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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互相欺骗的戏码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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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仰低头瞧着林容紧闭的眸子,让人将她带去了水牢。
上半身被绳子吊着,下半身泡在水里三天三夜的滋味并不好受,生机在一点点的流失。
突然有道亮光,从头顶撒下来,极为微弱,但在阴暗潮湿的水牢里,那就像一轮太阳。
有个绵软的东西塞进她的嘴巴,她本能的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
“在这地方,你倒是不亏待自己,吃得挺香。”
林容浑身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眸终于聚焦,看向来人。
“有家主亲自喂食,就算下一刻要我死了,也不亏。”
“这丫头身体不错,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用话激你。”聂止风的头也伸出来。
林容勉力将喉咙里的血丝给压了下去。
这人遮蔽了这难得的日光,讨厌得紧,不想见,干脆闭上眼睛养神。但苏仰亲手送到嘴边的馒头,林容一点不浪费的全都吃了下去。
中途因为太饿,吃得急了咬了苏仰手指几下,也没听见他有什么反应。
从沭阳城到郦城,就算是信鸽也要几日的功夫吧,表哥看到消息,赶过来,最少也要五日。
再继续下去,林容想着,要不了多久,她再被人给捞出来,估计也不能再看了。
“不能让她死了。”
林容也分不清这话是苏仰还是聂止风说的,她很快就被人给捞上来。
几个丫鬟婆子,用温热的水给她冲洗了身体和头发,被套上几件衣服,扔进了一个房间。
被窝里太舒服了,久违的感觉,林容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睡得昏天黑地的,直到第三天的夜里,林容才在深夜里醒来,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伸了个懒腰正想起身,却见从自己额头上掉下来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块帕子。
旁边突兀的声响,终于惊醒了林容。她没想到身边还有个人。
“怎么是你。”
林容怎么也没想到是苏仰,他长臂一伸,就将帕子接过去,丢进旁边的铜盆里。
看着像是照顾了她一晚上,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快死了觉得没意思,就把她医治好了再继续虐待吗?心思的确够歹毒的。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这样面对着面也不是回事,林容索性重新躺下,把脸转向墙里。
这场互相欺骗的戏码,她终归是再也演不下去了,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没办法杀了他!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一方丝帕从上方覆盖下来,遮住她的脸颊,林容将它甩到一旁。
“我流不流泪关你什么事。”负气的把丝帕扔到一边,也怪自己的软弱无能。
身后的人终究是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林容气了这么一场,终于沉沉睡去。
清晨,门打开,一股寒风吹进来,林容的脸颊被吹得一凉。
不一会,有一个身影夹杂着寒气坐在她的床边,林容仍是背着身子不想搭理。
“苏仰居然这样对你,我非杀了他不可!”
林容转过头,就看见朗君庭眼睛红红的,盯着她打量。
林容挣扎着起身,安慰几句。其实落到这种境地,她做的没什么可说的,总不能睁着眼睛说假话。
朗君庭同她再说了几句,说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去,又狠狠瞪了刚进来的苏仰,就被侍卫“请”了出去。
苏仰大概知道她讨厌他,也没留下,就留个侍女照料。那侍女扳着一张脸,冷言冷语,但林容还是从她口中套出,原来她已经离那日被扔进水牢过了足足七日。
林澜叶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不过肯定快来了。
门板合拢,朗君庭气呼呼的在黄花梨的靠椅上坐下。“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放过她吗?”
