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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世旧忆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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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科举考试的结果公布了。
墙下,整整齐齐贴了四张黄纸,所有考生都一股涌过来,找寻自己的名字。而在榜头之处,赫然写着“戴之”二字。
“中了!中了!我中了!”戴之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他中了,意味着他完成了家庭寄予的厚望,意味着以后的人生他可以为自己而活,意味着他和苏璞变成了可能,他可以和苏璞长久地呆在一起了。
戴之激动的跳了起来,旁边围观的人也是作揖恭喜。
当真是“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一举成名天下闻,不负寒窗数十年。”
一系列程序结束后,戴之向朝廷申请回家乡一趟。他日夜兼程,不辞辛苦,拜见父母后便立马带一队人马回到了后山。
可没料到,后山哪里还有当年的景象,仅剩一片萧瑟。他望见昔日自己的茅屋已破烂不堪,后山的景色也是无尽荒凉。
“苏璞,苏璞,苏璞,你能听得见吗?你在哪啊?”戴之着了急,后山变成这样苏璞会不会出事了呢?
“大人,小的们这就分头去找。”
“快去,快去。”戴之看着后山这般景象,心急如焚。
夜色降临,找寻之人并无音讯,戴之也已经累到满头大汗。
“你们先回吧,我自己一人在此找寻便好。”戴之此时心里想,是不是苏璞看见这些陌生人害怕,她从前就害怕生人。
晚上,戴之一人来到了从前苏璞夜夜吹萧的地方。
“苏璞,我回来了,我中了!”
“苏璞,我现在终于可以和你吐露我的心声了!”
“苏璞,你听得见吗?应我一声好不好?”
“苏璞,你在哪啊?”
戴之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但回应他的只有山野的风。
之后几日,戴之仍旧如此,遍野找寻,恨不能把这个世界翻个底朝天。
无奈此时回乡时间已到,戴之需得返回京城,听从圣上安排。
戴之只觉得全身无力,心中的欢愉被苏璞的失踪灭的干干净净。他仿佛成了行尸走肉的人,直至到了京城也没回过神来。
皇帝安排他入翰林院编修,并给他许配了当朝宰相的小女儿孙思意。如此殊荣,男才女貌,无人不叫好。
戴之不想答应,只说自己“一介书生,家中贫苦,实在配不上孙小姐。”可皇令已下,岂能容他轻易拒绝。
这天晚上,戴之喝了很多很多酒。他酒性不好,没喝几盏便醉的不成样子。
他捶胸顿足,恨自己无能拒婚,恨自己找不到苏璞。
他读书,考取功名,本有一部分就是为了苏璞。如今他名成,心爱之人却已不在身边,他甚至还未向苏璞吐露自己的真心。他的头越来越疼,全身也越来越无力,终于瘫倒在地。
“苏璞,是你吗?”
戴之迷迷糊糊之中,似乎看到了苏璞。他看到苏璞还是抱着那只黄狸猫,还是穿着洁白如雪的裙子。戴之向苏璞伸出了手,苏璞却要和他告别。
“苏璞,别走,别走,你答应同我日日在一起的。”
“我现在功成名就了,你答应我别走好不好?”
戴之一句又一句地恳求着,却不见苏璞脸上有任何的变化。他不知道为何苏璞对他这么冷漠,他只是一点一点地绝望,直到天明。
戴之头疼欲裂,喝了下人递来的新茶才稍微清醒一些。他环顾了周围的环境,才反应过来这是皇帝赐给他的宅院。
“大人,您昨晚午夜未归,小的们着急,便出去寻您,看到您醉倒在地,可把小的们吓坏了。”下人解释道。
“那你可有看到一个女子,怀抱着一只狸猫,穿着白色纱裙。”戴之连忙拽住了下人的手。
“回大人,小的们不曾看到什么女子。”下人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生怕有什么责罚。
“哦,无碍,你下去吧。”戴之心中一阵惆怅。
终究还是一场空,昨晚原来是梦,也是,也是,苏璞若来了怎么会不理他。
戴之每日郁郁寡欢,但婚期却越来越近,他公务在身,连日日买醉也做不到。
他只是每晚都惦念苏璞,每日都盼着她来。
正月二十四,翰林院大学士戴之与孙家小女儿孙思意大婚,锣鼓喧天,宴请四方。
“孙家小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更是一绝。不仅貌美如花,更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虽是小女儿,却丝毫不娇纵,倒是把兄长姐姐们都优点学了个遍。”
“戴学士听说也是才情了得,文史策论信手拈来,出谋划策总能让人叹服,分解了皇上不少忧虑啊。”
这两人喜结良缘,是人人都欢喜的。门外甚至还有两只狸猫来祝喜。
是苏璞来了。
她从后山逃走后,漂泊不定。受过伤后,连幻化成人形也很费劲。她带着妹妹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风餐露宿。
她记得戴之说要来京城考试,于是跋山涉水,来到了京城。
她来后确实遇见过戴之一次,那天戴之醉酒,她正好在外找食物果腹。听见有人嘶喊,特别像戴之的声音。她跑过去,看到了戴之,可她此时幻化不成人形,没办法开口说话。
她看了戴之好久好久,快要哭了出来。听到有人来找寻戴之,便“喵~”了一声吸引注意。
她偷偷跟着那群下人回府,听见他们在说戴之的婚事,说他不日就要迎娶孙家小姐。苏璞征住了,戴之不是说过要和她日日在一起吗?为何…?
苏璞在府外守了一夜,直至天晓。她知道了戴之考取了功名,知道了他即将要迎娶孙家小姐,知道了他入了翰林院,知道了他未来尽是坦途,一生都安康顺遂。
苏璞想,今日看他娶完别人,自己就离开京城吧。和妹妹再找一片安静之地,就那么过完一生吧。
可如今她站在门外,看着戴之与宾客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看着每个人都祝福他百年好合,岁岁年年,儿孙满堂。看着有人凤冠霞被,却不是她。
她心里怎会没有遗憾和怨恨。
她想起了西县后山的风,想起了戴之给她念诗,想起了她吹的萧。
“你猜出来我吹的是什么曲子了吗?戴之,你不会再来看我吹箫了吧?”
苏璞看着府上大红的喜字,显得格外刺目,她和这个地方,和人们的欢愉,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