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有灵》星月神隐

5、此地不可久留

　　城邦外，一双躲在暗处的血红色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建筑。
　　女巫将身体藏进沙粒中，海漩涡的威力巨大，她在入界时被撞断了尾巴，残缺的身体朝着海渊的方向匍匐前进，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沙痕。
　　这痕迹…
　　有蛇出没…
　　昼衍刚要进城找寒凌轩，就在步入城门之际发现了女巫蜕下的蛇皮，神色紧张的对两旁的侍卫吩咐道。
　　“附近发现了海蛇出没的踪迹，城邦边界补撒雄黄粉。”
　　此事非同小可，侍卫立马领命布置下去。
　　…
　　深海里没有白昼，只有永恒的月夜。

　　白月璃不知睡了多久才混沌地醒来，想起了和寒凌轩初次见面的场景，耳朵腾的一下红成了火烧云。
　　但她晃了晃混成浆糊的脑子，立马站起身来想让自己清醒些。
　　“人心莫测更何况神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一个陌生人，神亦是如此…”
　　白月璃拍掉了身上淤积一晚的泥沙，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她仔细地看着已经完全愈合的脚踝，一点受伤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昨日还未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多亏了那颗丹药，不如就去和他道谢，也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他救我的原因……
　　白月璃心想着，动身朝着寒凌轩离去的方向行走。
　　“怎么回事，昨日明明往这边走的他就消失了…”
　　白月璃在廊桥上徘徊了许久，城邦内除了巡逻的侍卫和穿梭的各式各样鱼。
　　她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更奇怪的是走着走着她又回到原点。
　　白月璃徘徊在晶石的四周，打量着晶石，这次显然与她刚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晶石的前面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石碑。
　　白月璃走近一看，石碑上刻着某种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字迹已模糊不清了，像是经过了海水日积月累的冲蚀所留下的痕迹。只有最高一排字依稀看得清。没准这个石碑曾经就立在海边，经历了什么和她一样沉入了海底。
　　‘弗莱亚像日出时的雪一样洁白，她蓝色的眼睛与彩虹争辉。’
　　白月璃不知为何竟能看懂那文字，读到此仿佛看到了一位周身散发着光芒的神女出现在她的面前，圣洁如雪，蓝眸长发…
　　“你看得懂？”
　　白月璃惊慌失措的回头，再次与那双深蓝色双眸对视，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
　　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还好刚刚没有念出声来。
　　不过正好，他来了。
　　白月璃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来到了寒凌轩身边。
　　“谢谢你救了我…”
　　“谢我？为何？”寒凌轩还是那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摆弄着腰间的半块玉佩。
　　“你救了我…”
　　“你倒是很会给自己贴金”寒凌轩冷笑一声打断了白月璃的声音。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会吗？”自从神明看到她的脚铐以后，似乎对她句句带刺，眼神中皆是鄙夷的神色，他似乎很是讨厌我。
　　“那天就算是天上掉下来条狗，我也一样会带它回来”寒凌轩说罢咽了口口水。
　　白月璃脸颊一阵绯红，神情僵硬，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吃了一嘴柳絮，吐也吐不出还糊在嗓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我身上的伤是不是你…”
　　“不是。”
　　这次斩钉截铁的回答令白月璃有些意外，也对，她在期待什么呢。寒凌轩瞥了眼她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眼神中也有些意外。
　　“你若想在这城中待下去，就不要再来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语气冷漠无情是他的风格。“轻易地相信别人，在这海底你可是会被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寒凌轩扭了扭脖子，似乎有些厌烦了。唇角微斜用低沉的气声说道“尤其像你这样的新鲜食物，是龙鱼一族的最爱。”
　　白月璃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位轻蔑一笑就能泯灭众生的神明，那点被吃掉的恐惧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因为更可怕的就是他本人。
　　白月璃假装眼神闪躲，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揉搓着手指。
　　寒凌轩见白月璃一副害怕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令人察觉的笑意。
　　但这可逃不过那一双能在黑夜里精准捕捉猎物的眼睛。