见苏仰仍凭窗眺望,朗君庭只得自己接下去说道:“你看看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你折腾成那个样子。你要是不喜欢她,就让我把她带走,我保证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苏仰刚开始还没什么表情,但一听见最后一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不困她几天,难以服众。”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苏仰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的内心里正乱糟糟的,他每天忙于各种事务,已经尽全力去忽略这个问题,可现在被朗君庭点出来,他又变得无所适从。
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未经历过,但他居然第一次没能力改变它。
“你就先在她身边待两天吧,好宽宽她的心。”
苏仰离开前的一刻,却听见朗君庭轻飘飘的一句。“算你还有点良心。”
朗君庭想着林容表面看着是好了,可是总情绪不佳,叫她她也恍若未闻,便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苏仰却以她要多休息为由,拒绝了他,每日只给半个时辰看望。
有了朗君庭的陪伴以后,林容终于喜笑颜开了,送来的东西慢慢也肯吃得下,身体便一日日的恢复。
虽然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朗君庭也有办法。
有时候是让侍女传来几句口信,有时候又让送过来一些小玩意,全是朗君庭亲手扎的蚱蜢之类的,活灵活现的很是有趣。
对此,苏仰没有多说半个字,只叫人好生照顾她。
可一旦苏仰去看她,她便冷了眸子,目光地呆呆的不说半个字。
那夜,林容忽然从梦中惊醒,觉得自己背上冷汗涔涔,说不出的难受。
梦里面,苏仰提着一把剑疯狂的追杀她,她甚至还看见那剑上的红宝石泛着冷光,倒映着她的惊恐的面容。
四周无人,黑黢黢的,侍女也在外间随时等候着她的召唤,但是她没有叫人,只哆嗦着慢慢下了床,从柜子里找到一件干衣服换上。
窝在床的最里面,紧紧抱住双肩,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被单,却又冷不丁挥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才没几日的时间,她怎么能就这么忘记了,他斯文儒雅的外表下,分明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
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待下去,岂不是一个笑话?
朗君庭再来看她的时候,林容只呆呆坐着,好像魂不附体的模样,看见是他来,才勉强笑笑,面色发白。
“你怎么了?”
“我在这地方实在没办法再待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朗君庭瞅了瞅庭院里站着的好几个人,也不知苏仰从哪里调来的人手,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她。
朗君庭果断的点点头。
有了朗君庭的帮助,林容终于舒心多了,每顿饭都吃得饱饱的,时不时在院子里走走。
林容也知道,这样做让朗君庭十分为难,但是,若非他,她是真的没办法在这么多侍卫的监视下突出重围。
苏仰念着亲戚关系,就算事发,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她不想看见苏仰,又拒绝不了,到了再后来,只要苏仰一出现,她就砸东西大叫,全无形象。
直到屋子里除了桌椅和必要的东西,其他一点不剩。
最后还差点被瓷杯的碎片给割了手臂,鲜血直往下淌。苏仰这才走了。
他身为一家之主,生意遍及四海,多的是事情要处理。
既然他打算让她住在这个院子里不让迈出一步,还派人看守,自然就意味着,他暂时没想要她死。
来看她,不过是特意欣赏她被囚禁后的丑态罢了。
林容收起了那两天对他抵触不搭理冷处理的态度,只要他一来,就大闹特闹。
这样的行为,无非导致两种后果,要么就将她打至谷底,将她弃了果决杀掉,要么就让他对她厌恶透顶,此生也再不想见到这个人了。
苏仰来了两三次之后,果然再也没来,林容总算松了口气。
豁出命去,能让他再也不关注到她了。只有不关注她,外头的防御松懈些,她才有机会逃走。
“你想的法子奏效了。”
朗君庭眼睛闪过一丝疼惜,抚摸着她手上的手臂道:“只是你这牺牲大了。”
“只要能逃出去,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后有大把好日子等着我。”
“说的也对。”朗君庭点点头,既然决定了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已经同人约好,后天晚上,苏仰要应邀参加城主邀请他的宴会,说是为了给他许门亲事,他已经答应去了。晚上不在府里,只要你利用你的药,将周围的人迷晕,我有办法让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
林容点点头,这出逃的计划好像过分的容易了,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林容却没有办法选择,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林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该留恋的那些东西,都在被扔进水牢的前一刻没了。
到了那日,酉时换班,这时明里暗里看守的侍卫明显变少了。黄昏,天色有些晦暗不明。
朗君庭就在这时候跑来看她。
苏仰虽然有说过只能看一个时辰,可是从来没有限制过哪个时间点,所以侍女很容易就放他进来了。
朗君庭朝着林容使一个眼色,林容心领神会。
“欢儿,这段时间多亏有你照顾我,我才能好得这么快。快来尝尝君庭在外面买来的桂花糕,可香甜了。”
也不知道是林容平日里对她太冷淡了没什么好脸色,所以,那侍女愣了愣神才慢慢的走过来,初尝桂花糕还有些警惕之心,但味道极好,不知不觉间多吃了几口,人却经不住的晕了过去。
林容将人给扶到床上,向里侧躺好,盖上被子,装作她自己的模样。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林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拿着朗君庭带来的东西,简单的乔装一番,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