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绣娘子》公羽墨

77、第 77 章

　　听舒嫣妩言罢，铃铛遂捧过样布，一一介绍起来，道，“这一匹靛蓝底水波银纹的，唤作‘浣锦’；这一匹玫瑰紫底玉簪绿八角花纹的，唤作‘八喜锦’；这一匹乳白底彩凤穿牡丹纹的，唤作‘凤舞天香锦’；还有这一匹薄荷绿底龙须红配鹅掌黄鲤鱼纹的，唤作‘鲤跃龙门锦’；最后这一匹朱砂底金丝桃海棠纹的，唤作‘金玉满堂锦’。”

　　舒嫣妩一面听，一面不住地点头，又道，“这几样锦布织得很别致，我也都很喜欢。不过，我最多也只能买下几匹做几件衣裳罢了，左不过二三两的银钱。”顿了顿，又看向苗婆，问道，“您可想过，将这些锦布卖给成衣铺子，兴许还能多卖些？”

　　苗婆便道，“我自然也很想多卖出去一些，我也可以多赚些银钱回去。可眼下，我并没那么多时间去织出那么多的锦布来，这几日我就得赶回老家去了。”

　　闻言，舒嫣妩也颇惋惜，点了点头，便又转过脸去，吩咐罗妈妈道，“劳妈妈取三两银子来给她们，我就买几匹锦布做几身珠绣袍子。”

　　罗妈妈应了声，却还没来得及走，却听铃铛忽然就哭出声来，看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想是憋了许久，到底是没憋住。

　　罗妈妈便踱过去，轻轻地摸了摸铃铛的头，温声哄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苗婆尴尬一笑，也抬手轻轻拍了拍铃铛的后背，和声安抚道，“好丫头，快把眼泪擦了，这几匹锦布卖出去了，是高兴的事儿。”苗婆说着，又看向舒嫣妩道，“瞧，她这是喜极而泣！”

　　苗婆这话音才落下，铃铛却哭得更厉害了。

　　罗妈妈忙抓来一把酥糖，塞到铃铛手中，继续哄道，“好丫头，莫哭了。你快尝尝这酥糖，甜脆脆的，可好吃了。”

　　铃铛手中攥着糖，蓦地抬起泪眼，望向苗婆，问道，“阿奶，等舒姐姐定下的这些布织好了，我们果真就要离开青门镇了么？”

　　苗婆点了点头，眸中也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长叹了声，方对着铃铛徐徐说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青门镇，你也不想回去老家，你其实并不想放弃织布，也不愿将咱们摆了这许多年的摊子拱手让出。可是，你如今的年纪毕竟还小，若让你独自留在这里，又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呢？”顿了顿，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无奈道，“可你那阿爹，又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我若不回去，也不安心。丫头，委屈你了。”

　　“阿奶，你就让我自己留在这里吧，我保证我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我们的摊子。阿奶，你就相信我么！”铃铛信誓旦旦。

　　“这……”苗婆又是心疼孙女，又是放不下心让孙女独自留下来，一时间很是为难。

　　见状，罗妈妈本欲再劝上几句，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舒嫣妩先开了口，道，“我很喜欢你们织的布，尤其是你们今日拿来这一批新的样布。我猜这批新的样布里，有几块是铃铛织出来的吧？”

　　铃铛点了点头，道，“红底的，乳白底的，这两块儿都是我亲手织的。”

　　舒嫣妩又道，“难得你有这样好的手艺，若从此就荒废了，怪可惜的。”

　　铃铛再度重重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道，“我真不愿回去老家，我只想待在这里，继续把织布的手艺练好，也把我和阿奶摆了这么多年的摊子守好。”

　　舒嫣妩眸子一亮，一个主意闪过脑海，遂和声道，“你们也知道我是做珠绣的，时不时需要买些好看的布匹来裁缝新衣，绣上珠玉，或是自己留用，或是贩卖给客人。故而，我也十分舍不得铃铛这般灵巧的织布手艺就此埋没了，若是你们信得过我，不如就让铃铛留下，留在我的这小宅院里潜心织布，也可守住你们原本的小摊。只要是由她所织成的布匹制成了衣裳，又经了我手做了珠绣，卖出的价钱，我可与她五五分账，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舒大娘子的意思是，可以让铃铛住在这里？她甚至还能继续织布和摆摊？”苗婆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舒嫣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看向铃铛，问道，“你可愿意？”

　　“我自然是万分愿意的，”铃铛说着，又朝苗婆道，“阿奶，我想留在舒大娘子这里。待阿爹好些，你或许还能回来这里看我。”

　　苗婆犹疑了片刻，终究把心一横，道，“能得舒大娘子这般帮扶，是我这小孙女的福气。既然我这小孙女愿跟着舒大娘子，我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我明儿就打发人将家里惯用的织布机搬来，可能有些占地方，还望舒大娘子能安排出一处妥帖之地。”

　　闻言，舒嫣妩看了一眼罗妈妈，罗妈妈会意道，“西阁那边可以收拾出两间连排的房间来，一间可安放织布机，另一间则可做铃铛的寝房。”

　　舒嫣妩点了点头，罗妈妈又道，“铃铛跟我去西阁看看你的房间可好？”

　　铃铛自是喜出望外，一下便抹干了泪痕，遂恭顺地笑道，“那就劳烦罗妈妈领我去了。”

　　罗妈妈自是带着铃铛往西阁去，厅里边只剩下苗婆与舒嫣妩，舒嫣妩又道，“多谢老人家信得过我，肯将铃铛交给我。”

　　苗婆忙拱手，道，“舒大娘子太客气了，原该是我与舒大娘子道谢才是。本是舒大娘子替我们解了燃眉之急，让我孙女儿在这儿有所依靠，还能继续做她喜欢做的事儿。而我也能放心家去，照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舒嫣妩含笑道，“老人家用些热茶暖暖身吧。方才只顾着说话了，倒忘了这些酥点，您且尝尝这口味可好？”

　　听了此话，苗婆便垂眸，目光则落在手边桌案上的这几碟酥点上，有洒了一层椰蓉的蝴蝶酥，还有金光璀璨的菊花酥，以及粉嫩鲜丽的梅花酥，样样精妙，好不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