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诀]be美学》一袖千秋

4、业火回归

　　“你真的没有小兰花的记忆？”为何复生之后反而变成了神女息芸呢？

　　“我不是小兰花，”息芸道，“前几日息山闯进了一名月族男子，他同样问了这个问题，能告诉我小兰花是怎么一回事吗？”

　　长珩不肯放弃，决定将小兰花的生平告诉息芸，看看能否试探出一些什么。他与东方青苍想到一块去了，息芸是否欺瞒了事实，小兰花还活着。

　　可惜，息芸让他失望了，“原来如此，小兰花只是神女的一部分，现在我已经再次成功化形，她自然是不在了。”

　　不在了？息芸指出了这个事实，两人并没有发现还有一人在旁。东方青苍痛彻心扉，完全不能接受。

　　长珩同样受到了打击，不由得踉跄退后半步。见状息芸微微皱眉，伸手搀扶，“长珩仙君没事吧？”虽然她没有小兰花那般强烈的共情感，仍能感受到长珩由内而外的难过。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小兰花，但是为了诛杀太岁，长珩同样要一起承担这个使命。

　　“长珩仙君，我能感觉到如今太岁的封印愈来愈弱，他一定会夺取金身，重新降世。”待长珩稳定身形，息芸收回手，“刚刚化形我的神女之力还不稳定，我需要你给我助力，必须在太岁重新降世前彻底消灭它。”

　　长珩看着息芸，她谨记神女的使命，眉眼间俱是风霜冷冽。他陡然意识到什么，突然问道：“那你呢？太岁是上古凶神，经过历代神女的镇守仍然不灭，如果要彻底消灭它，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息芸眉眼不动，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历代神女终生戍守息山，就是因为太岁，我是神女，舍我一人，又如何？”

　　长珩僵立在原地。

　　这时候东方青苍才明白司命话里的言外之意，手掌出现那时候司命交给他的命簿，命簿上竟然长出了新的脉络，这代表着命运出现了转折，可是小兰花说过上神的命格最为稳固，轻易不会改变。

　　这是为何？东方青苍瞳孔一缩，仔细查看手中的命簿，目光穿透命簿。命簿里千万条因果交互，延伸至尽头，下一瞬突然断裂开来。东方青苍眼前浮现出一幕，神女在对抗太岁中，毅然决然地与它同归于尽了。

　　万天之墟里司命叫住了他，“息山将神女托付给我，我也只是帮她伪造了兰草真身，而无法改变她的命格因果。”

　　东方青苍神情沉凝，而司命眼神柔和，缓缓道：“最后的最后，真正能替她逆天改命之人，是你。”

　　“我明白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助她化形。”

　　“不，你还不明白。”司命点到即止。

　　原来“最后的最后”是这般意思，神女决定要与太岁同归于尽，小兰花，这就是你选择成为息芸，最终选择的使命吗？

　　他无法怪小兰花，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既然注定不能相伴，那他就为小兰花做最后一件事吧。东方青苍紧紧握住命簿。

　　最终长珩选择留下来帮助息芸恢复神女之力，他是水云天战神，注定不能卸下守护苍生的使命，更何况，就算息芸不是小兰花，他也不允许息芸与太岁就此同归于尽。

　　星辰流转，息山陷入一片夜色里。此时息芸已经睡下，突然空气微微扭曲，东方青苍出现在神女的房间里。

　　略一挥手，东方青苍动用力量使息芸陷入更深的睡梦。身旁白光一闪，长珩一步踏出，却只是静静立在一旁。

　　原来息芸说出那番话后，东方青苍就找到了长珩。

　　“你把令人昏睡的药下到息芸的饭食里，”东方青苍将一瓶药递给长珩，“待她昏睡过后，我会检查她的记忆。”

　　东方青苍要做最后的确认，他还是不相信小兰花真的不在了。

　　长珩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于是便有了今晚这般现状。

　　两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半晌过后，只是更深的失望。

　　如息芸所说，她真的不是小兰花，小兰花已经死了。

　　东方青苍面无表情，手微微一抖，法力渐渐收回，袖子一滑，便掩盖住了手指。

　　这么久了，他也该回苍盐海了，东方青苍慢慢转过身。看着东方青苍远走，长珩半晌才反应过来，东方青苍真的离开了息山。他真的放弃了？想到东方青苍时时强势地对小兰花宣誓主权模样，长珩心里五味杂陈。

　　那时长珩问司命天极镜中显示他与小兰花会在忘川边大婚之事，也是心存怀疑的，东方青苍怎么可能任由小兰花与别人成婚却视而不见呢。一次次与东方青苍交锋，小兰花和东方青苍情比金坚，这是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的事实。可是息芸不是小兰花。

