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茧成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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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周诣涛曾经保护了独自面对滔天巨浪的许鑫蓁，那么这次，换许鑫蓁来守护周诣涛那颗渴求冠军的心了。
又是让一追三。
广州TTG在春季赛常规赛的第一周就经历了两次被让一追三。
水晶炸裂的瞬间，钎城只觉眼前黑了一片。他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状态点屏幕、看完战绩、转身站起、拥抱鞠躬。脑海里没有别的，只有那个“无脑”转大“摆烂”的马可波罗、大闪空掉被单杀多次黄牌空掉的狄仁杰和梦游丢错大的李元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态是多么差劲。
难道是巅峰赛黄牌两次例无虚发x7的狄仁杰给我的自信吗？难道因为全国巅峰赛前二十就让我又觉得自己行了？难道拿到国服前几的狄仁杰、虞姬、公孙离在赛场上就相信自己能把把血c了？他心想着。
回到休息室的路上，钎城把头埋得很深。零散的发丝遮住了少年的眸子，看不透的是眼底交织错乱的思绪。
而这一切，九尾又刚好看在眼里。但此刻的他，也没有立场上前安慰自家射手。
今天的表现，谁又能说谁更菜呢？
九尾瘫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叹后，便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开屏映入眼帘的是KPL官方发布的赛果——“重庆狼队3比1战胜广州TTG”。
“啧。”他轻轻咋舌。
该面对的总得面对，直面问题才能更进一步。九尾凭着这样的观念，点开了评论区。
“《联盟第一抗压射》”“21年度最佳发育路”“就这还敢挂700万？”“钎城怪不得没人要”“TTG的射手太菜了”……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对自家射手的谩骂唾弃。
“操，这些人真会说。”九尾低声骂了句脏话，扭头瞥了一眼同样注视手机的钎城。钎城沉默不语，手指刚刚触碰到屏幕，却没有划动。
九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家射手在看什么，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过手机，按下电源键。
“钎狗，你再看这些，小心哥们把你手机……”
一边说着，九尾的视线对上了抬眸的钎城。他愣住了，嘴张着但没能把卡在喉咙里的下个字说出来。
他看到钎城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抖动苦笑着，无奈地望着他。
“九尾，有些东西，需要我自己去承担。”
九尾咬着下唇，皱起眉头。
“还给我吧。”
他那些原本想要开玩笑缓解气氛的话也咽了回去。他知道，他抵不过认真的钎城，而钎城也同样抵不过认真的他。久而久之，当对方神情严肃、没了笑意的时候，他们都会顺从对方的意愿。就像是日久天长生成的一种默契。
钎城拿回手机，继续翻看着微博。九尾默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他瞟到超话里满屏皆是的“竞争上岗”“二队上场抽奖”“没有队友就不会走路”“发烧一千度”“射手固定犯病”，没有谁不在开钎城今天的那三局射手。
但九尾也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的钎城，需要自己去消化，需要自己走出困境。
九尾相信他可以。
通过屏幕，九尾看到笑风教练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选手比较乐观、英凯说要给TTG时间去磨合的时候，心像被暗戳了几刀。
时间？我和钎城在这个队伍里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过去一年下来，我们五个人拿了三次亚军。好不容易经历过转会期依旧是五人组不变，如果这次再不拿冠军，我们真的还有时间吗？
九尾回过头，不再去看。
走出比赛场馆，经常回应粉丝的钎城没有理会路旁给他喊加油的粉丝，径直坐进客车。
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今天会打成这样？
比赛场馆离基地有一段距离。钎城想要闭上眼睛小憩一会，脑海里却在闭上眼的瞬间浮现出每一次自己失误掉点的场景。穿着锦衣卫衣服的狄仁杰扔出的黄牌从蒙犽身旁飞过，本想抢龙的迷彩服密探将大招丢到了不沾边的地方，暗影游猎开着冰霜冲击在敌方四人里面扫射……
