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农女》幻蓝雪楹

42、想娘就下来陪吧

　　季石从一块大石上，跳下来，仰着头道：“姐姐还被他嘲笑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回面子，晚上带几个伙伴一起去找他算账去！”
　　“臭小子，找谁算账呢？”
　　季石脑袋被一拍，后脑一阵生疼，回头看去，是自己老爹，只能哑了火。
　　季大放下手中的扁担和水桶道：“再不济他也算你叔叔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大没小的！”
　　季石朝林容挤挤眼，一吐舌头，跑开了。
　　“季叔，再帮我一次吧！”林容神情严肃道。
　　季大有些吃惊，“你还要去吗？”
　　林容低头，用脚搓了搓地上那些硌脚的小石子，又道：“大伙日子过得这么好，只他一个落魄成这般，未免太可惜了些。再努力最后一次，若是真的没救，我也不愿再白费心思。”
　　下午，林容便去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又在季石的目光注视下准备了一堆东西。
　　季石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只看见容姑娘进了爹娘的房子里。
　　不知道讨论些什么，讨论了一个时辰之久。
　　当大家以为她都万事俱备的时候，她却骑着庄子里那匹唯一的白马离开了西山。直到一日一夜后，也没见到人回来。
　　“娘，容姐姐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是不是要你们帮忙？我能做些什么？”季石进去缠着季婶，想问出个究竟来。
　　这种神秘感，折磨的他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但季婶什么都不愿意说。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你管这些干什么，好好的把院子里的那些柴火劈了，等晚上我有用。”
　　季石有些憋闷的回到院子里想一想，又气不过大声叫：“我都这么大了，谭伯伯家的儿子跟我一般大，都进山打猎过两回了。我也想去，你不让我去也就算了，帮容姐姐的忙，我总帮得上吧？”
　　等天已经大黑，季大季婶让季石进屋睡觉，可是他们却一直没有进来，不停在院子里忙活些什么。
　　季石心有预感，觉得今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
　　在纸糊的窗子上，戳了个洞。
　　季石一直盯着窗子外面瞧，等了许久，等得季石都快睡着，才见到季大季婶起身。
　　打开院子门，外面有人拿着火把，照得院里院外都亮堂堂的。
　　是白水姑姑和其他一些村民。
　　眼见季大季婶就要离开，季石再也憋不住冲出屋子。
　　“爹娘你们别丢下我，我也要一起去。”
　　季婶无奈地叹息一声，季大瞅了他一眼，正要训话，白水却帮忙说话道：“算了，孩子大了，让他跟着去吧，说不定也能帮上不少忙，他不会捣乱的。”
　　“是，是，我一定不会捣乱的，容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季石和白水两个人走在队伍的后头，一直窃窃私语，但还没等季石问出些什么来，眼看着刘白的院子就到了。
　　大晚上，天黑黢黢的。
　　队伍悄悄地行进着，除了脚步声，连虫鸣都没有。
　　刚要靠近，都能听见刘白呻吟声。
　　劝一个刘白，一行居然来了十几个人，而且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当季石想问为什么这么多人，季大让大伙灭了火把，悄悄靠近过去。
　　所有人全蹲着，猫在墙角。
　　白水也不再理他，而是将一件稀奇古怪的衣服套在身上，又带上一个渗人的面具，和同样打扮古怪的方浩一起进到院子里去。
　　今日的风也特别的大，也有几滴雨，低落在他们头顶上。
　　这有点像戏台子上扮鬼的情节。
　　容姑娘想出来的法子，不会是让人扮鬼吓醒他？
　　季石心想，若是待会再来些闪电雷声，那可真就非常像了。
　　其他人把全灭了，只留一个插在树杈子旁。
　　那晃动着的影子，全倒映在刘白房间的窗户上。
　　众人嘴里呜呀呀的吹气，模仿惊恐的鬼叫声，此起彼伏，没过一会就听见房里有了动静。
　　众人都凝神屏息，专注地听着屋内细微的动静，还不忘记将这种恐怖诡异的气氛延续到底。
　　白水已经进入角色，季石听见她将声音压得低沉而虚幻。
　　“儿子，娘想你啊，你要是觉得日子没奔头，就到地下来陪娘吧！”
　　刘白吓得直接从屋子里摔了出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告饶。
　　“刘白，你个不孝子，就因为我和你娘去世什么都不管，糟蹋自己，你对得起谁？”小方子在另一边斥责，用的是刘白他爹的口吻。
　　季石躲在旁捂着嘴乐呵，光听这声儿，自己也能吓个半死。
　　季大见刘白情绪差不多了，记得容姑娘交代过，也不能吓得太过火了，把人吓出问题来，便朝他们两人招了招手。
　　白水和小方子接到示意，警告了两句，交代了一通，等他连连答应，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将这个家经营起来，这才作罢。