　　“看样子寒城主今日的心情不错，今日的眼神少了些锋利，多了些柔和。不过，寒城主有一点可说错了，我龙鱼族并没有吃人的习惯。”
　　昼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看到寒凌轩那个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的兴致盎然。
　　对调侃寒凌轩这件事，他乐此不疲，尽管寒凌轩每每回应给他的都是一道冷峻的目光。
　　“寒城主今日可不像宴会上那般放荡不羁了”
　　白月璃在旁边将二神的一来一往看在眼里，两位神明的关系定是匪浅，否则怎能如此无所顾忌的开着玩笑。
　　不过，白将军从小就教育她莫要做第三双耳朵，莫要掺入是非当中以免惹祸上身。
　　此刻，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
　　在二位神明针锋相对之际，白月璃缓慢地贴着晶石壁向旁侧移动，二人的对话还是钻入了她的耳中…
　　“不开玩笑了，你真的决定了？要去竞选海神？你我都知道那斗场是什么地方。”
　　“我想做什么，还用不着和你交代。”
　　寒凌轩一开口就是狂放不羁之言，不过经过昨日一见，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这气势堪比携三军兵临城下的敌方将领让对方不战自破。
　　“寒城主帅气的离去，留在下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昼衍说着手中缓慢地摇着水扇，看起来这次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那老家伙可没有那么简单，今日你也看见了，他这一举目的激发神族的斗志，老海神处处为你解围，实则将你推上众矢之的，七日后你若上台，就是斗场上活生生的人肉靶子…”
　　昼衍冷静清晰地将今日局面摊开在寒凌轩面前，希望他能谨慎对待不要被一时之气冲昏了头脑。
　　老海神宴请寒凌轩是没安好心，寒凌轩怎会不知，他不过就是将计就计罢了。
　　宴会上老海神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纵使他把宴会搅得天翻地覆，也正是老海神想看到的。
　　想让他与神族对立，让爱子亚当坐享渔翁之利。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他这位名声在外的私生子。
　　“看样子你早就做好打算了？”
　　昼衍长叹一口气，自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那她呢，也在你计划之中吗？”昼衍眼神投向正欲逃跑的白月璃。
　　白月璃感觉后背发烫，刚伸出去的半只脚悬在空中一时间不知该放下还是该收回来…
　　怎么办…我该装作没听见吗……
　　一时间，白月璃感觉脖颈一紧，她便腾空了。
　　寒凌轩硬生生拎起她的后脖颈，将她拖了回来。
　　“她？”寒凌轩眼中略带着一丝玩味。
　　“是个意外”
　　白月璃强忍了一口气，心中郁闷至极，这个面容姣好、眉宇发丝宛若有游龙飘逸，周身清朗之风的神明，好死不死在这个紧要关头将话题引致她的头上。
　　他们二位的阴险狡猾也真是不分上下，你们说这么机密的话题，不用避人的吗？
　　“意外？寒城主的眼中可容不得意外二字，怕不是她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那水凝丸可不是什么…”
　　寒凌轩眉头一紧，一记眼刀划过。
　　昼衍乖乖的闭上了嘴
　　“好，好，我闭嘴”
　　“看来一向安静的海底就要热闹起来喽。”昼衍双手比作一字，耸了耸肩膀。
　　“既然如此，我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说罢昼衍的手中化出一本古书，交到寒凌轩的手中“这上面写的或许你能用得到，我可是花了99颗琉璃珠才从荒墟的梦修神君那里换回来的。”
　　“谢了”
　　这家伙还会说谢？
　　白月璃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想躲开他的视线着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寒凌轩低头不语，一目十行，眨眼的的功夫就翻完了整本书。
　　“我立即动身去南礁海岸。”
　　闻言白月璃心中雀跃，他要走了？
　　“去寻书中所说的泉客？”寒凌轩点头，“书中描述鲛人泉客擅长以歌声勾引人类落入圈套，并吞食人类的记忆，也许他那里能有当年的一些线索……”
　　“鲛人族一向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不好遇见，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去。”
　　“不必了，你留下来，这几日海殿那边肯定会有动作”
　　“明白了，我这就去海神宫中探探口风，顺便去确定一下你这没过门的婚约还做不做数。”
　　昼衍打趣道。
　　寒凌轩似乎欲言又止，回过头来看向白月璃，眼神锋利如同剑刃出窍，像是要把人看穿。
　　白月璃眼神闪躲，这样时刻被神盯着的感受真让人不自在。
　　“别担心，我这就将你这个没过门的妻子，送到龙玉那里，在她哪保证绝对安全…”昼衍看眼神就明白了寒凌轩的心中所想。
　　寒凌轩一脸冷漠，看似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想你怕是会错意了”
　　什么！
　　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轰的白月璃的脑仁翁翁作响，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原来那灵女的意思就是海神的妻子？！
　　怎么在神界也有先定立婚约后成婚的陋习？
　　此地万万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