菜。这就是双枪给出的答案吗？
回了基地，钎城把自己关在屋里，点进游戏直接开了一把巅峰赛。
一直以来钎城认为，当不知道游戏该怎么玩、比赛该怎么打而迷茫的时候，开一把巅峰赛，打着打着也许就会从微小的细节中找到答案。
这一把他拿了自己国六的狄仁杰，依旧是熟悉的锦衣卫、熟悉的发育路。可让钎城没想到的是，就连结局也那么熟悉。
逆风，在蓝区，钎城操纵的狄仁杰看到虞姬、牛魔、吕布等人并没有撤退，而是追着点，甚至开了逐日之弓交闪企图去换掉虞姬，自己却被牛魔大闪拍起瞬间蒸发。
水晶再次炸裂，钎城缓缓放下手机。
简直就和比赛中最后一波想找机会但瞬间被秒杀的马可波罗一模一样。
他亲手断送了队伍最后的希望。
没多久，他听见敲门声。不用说他也知道，教练该找选手们去复盘了，尤其今天打得这么差劲。
不得不说，钎城心里是忐忑的。他不可能无视自己犯过的错误，他也清楚队伍里掉点最严重的就是他。那些帖子说的即便不是事实，但在旁人眼里，他就是摆烂。
钎城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九尾。
九尾靠着门框，双手插在兜里，盯着钎城一声不吭。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空气也凝固静止了一样。
打破僵局的还是九尾。
他拉起钎城的手，转身向训练室走去。钎城知道大家在等他，可走到一半，他把手从九尾掌中挣开，停下脚步。
“周诣涛！”九尾猛然回头，“你不能逃避现实，你这样什么都解决不了！我们……”
“我知道！”钎城罕见地提高声调喊了出来。
两人同时呆滞住了。
他低下头。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给我一点时间。”
钎城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九尾很清楚。但现在的钎城和以前的钎城不一样了。他现在的头衔不仅仅是联盟顶尖抗压射，更有“2021年度最佳发育路”。知名度变高、影响力变大，再出现失误就是会被网友开到喊退役的程度，更何况如此明显的问题，那更是比“犯罪”还严重。
九尾带着钎城进了训练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挨着门口坐下。
张凯拍了拍钎城的肩膀。笑风教练并没有说什么，打开投影，掀起笔记本电脑，开始播放今天TTG对阵重庆狼队的比赛。
一局，两局，三局，四局……所有人不禁皱着眉头煎熬地看完了四局比赛。每一局都是发生一波失误教练就按暂停，分析这一波的问题。复盘中，不断有人叹气。钎城不知道自己被点名了多少次，他只觉头晕脑颤。教练的话轻飘飘的，取而代之灌入耳朵的是网上的谩骂和嘲讽。
“看完所有四局比赛，大家来说一说问题出在哪里吧。”笑风瞟了一眼冰尘，示意他先带头。
“我的团队决策不够好，很多波都被对方运营了。还是我的细节不够到位，没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冰尘说道。
“今天我对抗路细节太差了，好几波没注意到对方打野的动向，压的太深了，也没做好开团收割。”清清眨着眼，平时爱笑的他脸上的光也黯淡许多。
“阿古朵没玩好吧，娜可露露也是一开始被进野区经济很低，暃开局那么大优势后期团战还是被单杀反打了，如果我不掉那波节奏就不会打输了。”不然红了眼眶。清清见状，连忙伸手抚摸着不然的后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九尾。
“那我说了啊。”他清了清嗓。
“第二把马可波罗不打团反而在中路蹲橘右京，差点被两段燕返反杀，最后直接转大也只有我跟了个大招，太鲁莽了。第三把狄仁杰两次大闪都空了，还被人单杀一次。第四把李元芳前期被压只能去边路带线偷发育，团战不在没伤害。能理解是想靠自己创造机会，但说实话，机会没抓住就是会被说成送……”
清清在一旁使劲挤眉弄眼，冰尘也小声说：“行了行了，干什么呢九尾？”
但九尾并没有理会。
他用余光看见自家射手埋着头，一言不发，身子微微颤抖着。
九尾握住了钎城紧握成拳的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了起来。
“虽然射手问题很多，但其实隐藏着有很多是我的问题导致了射手的死。那一波我们中野射辅在下路打完杀了三个人，我在回中路的时候没有去卡蒙恬、露娜转下的位置，所以狄仁杰被蒙恬闪顶没办法走。以及最开始我闪现一技能失误没有把蒙恬吹回来，还有上路四打三没能收掉蒙恬，开局红区没守住，弈星很多次空大……这些都是连锁反应，无疑是给了射手压力……”
“所以这个大场输掉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也不是一些人口中的只有射手菜。输了，我们就该一起扛，在下一场赢回来。我们该想的是怎么去赢，而不是懊恼输了和顾虑输了的后果。”
“别怕。”
九尾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但钎城听到了。
