打了回来。

　　不仅仅是胃穿孔，九根指骨断裂，左边的桡骨和尺骨粉碎性骨折，左肺穿孔导致张力性气胸，还有被强行吃了各种兴奋剂，更何况还瞎了只眼。

　　安鸷颜在被抢救的过程中心脏骤停了将近五分钟，当医生出来通知时晁督差点没有站稳。

　　不过好在是没有事，腿部并没有受很重的伤所以下地走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

　　毕竟差点成为废人或者说是死人，安鸷颜多少还是有点打怵的。

　　晁督将提前准备好的粥温了温，端了过去。

　　看着安鸷颜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自己喂得粥时，晁督很想问当时那个火灾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烧死的那个人是替身，但晁督还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烧伤，那是谁干的他知不知道。

　　但安鸷颜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同时安鸷颜也在想，要不要跟晁督说火灾的事还有安荀的事情。但是应该怎么解释烧死的那个人。

　　至今那个人到底是自愿被烧死还是被迫去死，他还不知道…

　　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生活变得宁静了些…

　　“晁督，你知道我队友的情况吗？”

　　正想的入神的晁督突然被点名“嗯？你是说那个叫郭炔的那个？”

　　安鸷颜点头。

　　晁督满脸无所谓的说：“不知道，我的主目标是你。要不是地中海说那会有你的消息，可能你的那地我也不会去。不过还好苍天有眼，我来了。”

　　可能换做其他人会觉得晁督的这番话太自私，太不尊重警察同志了。

　　可是要谁被人耍了两年，屁颠屁颠的给人做了两年苦力还是白干。最后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对方身边时，谁也不会有好气吧。

　　所以安鸷颜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他问晁督要电话自己打，结果晁督却以自己伤势太重为由，不打算给他。

　　天气慢慢转凉了，上边的人说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局里做心理研究师，也算是旁听顾问，破案子罢了。

　　是的没错，安鸷颜还辅修了心理专业。

　　这就让晁督觉得不爽了，自己阿鸷差点拿了个一等功却还要给那地中海做苦力，这也太他吗的不公平了。

　　可惜并没到退休的年龄，而且他也知道他的小阿鸷是不会同意辞职的。

　　他也只能憋着这股闷气。

　　安鸷颜也能看出晁督内心的憋屈，所以这几天一直迁就着他，比如嘞：

　　晁督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用自己软软的头发使劲蹭着安鸷颜的肩窝。

　　哼哼唧唧的说：“我不想上班~”

　　安鸷颜撸撸头，无奈的说：“可是不行啊，这么大的公司有多少人还要吃饭那？”

　　这几年因失去安鸷颜，晁督慢慢变得有些偏激。他痛恨着自己的父亲，痛恨着安鸷颜的父母和他那该死的弟弟，还有那该死的毒枭。

　　他痛恨着一切让他们分开的东西，他不想管是好是坏，不想管他们会因为自己而受到多大的伤害。

　　只要有安鸷颜够了。

　　他将鼻子贴到安鸷颜的怀里深吸的一口，足够了，但还不满足。

　　晁督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兴奋的抬起头，望向他的爱人。

　　安鸷颜的耳垂通红，面上倒是不显神色。诺不是耳垂那明晃晃的证据，晁督都以为那反应该不会是假的。

　　安鸷颜忍住慌乱想将晁督推开，自己去厕所解决一下。

　　可晁督偏偏纹丝不动，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样：“我帮你好不好。”

　　安鸷颜还想着推拒一番，但还是点了头。

　　晁督兴奋的起身，反客为主的将安鸷颜拉在了怀里。

　　安鸷颜的后背紧贴着那紧实柔软的胸膛，晁督将手穿过安鸷颜的腰间，帮他取出。

　　窗户没关，窗外有两只还没远飞的麻雀。

　　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白纱随风慢慢起伏，两只麻雀看的并不真切。

　　以往浓浓的桂香如今好像是不忍打扰般，味道淡淡的。

　　白纱如白雾，在空气中氤氲着。拨开雾有两个高大的人影起伏着，其中一人甚至发出了呜呜、哽咽的声音。

　　两只小麻雀不懂，以为他在跟自己对话，于是也叽叽喳喳的回复着。

　　安鸷颜是真的没想到晁督会为自己口，他亲眼见着他就这么咽了下去。

　　他急忙起身想要去倒水，可惜刚起身就被晁督拉了回去。

　　淡淡的澶香包裹着耳朵，“别走啊，小阿鸷也帮帮我好不好？”

　　安鸷颜刚想蹲下，就被晁督拉了起来。

　　“用手就好。”

　　又是一番风雨…

　　安鸷颜蜷缩在沙发一角，捂着自己被亲的发肿的唇不去理会一旁道歉的晁督。

　　他当时认真的帮忙，可是晁督突然抬起自己的下巴。安鸷颜想着亲就亲吧，可谁知道自己知道喘不上气他也不松嘴，给了几秒钟的时间呼吸氧气后，他又亲！

　　太可恶了！

　　气愤的他打算不理他，让他好好地自我反省！

　　晁督虽说是面上挂满了哀求，但内心还是窃喜的。虽是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但今天他们两个已经做了很多亲密的事。

　　并不像他们高中时那么…羞涩，对羞涩。

　　他趴在他的身上，好声好气的说：“我的错，小阿鸷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他狡黠的舔了舔嘴唇：“要不，让你亲回来好啦？”

　　安鸷颜的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他恼羞成怒的将抱枕拍在晁督的脸上。

　　“滚！”

　　晁督哈哈的笑着，又挨过去将安鸷颜抱在了怀里。

　　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人世间最美好的事，不过于自己拥有了一个叫安鸷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