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落难鬼王（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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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延最近是真的很忙，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秦含星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都没看见过牧延了。
“唉……”秦含星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下巴，仰天叹气。
“又叹什么气呢？你说你今天都叹多少次了，再叹下去小心变丑了没人要。”在他身后的系统躺在桌上懒洋洋跷着二郎腿，在它身边摆满了宫人为秦含星特别准备的零嘴。
秦含星没心情吃，这些小零食自然通通都进了系统的肚子。
伺候他的宫人不知道系统的存在，看见被扫荡一空的盘子，只以为是秦含星胃口好，每一次准备的份量都比上一次更多些。
秦含星像是没听见系统的话，对着天空望了许久，等到什么时候脖子累了，就换一个姿势继续发呆。
待着待着，又会忍不住吐出一声叹息。
已经连着听他叹气叹了四五天的系统终于忍无可忍地摘了颗葡萄砸向秦含星后背，猛地飞到秦含星面前，左一拳右一拳地往秦含星脸上招呼。
“烦死了烦死了，你能不能别叹气了！一天到晚跟念咒似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要不是你这有这么多好吃的，我早走了。”
系统虽然嘴上恨得牙痒痒，手上其实一直控制着力道，与其说它在教训人，还不如说是在给秦含星做脸部按摩。
秦含星任由系统在他脸上撒气，等到想说话的时候才手动制止系统，“你说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怎么一次也没来过我这？”
“……”系统头顶划过黑线，“你别告诉我，你这几天半死不活的状态，就是在想这个？”
秦含星认真想了想：“也不全是。”
“不全是你个大头鬼。亏我以为你是因为被逼结婚，心里难受才会唉声叹气，怕你抑郁还每天准时来陪你，结果你居然是因为这么点小事。”
秦含星这会心里正烦，不想过多讨论和牧延之间的事，故意转移话题反问系统，“你不是说是因为这里的零食才会来陪我的吗。”
系统差点没被气笑，伸出手指连着戳了三四下秦含星的额头，“你脖子上这颗脑袋真的就只负责被观赏，半点不思考是吧？
请问有谁会真的因为几份糕点零食，每天陪你待在这种无聊的鬼地方，有那时间我去外面大吃特吃不是更好？真是有够笨的。”
秦含星捂着额头，小声反驳，“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说你就信？”系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瞪了眼秦含星，“别转移话题，问你呢，你这几天这么颓真是因为牧延？”
话题又被重新绕回来，但秦含星依旧不想多谈，含糊说道：“我刚才就说过了，的确和他有关系，但不全是。”
“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还藏着别人？”
显然，系统不能理解秦含星话中九曲十八弯的含义。
“……”
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秦含星只好在一声悠长的叹息后，说出这几天真正让自己心烦的源头，“我只是有点茫然。”
“第一次结婚，却根本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偏偏这里还没法上网，搞得我想求助也不知道能找谁。
更糟糕的是，那个单方面宣判要和我结婚的人，我并不能时常和他见面，就像最近这样，毫无征兆的，就消失了一个多星期，可我连一个能联系他的渠道都没有。”
“听起来是有点糟糕。”系统很努力想共情秦含星话语里的情感，但很可惜，即使它看上去再怎么智能类人，终究也不是真的人，自然没办法理解人类情感的复杂。
系统围着秦含星绕了一圈，左看右看，还是不太习惯眼前这样情绪低迷的秦含星，它尝试开解道：“可你只是被逼婚的，想这些做什么？具体要准备什么，通通扔给牧延就是了，谁让他非逼着你结婚。”
系统劝慰的话，反而让秦含星眼底黯淡愈甚，他下意识想要叹气，但顾忌系统还在，不想让它太担心，颓丧的情绪到了嘴边又被生生憋了回去。
“你这句话，前不久我在牧延那也听到过类似的意思。”
系统愣了下。
秦含星：“不只是你，就连牧延也向我表达过相同意思。唯一不同的是，在你看来我是个受害人，理应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用操心。而他则是因为我们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采取我的意见。
但不论你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你们其实都默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只需要像个机器一样按部就班地接受一切。”
系统听得认真，它好像开始有一些明白秦含星在烦恼什么了。
秦含星：“无论我同意结婚的初衷是什么，既然我做出了选择，那我就有义务和他共同经营好这段关系，而不仅仅只是坐在这里等待安排。”
说到这，连秦含星自己都觉得他的想法天真到有些好笑了。也许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会像他一样脑子不清醒的人。
秦含星苦笑了声，“不过你也看见了，别说经营婚姻了，我连他人影都看不着。”