　　也不知道容姑娘这个方法有没有用，大伙心里犯嘀咕，可是容姑娘交代下来的事，那是肯定要做的。
　　见好就收，做得差不多该收工了。
　　小方子和白水趁着刘白左拜右拜的功夫，赶紧撤离，可是，那长长的高跷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因为有块石头绊了下，白水没有抓住，直接从墙头上跌进了院子里。
　　这下可好，大伙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连忙进到院子里去。
　　手忙脚乱的将人给扶起来，略显尴尬回头再一看刘白，却发现人竟然已经进了屋子里。
　　刘白窝在床上的角落里头，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季大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去一把扯了刘白的被子。
　　“这笑话也让你们看够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刘白低低的嘶吼道，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
　　季婶扶着白水坐下，语重心长的道：“白子，那年你娘还跟我说，你打算去考取功名，希望能中榜当上一个好官，好好的为一方百姓做点实事，难道你就真忘了吗？”
　　“所以你们看我落魄了，就用这个来取笑我自不量力？该上哪儿上哪儿去，我不需要你们可笑的关心！”
　　一行人都哑了声音，容姑娘交代的事情没有完成，也不知道等她回来以后该怎么办。
　　大家心里懊恼，正想回家去，这时，丁朝手里的火把摇摆不定起来。
　　风势渐渐大得越加厉害。
　　刚才的小雨点，已经变成了雨帘子，哗啦啦的往下坠落，打在院子里破烂的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白水刚才从墙头上摔下来摔伤了腰，只能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只能凭借着屋檐下摇晃不定的火把，看见大伙都低着头，一脸郁色。
　　容姑娘花了这么多心思，看来是白费了，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不能振作起来。你父母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不会心痛吗？”丁朝痛心疾首道。
　　静静的夜里，几个人在屋外看着头顶哗啦啦的大雨。
　　还有几人挤在刘白沉闷的小房间里，不停叹息。
　　许久没听见刘白发出声音，大伙还以为他已经睡着，却听见，被子里传出呜呜呜的哭声。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丁朝不耐烦的吼道。
　　“怎么我在自己家里不能哭了？我是悲伤过度，不管不问的冷落了妻子，没有照顾好儿子，可是等我清醒，他们都已经走了，就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刘白声音哽咽道。
　　季大气得上去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难道你就不会去找他们？你的双脚是干什么吃的？”
　　“最开始我也有想过要找他们，可到了老丈人村子里，听说他们都已经搬走了。再后来……我都已经成了现在这副落魄样子，哪还有什么脸面去找他们。找到他们了，又用什么去养活他们？他们是肯定不会愿意跟着我回来的。”
　　刘白缓缓坐起，背后是窗户上狂乱摇晃的树枝，显得萧瑟无比。
　　季石瞧着心里暗道：这个人真的是太窝囊。若是我，只要没死，就有机会。为什么不努力把他们找回来，再好好生活？
　　不过是这个懒惰的男人找借口罢了。
　　狂风骤雨，外头黑得可怕，配合着电闪雷鸣和轰隆隆的雷声。
　　“轰隆！”
　　外头传来一阵炸雷声，再就是传来瓦片轰然碎裂的声音，外头人惊呼树倒了。
　　从窗口探出去，天空就像是被闪电给分裂成了两半。
　　树真倒了，横亘在院子中间，叫人进退不得。
　　正巧今晚又出演了那一幕，遇上这样的情况，心头都在惴惴不安。
　　众人避开去，唯恐这种祸事淋到自家头上。
　　而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从外头走进来两个人呢。
　　一高一矮，都身形削瘦。背着光，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大伙人都窒息了。
　　在这危险的夜里，是谁会冒着大雨朝这边走来？大伙想到了容姑娘，可另外一个人是谁？
　　大伙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高的人步履蹒跚，走走歇歇，脚下步子不快，显得很仓促。
　　走进了，才看清楚并不是容姑娘。
　　“是刘白媳妇！快，快叫刘白出来。”
　　相较于刚开始的震惊和陌生，外头的有年长者认出了，竟然是刘白早已离开的媳妇和儿子。
　　这怎会不叫人吃惊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