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绣娘子》公羽墨

73、第 73 章

　　待舒嫣妩他们三都吃罢了晚膳，碧草也已从舒嫣妩的新寝房归来，并将她取来的沁凝露抹在孙妈妈烫伤的手背上。舒嫣妩果然没有说错，不过半刻不到的光景，孙妈妈手背上的痛楚便减轻了许多。

　　孙妈妈心里感激万分，面上看着虽是变化不大，但望向舒嫣妩的眸光却柔和了许多。

　　钱妈妈也知道孙妈妈是个面冷心热的，她的话虽然一向不多，但这笔情，她是全记在心里的。因而，钱妈妈又挪至孙妈妈身侧，附在孙妈妈耳畔，低声道，“你做事一贯利索，怎会不慎烫伤自己的手呢？是不是你手下哪个丫头又毛毛躁躁的了？”

　　孙妈妈没搭腔，倒是一旁的紫鹭耳朵灵，遂凑过来，压低了声说道，“这事全怪我，若不是我没端好汤盅，不慎将汤洒了些出来，孙妈妈也不至于被热汤泼到的。”

　　闻言，钱妈妈没多言，倒是紫鹭又十分羞惭地说道，“孙妈妈说要罚我一人洗刷厨房十日，我这回是真心知错了，这个罚，我认！往后，我做事必当小心稳妥。”

　　钱妈妈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孙妈妈抢先道，“紫鹭，你还不去厨房洒扫，竟在这儿多什么嘴儿。是觉着我罚你还罚得不够重么！”

　　听了这话，紫鹭忙不迭地告了退。

　　然，关于孙妈妈受伤的这桩事，舒嫣妩也已听了个明白。既然孙妈妈都已经责罚过紫鹭了，且紫鹭自己也知错认错了，她便没必要揪着不放。舒嫣妩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偏头问罗妈妈道，“阿珏怎么还不回来？”

　　闻言，罗妈妈则上前解释道，“按着习俗，这小舅子送嫁，是要在新郎官那边吃过喜酒，闹过洞房了，才能回家来。不过，看着这天色，大约也快到家了吧。”

　　“舒大娘子若是不放心，不如就让老奴领着碧芳和碧蕊一起去村口接小郎君回来。”钱妈妈主动请缨，舒嫣妩点点头，没有推拒。

　　钱妈妈便带着碧芳和碧蕊往外走了两步，行至门前时，她又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碧萱和碧草吩咐道，“你们两个就留下，将小郎君的屋子再收拾收拾。尤其是被褥，都熏得暖和些。还要记得看着灯火，备下热茶与热汤，待小郎君回来了，也好早些梳洗安置。”

　　听了钱妈妈这一通既周到又妥帖的安排，舒嫣妩顿觉十分舒心。虽才刚搬来小宅院，但自打有了孙妈妈管着后厨，又有钱妈妈管着寝居事宜，再有罗妈妈统管周全着，舒嫣妩当真是省心又省力。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钱妈妈便领着碧芳和碧蕊将疲乏困顿的舒怀珏带回宅中。

　　彼时，舒嫣妩正在寝房里教莲露画绣样儿，而菡清则坐在一旁帮着估算买绣线的成本。从前，舒嫣妩还不太知道菡清算起钱来，是这般又快又准的，如今既叫她知道了，她心中又有了新的打算。

　　舒嫣妩原本正想与菡清搭话的，却被推门进来的罗妈妈打断了，只听罗妈妈亲切地说道，“大娘子，小郎君回来了。”

　　闻言，舒嫣妩便开怀道，“总算回来了，我过去瞧瞧他。今夜，他要睡自己的新屋子里，被褥，床榻这些都是新的，就怕他睡不惯呢！”

　　“钱妈妈与我说，她们在村口接到小郎君时，才不过往前走了几步，小郎君便累得东倒西歪的。碧蕊心疼小郎君如此疲乏还要强撑着，就干脆把小郎君背起来了。大抵是真的太累了，小郎君也推拒了几回，拗不过碧蕊，便也就由着她背着自己走。没多久，小郎君就在碧蕊背上沉沉睡着了。”罗妈妈又道。

　　舒嫣妩有些惊讶，轻笑道，“他倒是肯在碧蕊背上睡，我还担忧他认生呢！”

　　罗妈妈因笑道，“是啊，如今碧蕊还守在小郎君床边呢，小郎君睡得可香了。”顿了顿，又道，“钱妈妈吩咐碧芳给小郎君略作擦洗，又给小郎君换了干净的寝衣，才让碧萱将早些时候熏过的暖被给小郎君盖上。外间还有碧草看着灯火，寝居内外一应稳妥，大娘子且放心。”

　　“有你们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一整日不见阿珏，我有些想他。再有，我倒是想问问他，阿妍嫁过去的情形。不过，他都已经睡下了，我就不过去扰他了。”舒嫣妩说着，又回眸，望着莲露，道，“今儿也晚了，你也回房歇着吧。”

　　莲露点点头，却没立时起身走，舒嫣妩又侧过脸去，望向菡清，道，“你若放心得下你家中，不如就暂且在这儿的客房歇下？”

　　菡清还未答应，莲露便又道，“自然放心得下，我们家中也没什么特别之事。”顿了顿，看向菡清，道，“阿兄，今晚实在是太迟了，你不如就在这里歇着吧。且你还能帮着舒大姐姐算算本钱，除去买丝线的，还有买珠玉的，买香露的，买绢布的，总之，还很多呢！”

　　舒嫣妩亦笑道，“是啊，有菡清哥在这儿才好呢，菡清哥若肯帮着我一起算算本钱，那便能快上许多了呢。”

　　菡清思索了片刻，才道，“可我什么也没带过来呢。”

　　罗妈妈便笑道，“菡清郎君莫忧心，我屋里备了几件我儿的衣裳，都是干净的，我看着郎君您这身量，应该是能穿上的。只要菡清郎君您不嫌弃，我这就去取来给您。”

　　“既是罗妈妈家小郎君的衣裳，必是干净齐整的。罗妈妈不嫌弃我粗鄙，还肯将自家小郎君的衣裳借我，我心中只有万分感激。”菡清忙朝着罗妈妈作揖，又道，“那就有劳罗妈妈将衣裳取来借我了，多谢多谢。”

　　罗妈妈答应着，“菡清郎君客气了。”

　　言罢，罗妈妈便回屋去取那衣裳来，舒嫣妩便趁着这间隙，将那些画具都收了起来，莲露也从旁搭了把手，而菡清则坐在一侧继续算着方才没算完的本钱。

　　钱妈妈那边一得知菡清要留宿，立时遣了碧萱过去收拾客房。而孙妈妈则领着几个丫头在厨房里做些夜宵，小宅院里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然，比起南二弄小宅院里的安逸悠然，闭月别院那边却似乎并不那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