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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替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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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还雾蒙蒙的,陈嬷嬷就将嫁妆单子,递到了姜奉宁的跟前。
姜奉宁随手翻了翻,跟她预想的差不多,只有第一页的东西勉强看的过去,后面几页全都是些凑数的物件儿,不过好在数量够多,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陈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三姑娘,夫人让我告诉您,这女子出嫁从夫,夫妻之间就算有再多龃龉,都不是外人能插得了手的,要是以后受了委屈也请您自己多担待些。”
她和姜夫人早就撕破了脸,就算她嫁去耀王府过的再不如意,她也不会回姜家来诉苦,陈嬷嬷将这话挑开来说,明摆着是想恶心她,好为她的主子出口恶气。
姜奉宁淡笑着:“那便不劳嬷嬷费心了,我即将成为耀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夫人慷慨,又给了我这么多嫁妆傍身,就算有天姜府倒了,也没人能看轻我。”
“希望三姑娘能一直这般好运,千万别从高处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姜奉宁不再理会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正红色嫁衣,她触摸着嫁衣上火红的石榴花,石榴花寓意着多子多福,要是她母亲还在,一定会亲手替她绣这嫁衣。
换好衣服后,喜娘子便进来替她梳头,边梳还边说着些讨喜的吉祥话,她听着心里也稍稍放松下来。
她自小长在深闺,又是庶女,平日里各家的邀约、宴席,总也轮不上她,姜夫人又不喜她,是以她从没出席过正式场合,自然也没见过耀王。
只是偶尔听人谈论过,这位年轻的异姓王父母早亡,他少年承爵,纵横天下,可惜性情桀骜不驯,手底下斩敌无数,杀人如麻,从不知心软为何物。
“吉时到!”
喜娘子听见外头的叫喊声,匆匆地替她盖上盖头,阻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被推搡着上了花轿。
耀王府距离姜府其实不远,但是喜轿来来回回绕着京城转了好大一个圈,她都快要被着轿子颠的散架了,喜轿才堪堪落地。
她一早上滴水未进,又被这轿子颠的头晕,下轿的时候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一双手轻扶她的腰肢将她带了起来,她透过盖头看见了那双扶住她的手,莹白匀称,修长有力,骨节泛着冷玉般的光,这人也穿着喜袍,应该是她的夫君。
“快进去吧,别闹了笑话。”
他的声音清冽,还带着些许慵懒,仿佛羽毛扫过心间,酥酥麻麻的。
经过他的提醒,她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环在他的腰间,她的脸微红,猛然起身同他保持起了距离。
赫连迟轻笑,但是在跨过火盆的时候还是主动的牵起了她的手。
他父母早亡,于是直接免除了其他的繁文缛节,他们对着灵位拜完天地,姜奉宁便被人送回了婚房,赫连迟则留下招待宾客。
姜奉宁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正想掀起盖头找些吃食,却被喜娘一把拦下。
“新娘子这可使不得,自己掀盖头不吉利。”
喜娘抓了一把小玩意儿塞在她的手里,又对她说道:“新娘子可是饿了,先吃些花生桂圆垫垫肚子吧。”
她吃完了虽然还是觉得不顶饱,但总归比没有强。
芙蓉帐暖,红烛泣泪,她又饿又困索性倚着床沿假寐,没想到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一直到后半夜赫连迟才姗姗来迟,他用玉如意挑开了她的红盖头,这女子果真和他的副将说的一样,肤色白腻,相貌娇美,眼角还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外界都在传,他求娶姜家嫡女是为了报复姜家,其实不然,他一开始只是恼了姜家那个老头成天花样百出的弹劾他,想要吓吓他而已,没想到皇帝真的允了他这个无稽的要求。
饭可以乱吃,话也可以乱说,但是皇帝的圣旨没人敢反驳。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事情也因他而起。
他既然娶了她,就会好好待她,半年后再与她和离,反正他不碰她,和离之后他会给她一大笔补偿,她也能重新觅得如意郎君。
“唔。”
姜奉宁被炙热的目光烧灼着,悠悠转醒。
“你醒了。”
“嗯。”
简单的对话后,二人相对无言。
姜奉宁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由的错愕,她原以为他的长相就算不丑也应该是极为普通的,毕竟外界都说他长了青面獠牙,是个茹毛饮血的杀人怪物。
见了面才知道,赫连迟不但生得俊美,而且态度温和,举止文雅,他一身正红色喜袍,微卷的黑发极为慵懒的垂下,唇瓣含笑,深邃的眼眸如碧波一般正看着她。
她低敛着眸子,脸颊有些发烫。
“咕咕。”
姜奉宁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有些窘迫,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很快她的肚子又发出了一阵更响的声音:“咕咕咕”
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辛苦了娘子,今日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想吃什么?”
“馄饨。”
赫连迟向她伸出手:“走吧。”
姜奉宁不解:“去哪儿?”
“今日府里有喜事,刚刚送完宾客我便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这会估计都睡下了,我带你去一家夜市馄饨。”
姜奉宁把手交给他,任由他牵着,好在馄饨摊离王府不远,不然她真怕自己会饿的走不动路。
赫连迟熟练地吩咐店家:“老板,两份馄饨。”
“你可很长时间没来咯……”那煮馄饨的老头跟他打完招呼,才看到他还牵着一名女子,而且二人都身穿喜袍,他诧异的问道:“呀!你这是娶亲了?”
“嗯,今天娶的。”
“哎呀,真好真好,郎才女貌。”
不多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就被老板端上了桌。
“你经常来?”姜奉宁忍不住问道,她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人,和传闻中的那个杀人如麻的第一战神联系在一块儿。
他明明就儒雅又温和,明亮又温暖,简直是她心中完美的谦谦君子,如意郎君。
她心中的腹诽幸好死在赫连迟刀下的冤鬼听不见,不然高低得从坟里跳出来,跟她数清楚赫连迟的十大罪状。
赫连迟轻笑着答道:“嗯,没吃饱的话,我这份也给你。”
姜奉宁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付过钱后,赫连迟又拉着她回了王府。
姜奉宁洗漱完坐在绣凳上却犯了难,她没打算真的嫁给他,原以为他娶她也只是为了羞辱她。
就算她对赫连迟的印象很好,但是他们今天才认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
赫连迟看出了她的窘迫,温声道:“睡吧娘子,今夜我不会碰你,不要紧张。”
赫连迟说话算话,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是这张婚床够大,被子也是各盖各的,姜奉宁抱着被子缩在最里面,二人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夫妻俩相安无事,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