“TTG能夺冠吗？”“别怕。”“那必须能啊。”
他不用转头就能知道，自家射手已经不再深陷泥潭动弹不得。因为那只回握的手就告诉了他答案。
钎城不用问也知道，那些话是自家中单说给自己听的。九尾知道网上的人骂他有多狠，这些也算是自家中单用自己的方式给他的安慰了。
曾经激进的独自抗下一切的小孩，现在也成长为可以替队友挡风浪的大人了。
钎城抬头注视着九尾，有些哽咽。
“那我把射手的问题说完了，是不是钎城就不用说了？”九尾忽然笑出了声，“擦了哈哈哈，哥们是真机智啊。”
“噗嗤，护自家射手就直说嘛小尾~搞得哥一惊一乍的，你真得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啊尾。”清清忍不住笑出了声，冰尘和不然也在一旁附和。
“哥们只是有问题直说，谁护着他啊，”九尾嘟了嘟嘴，“孤儿射手自己抗压去。”
“行了行了，说完问题了那大家就散了吧，都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明天训练的时候就要制定计划了啊。”笑风挥挥手，众人一哄而散。
张凯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盖弟啊，什么时候咱家双C还能整出这花活了？钎哭尾诱？”
“我哪知道。”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倒是你们好好给我干啊，两个大场积分都没了，你行不行啊张凯？”
“诶呀，都说了在找问题了，别急，气急伤肝。”
钎城不会这么快就和自己和解，就像去年世冠打GOG那场，输掉以后就没再笑过。他想着等什么时候成绩好了，自己才可以放松下来笑一笑，甚至有段时间他一个人练到了凌晨四五点。这些九尾都心知肚明，所以他跟着进了钎城房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相伴着走过三年光阴的不可或缺的人。
“你说，”钎城先开了口，“我真的有那么菜吗，让粉丝看不到我想夺冠的渴望。”
“是不是如果我每一波做到极致，就不会有那么多质疑的声音了？”
“怎么可能，黑子总是会想方设法去黑你，就算你做的很好也会有人揪着一些小细节不放。”九尾很平静，“而且夺冠的渴望这东西，自己是最清楚的，别人怎么想都不能决定你自己的想法。”
“会不会我在没有夺冠的渴望的时候，就该退役了？”钎城苦笑一声。
九尾一瞬间恼火起来。
“你跟哥们搁这说什么呢？周诣涛，没夺冠就开始想退役了是吧？你可别指望着退役以后有人养你还给你发退休金。”
“这不是有你嘛，许鑫蓁。”钎城笑眯眯的，“你养我啊。”
“去去去滚一边去，哥们自己赚的钱才不去养狗。”九尾挥了挥手，一脸嫌弃，“无论说多少遍还是，钎狗，你是真的狗，欺骗感情是吧，得亏哥们想着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呜呜呜我们小周又被网络上的键盘侠给欺负了，要哭了呜呜呜。”
“是是是，都听少爷的，下回不敢了。诶你说我马可转大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快就跟大招了啊，咱俩是用脑电波交流的吗？”钎城偷笑起来。
九尾得意洋洋，回应道：“你以为呢，打了三年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能拿捏？不过啊，你以后别当哑巴射手了，有什么就说出来，虽说你是孤儿射手但哥们也不至于见死不救的。”
“知道啦，以后赛场上还是要多仰仗少爷啦。”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上，钎城又开了一把巅峰赛，拿了公孙离。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常用的祈雪灵祝，而是伴生皮花间舞。
开局发育路被针对，公孙离0-3开局，但好在队友没有埋怨什么，中上两路也打开了优势。
抱着花伞的姑娘在峡谷里小心前行着，兔子耳朵一颤一颤。突然一句话响彻在钎城耳畔——
“反复练习的阿离很笨吧？唯有痛苦，使人破茧成蝶。”
唯有痛苦，破茧成蝶。
钎城在心里默念。
那一把赢了，公孙离的战绩0-3-11，评分第五。但钎城并不在意。
因为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金色的雨从天而降，近在咫尺的银龙杯闪着光辉。钎城捧起银龙杯，转头看向身旁的九尾。而九尾也看着钎城，嘴角掩盖不住地上扬。
五个少年沐浴着金色，站在人山人海之上，向世界宣告着新时代的诞生、新王者的崛起。
光芒万丈的舞台使钎城不禁觉得有些刺痛。他合上眼，仔细听着人山人海为他们欢呼。
他拥抱着一切。
钎城睁开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破茧成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