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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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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万径带着一小队人马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去送信的萍儿。
万径在屋内向赵崇安汇报情况,秋锁拉着萍儿在院子里说话。
“这一次辛苦你了,我一直担心你路上出事。”
萍儿拉着小姐的手,“我日夜兼程,总算在遂城附近追上了万径。小姐,你不知道,前几日遂城遭了土匪。”
“我听说了。”
萍儿想起在遂城见到的惨状,打了寒颤,“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尸横遍野。我原本想见到万径后就赶紧回来,可是遂城实在危险,万径便说让我先与他一同回京,然后再来找你们。”
“万径想的还是周全。”
听到小姐夸奖万径,萍儿的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这细微的神情变化没能逃过秋锁的眼睛,她笑着用手指戳了戳萍儿的胳膊,“你不对劲儿哦。”
“小姐。”萍儿害羞地直跺脚,“再拿我打趣,我可就不理你了。”
秋锁搂着萍儿的脖子,“等回家了,我就求母亲放你出去。到时候你就以‘冬洲宴’的老板娘的身份去追万径,可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萍儿高兴地扑到秋锁怀中,“小姐,你对我太好了,我这辈子,不不不,是这辈子连着下辈子都会好好报答你的。”
“行了行了,肉麻兮兮的。”
屋外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屋里去气氛冰冷。
万径道:“吕良一个字都不说,说一定要与您面谈。”
赵崇安冷笑,“他还以为自己有谈判的筹码?用刑了吗?”
“用了,不过依旧没说。”
“好,也不差这几日,等我回去再收拾他。”
“主人,您的伤?”
“没事了,卫太医医术高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了,你去把卫太医叫过来,再让他过来检查一下。”
“是。”
秋锁解开赵崇安的衣服,卫太医给赵崇安检查了伤口。
他捋着胡须点了点头,“伤口愈合的很好,秋锁制药换药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秋锁站在一旁不好意的笑笑。
赵崇安道了谢,掏出准备好的一小包金子,“叨扰这这么久,这些钱还请收下。”
“我治病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可你接济穷苦百姓总需要钱。我听秋锁说了,这次遂城百姓死伤惨重,这钱就算是我们对遂城百姓的一点心意。”
“那我便不推辞了。”卫太医接过口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黄金。
他难掩惊异之色,“这么多黄金?你到底是谁?难道这么久了还不肯相信老夫吗?”
“哪里,只是觉得也没必要到处宣扬,在下莱阳侯赵崇安。”
“你就是莱阳侯?”卫太医吃惊地打量着他,“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气度不凡。”卫太医笑笑,“早就听说过莱阳侯的英名,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机缘下相见。那你和秋锁……”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秋锁。
“严格说来他是我姐夫。”秋锁道,“我长姐静秋便是莱阳侯夫人,只是……”
“亡故了。”赵崇安靠在枕头上叹了口气,“她为了调查姐姐的死因,这才跟我来到了蜀郡。”
卫太医先是惊愕,随即又点了点头,“倒是这丫头的作风。那尊夫人的死因可查清了?”
赵崇安和万径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件事暂且不方便说太多。”
卫太医尴尬地笑笑,“是老夫唐突了,侯爷的伤已无大碍,研磨药粉和换药的事儿秋锁都能做,随时都能启程。”
秋锁替赵崇安穿好衣服,扭头看向卫太医,难掩不舍之情。这些天她在卫太医的教导下对医理有了初步掌握,卫太医视她如自己的徒弟,倾囊相授,她也早把卫太医当作了自己的长辈。
“丫头,舍不得走了?”卫太医笑笑,眼角的皱纹里写满慈爱。
秋锁忍着眼泪点点头。
卫太医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道:“你跟我来,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秋锁随卫太医来到书房,卫太医从柜子中掏出一个锦匣。
“你看这是什么?”他像是个给孙女礼物的爷爷,满眼期待地看着秋锁的神情。
秋锁打开锦匣,里面是厚厚一摞手帐,“这是?”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积累下的笔记,特别是我在宫中多年,里面记载了许多妇人病症的例子。你是个姑娘,如果你来诊治,倒比男人相宜。”
“这么贵重,我怎么能收?”
卫太医按住秋锁的胳膊,认真道:“我的衣钵总要传下去,与其给那些为了混口饭吃才学医的弟子,还不如给你这个真心喜爱医术的丫头。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将我的这些东西传下去。”
“卫伯伯,你如此信任我,我……”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卫太医拍了拍她的手,“丫头不哭,你要好好用功。”
秋锁抱着锦匣,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正午刚过,赵崇安便准备启程,卫太医包了许多药材放到车上,又嘱咐秋锁配药研磨要注意的地方。
“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秋锁不住地点头。
车上的赵崇安挑起窗帘道了声,“走了。”
秋锁忽然转身抱住了卫太医,“卫伯伯,我走了,你保重。”
卫太医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拍了拍秋锁的背,说道:“保重、保重,你们也保重。”
秋锁跳上车,又朝他挥了挥手。万径驾车远去,马车碾过沙土路,两行辙痕消失在竹林深处。
老管家搀着卫太医一直目送车马走远,清风拂来,竹林沙沙作响。
“老爷,回去吧。”
“不知道我那几个孙儿现在怎样了,找个时间进京去看看他们吧。”
老管家笑笑,“这才是正理,大公子一直不同意您回乡,您还和他大吵一架,现在想明白了吧,还是儿孙绕膝才是天伦之乐。”
卫太医哼了一声,“少跟我提那竖子,我是想我的孙儿了。”
“是、是、是,老爷小心脚下。”
“对了。”卫太医在门口停住,“派回京城调查秋锁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在遂城耽搁了,估计也就这一两天就能回来了。”
念及遂城,卫太医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出事就好。”
坐在马车上,秋锁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地默不做声。
赵崇安瞄了她两眼,想与她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便挑帘看了看外面。车走在高山密林中,蔚蓝的天色透过枝叶的间隙落入眼帘,飞鸟被惊起,掠过天际。
萍儿把心思都放在了万径身上。万径在驾车,她索性到外面与他并肩坐着。
车内只剩下赵崇安和秋锁,赵崇安清了清嗓子,“前面就是遂城,不用担心,李大爷的两个儿子肯定已经回家了,没事的。”
秋锁蜷膝坐着,把下巴埋在胳膊里,两只眼睛盯着对面随风晃动的窗帘,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用那么担心。”
“刚才与卫伯伯道别,我突然想到回京之后便要与你分开了。”秋锁抬眸看向赵崇安,“我还留在侯府行吗?”
赵崇安耳朵发烫,觉得嘴巴干涩,顿了顿道:“不行。”
秋锁撇撇嘴,轻声嘀咕,“你倒是舍得……”
赵崇安心头小鹿乱撞,他轻咳两声掩饰内心的波澜,抬手挑开门帘要与万径说话,正好撞见萍儿拿着一个梨子喂万径。
赵崇安惊得一时忘了想要说什么,万径这棵万年铁树竟然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