系统还沉浸在秦含星刚才的话里，他们两个一起工作这么多年，虽然常听秦含星提起结婚，但它只以为是对方无聊时的口嗨。
直到现在，它才恍然发现，婚姻对秦含星来说是一件多么庄重的事。
“可是，这根本不值得啊。”
系统想了很久，得出了这个结论。
秦含星是它的搭档，他们一起完成过很多任务，虽然这个人总想撂挑子不干，看上去也很不靠谱，但它一直都把秦含星看作是自己最好的搭档。
它不希望秦含星受到伤害，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就应该继续过着从前自由散漫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自己打造的道德枷锁里，
秦含星笑了笑：“一句老话送给你：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而我恰恰愿意尝试，即使结局不如意也无所谓，至少我尽力过，问心无愧。离开的时候也不至于遗憾唏嘘。”
他当然知道系统在担心他，但他早就做了选择，现在也只不过是给当初的选择付出应尽的责任义务。
秦含星说了一大串，系统只听见了最重要的一句，惊讶问道，“你会离开？”
“当然。”
原本积压在心里的阴霾，说出来以后轻松不少，他坦然地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告诉系统，“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守着他过一辈子，假如我一直留在这里，短短几十年就得入土，简直血亏好吧。”
系统：“可你刚不是还说什么你要经营这段关系吗，怎么突然又说要离开？”
“笨，”常年被系统嫌弃的秦含星终于有机会农奴翻身，反嫌弃了一回系统，“我是说过希望能经营好这段关系，但经营的终点势必会迎来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要么我的付出得到正向回应，要么就是走上相看两生厌的道路，前者我自然愿意为他留在这里，而他也势必会想办法延长我的小命；但假如是后者，那我当然要早为自己打算，总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等死吧。”
“你要早这么说，那我不就放心了吗。”系统一改刚才的纠结担忧，飞到桌上抓起几个糕点，嘴里还咬着一块，含糊不清地说，“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说完，系统一转眼就消失了。
没了系统陪他说话，这座宫殿顿时空旷了许多，秦含星依旧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盯着天空发呆。
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处朝他走来。
声音的主人没有刻意掩盖脚步声响，更没做什么特别提醒告知园子里的人他即将到来。
但此刻唯一坐在园子里的人，第一时间就从自己的情绪抽离，并且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有时候就连秦含星自己都觉得神奇，来来往往宫人无数，可他总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那一道脚步声属于牧延。
可能，他们真的挺有缘分的。
秦含星胡思乱想之际，来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
果然是他。
不过秦含星想象中的温情画面半点也没发生。
牧延走到他面前就直奔主题，“本君恰好路过，想起上次邀你去秋水阁，却意外突发，没能去成。走吧，同本君出去逛会儿。”
路过……
秦含星在心里反复品味了会儿这两个字在一般情况下隐藏的含义，忽地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
秦含星摇了下头，站起来的同时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走吧，去看看连殿下都觉得景观不错的园子。”
秋水阁距离秦含星的景祺阁不远，但秦含星心情好，路上难免走得慢了一些，时不时就要发出一声惊叹：“殿下快看！那只锦鲤真肥，这块头得是锦鲤之王了吧，据说向锦鲤许愿会有好运，殿下要不要试试？”
意料之内的，牧延看也没看池塘，直挺挺往前走，只给秦含星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也幸好秦含星心大，半点不将牧延的冷漠行为放在心上。
穿过下一个转角时，他双眼一亮，又赶紧献宝似的冲到牧延身边，“殿下快看快看！这树也忒神奇了点，主干都枯死了，竟然还能长出新的枝丫发出绿芽！”
牧延难得顺着秦含星的意思看了眼墙边枯木逢春的绿芽，淡淡“嗯”了一声。
这一路走来，秦含星本就已经话痨到有点吵耳，得了牧延的回应后，反应更是激动得不行，看见什么都忍不住要和牧延分享。
走过蜿蜒的水上石桥，他们本该接着往长廊走，穿过长廊，就该到秋水阁了。
但走到交界路口时，秦含星突然在看见湖边成排的柳树后叫住牧延，“殿下，我们去那走走吧。”
牧延转头看向秦含星手指的方向。
“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经过树旁，柳枝迎风起，如镜般的湖面零零散散飘着柳叶，秦含星没有再聒噪的喊牧延看这看那，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清风拂面，呼吸交替时，还会闻到淡淡的属于牧延身上雅致的沉香。
他忽地地睁开双眼，无意识地感慨了一句，“这就是我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落难鬼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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