　　那他呢？他能放下吗？长珩对着夜色静立良久。

　　……

　　寂月宫里，巽风得知兄尊终于回归的消息，兴冲冲地想要见东方青苍一面，哪知却被挡在了寝宫之外。

　　觞阙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东方青苍，他解释道：“这是尊上的命令。”

　　巽风不死心，与觞阙咬起了耳朵，“兄尊这是怎么了？”

　　贴在巽风耳边，觞阙小心翼翼道：“尊上脸色十分难看，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里面了，只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两人在外面忧心得团团转，无人知晓东方青苍的情况。

　　不想东方青苍只是倚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出神。自小时候起，只要东方青苍感到难过，就会望着天空发呆，直到嬷嬷来安慰他，后来仙族进犯，父尊逼不得已将尚还年幼的他推入弗居洞，拔情绝爱，父尊死在了他的剑下，他再也不会为情感所累。

　　遥想那时巽风亲眼见到他杀死父尊，那仇恨至极的眼神，他无动于衷，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他的手上，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心神。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杀他，对他放狠话，杀了东方青苍，可以当月尊，他不屑，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一哂，弹指间灰飞烟灭。

　　几万年来，唯一能够与他一战的唯有赤地女子，赤地女子从未真正战胜东方青苍，当时没能与她酣畅淋漓地一战，还有些遗憾。

　　被小兰花融合元神，成功破塔而出，东方青苍唯有振兴苍盐海，荡平水云天这一信念，却被小兰花的息兰圣印所困，他们的命运连到了一起。对水云天，东方青苍向来不屑，歪曲事实，欺压苍盐海之仇，但小兰花是真的心善，也许是因为融合元神种下的神女之力，同时也因他渐起的情愫，七情树有了复生迹象。一路走来，水云天相识，苍盐海相知，云梦泽相许，他的心海已处处留下了小兰花的痕迹。

　　因为七情复生，即便是拔情绝爱、千辛万苦修炼而来的业火消失，承受汹涌的失去父爱的痛，他也绝不会再次动手消灭父尊的元神。小兰花寻找父尊自戕的真相，他也与巽风重归兄弟之义，甘愿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替巽风承受剩下的五十道雷刑。在七情复生以前，所有人都怕他，敬他，唯有小兰花，爱他。

　　如今小兰花不在了，他只能怀念她，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他只希望小兰花还能存活在这世间，既然神女的使命是她的选择，他便为她，逆天改命。

　　五日过去了，东方青苍依旧在寝宫里，对任何人避而不见。

　　期间巽风按捺不住，想要不管不顾地往里闯，但觞阙都拦了下来。

　　巽风生气，万一兄尊出事了呢？觞阙也担忧啊，但他对尊上的命令一向是彻底执行的，充分地信任尊上。

　　终于等到了东方青苍传唤，堵在门口的两人迫不及待地就走了进去。

　　只见东方青苍背对他们而站，寂月宫外面的天空明明暗暗，隐匿着无数星辰。两人分别行礼，东方青苍转身，黑底描金的衣袍长长曳地，月尊的王冠在东方青苍的头顶熠熠生辉，他脸上神色难辨：“太岁即将夺取金身降世，届时三界都会受到波及，传本座命令，苍盐海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巽风和觞阙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凝重，太岁可是上古凶神，是三界人心底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心魔，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如果东方青苍的业火还在，何愁不能保护苍盐海？

　　东方青苍好似看出了他们心底的担忧，淡淡地砸下一个重磅炸弹：“本座的业火，回来了。”

　　哦，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瞬都懵了，什么，兄尊/尊上的业火回来了？！

　　望着东方青苍手掌心上灼灼跳动的深蓝火焰，其间蕴含的狂暴能量是那么的令人着迷，他们方才如梦初醒。

　　巽风和觞阙不掩兴奋，异口同声道：“恭喜兄尊/尊上重得业火！”

　　语罢巽风不忘问一句：“敢问兄尊，业火是怎么回事？”

　　“本座翻阅了记载着盐女习得业火的典籍，猜测当初父尊手中的修习业火秘籍应该是残缺不全的。虽然经过拔情绝爱也可以修得业火，但这种方法速成有缺陷，真正想要习得业火，大概是经历过七情八苦淬炼，仍能够保持本心。”
　　能拿起，也能放下。

　　那时东方青苍进出弗居洞就是家常便饭，一日他刚从弗居洞中踏出，痛不欲生，他求父尊杀了自己。父尊狠心极了，一字一句地说：“父母之爱，忘了吗？兄弟之义，忘了吗？男女之情，忘了吗？”他无法回答。

　　如今他想告诉父尊，这些他永远不会忘。东方青苍凝视手中的业火，棕色的眸子剔透如同清泉淌过。

　　爱是永不熄灭的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