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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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包里，装着一个小小的空鸟笼。
这笼子不是用来装斑鸠的。
斑鸠和仓鼠之前都被塞在一个布袋里，袋子也在男人包中。
游苏正想着，就看到男人又在包里翻了翻，露出一样网状的东西。像是公园里绑树上玩的网状吊床，但网眼比常规吊床小一些，而且很密。
游苏忽然想起一个细节。
刚才，她在俯冲救斑鸠的时候，看到男人一只手捧着相机，另一只手则是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
只是，她速度太快，男人还没摸出个名堂，就被她的冲撞打断了。
难道，他是想掏网来抓她？
包里那个鸟笼虽小，但硬装的话，也可以装下她，就是得弯着脖子，在里面也完全不能活动。但不动，就无法挣扎，不会闹出动静被人发现……
这些都是游苏的猜测，但不得不说，细思极恐。
下方，男人已经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
游苏犹豫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打算跟着这个男人，回他的住处看看情况。
白头鹎是昨晚消失的，如果真是被男人抓走，说不定还能见到它。若是见不到，也能进一步了解信息，好做排除法。
如今，游苏唯一的忧虑就是，她此前从未离开过湿地公园。
曾经作为人类，她是那么适应城市中的生活。如今变成一只鸟，或许是近乡情怯，还是别的什么，要再次进入城市中，她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不自在和畏缩。
男人步履不停，已经走上了公园的小路，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拐角。
游苏甩甩头，心中忽然明亮起来。
她到底在畏惧什么？
她现在可是拥有人类灵魂的猛禽，这不是刚刚好吗？
对于其它鸟类来说，人类创造出的一切痕迹，比如那高耸的水泥楼，奔腾的小汽车，等等等等，全都是陌生的。
可她不同。她熟知每一件事物，能同时听懂鸟语和人语，甚至还会飞。
现在的她，明明就和超人一样！
哦不，是超鸟。
勇气又重新回到游苏身上，她展开翅膀，默默跟上男人。
希望这个男人不是乘坐公共交通回家吧。
公交车还好，地铁的话，她恐怕就要跟丢了，只能再寻其它机会。
很快，游苏的祈祷奏效了。
男人在湿地公园门口停下，掏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没等多久，白色小轿车就在他跟前停下，男人上了车。
游苏飞到空中，紧紧盯着那辆车。
怕跟丢了，她飞得不高也不低。飞了一段路，道路两侧的楼房渐渐多起来，游苏在飞的时候，还得警惕着不要撞到电线杆和树。
好在路上有红绿灯，城市中也限速。网约车开得不算快，给了游苏不少适应时间，她一直稳稳地跟着，没有失去目标。
大约穿过了小半个城市，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在一个名为锦绣宫苑的中档小区门口停下。
小区门口有门禁，还有保安看着。
男人刷脸进入小区，好几辆外卖车都被拦在他身后，外卖员很快与保安大声争执起来。
这混乱的局面却难不到游苏，她直接从大门上方飞进小区，可谓是畅通无阻。
追上男人，看着他走进了17栋的2单元大门。
游苏等待片刻，听到里面电梯门关闭的声音后，才从二楼楼道的窗口飞进楼中，观察电梯所停的楼层。
电梯里大概有三个人，一共停了三次。
她将楼层记下，很快回到外面，绕楼加速飞了两圈，在某个亮起的窗口，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这人是独居，家里没有别人在。
游苏悄悄落到他阳台外的栏杆上，朝里张望。
阳台是封闭式凹型，透过玻璃窗，游苏一眼看到，寻常人家里用来晾衣服的杆子上，挂满了鸟笼子，足有十个之多！
仔细一看，笼里全是野生的小鸟：
白头鹎、小乌鸫、红头长尾山雀、暗绿绣眼……小鸟大多看着蔫巴巴的，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小小的身影可怜极了。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对男人抓鸟的事有所猜测，游苏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大胆，捉了这么多小鸟回来私养！
游苏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红头长尾山雀是二级保护鸟，剩下基本都是三有鸟类。
若是将执法人员引上门，男人狡辩说自己只是捡到了它们，临时救助一下，很快就会放生，那就更不会被重罚了。顶多就是批评教育，罚一些钱并放生小鸟……
怎样才能让他吃到更重的教训呢？
有什么证据能锤死他抓鸟……对了，湿地公园的监控里有他捉鸟的画面吗？
游苏想了想，无法确定。
湿地公园很大，她每天在里面打转，大概知道监控的分布点。监控并没有全覆盖，这些小鸟也不一定都是在湿地公园里抓的，那只白头鹎应该是，可在这种情况下翻监控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万一正好在监控死角，没被拍到怎么办？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毕竟只有鸟嘴，没法跟人类细致沟通，不可能让人帮她翻查监控。
真是头痛。
客厅的灯忽然灭了，男人走进卧室。
游苏又飞到卧室窗外的空调机上窥探，看到他在收拾背包里的东西。
男人从背包底部取出一把改装过的玩具枪，又将游苏见过的网状物团着塞入一个小球中，把小球装进枪膛。
游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他是怎样捉鸟的。
他先用食物引诱鸟儿来吃，然后用这把特制的玩具枪打出捕鸟网，盖住小鸟。
这网有一定的重量，被盖住后翅膀很难发力。而且网格很密，就连红头长尾山雀那样的小东西，被困了也无法从网眼钻出。
想到这里，游苏十分后怕。
即使她速度快，爪尖嘴利，对这男人还抱有警惕之意。可今日若是让他把这东西掏出来，击中了她，短期内恐怕是脱不了身。
没准她也会成为阳台笼中的一员。
坏人的想法和手段层出不穷，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天色有些晚了，游苏决定先回湿地公园。
她打算明早带着喜鹊们过来，等男人出门后，想办法进入他家，先将那些小鸟放回大自然。后续再仔细留意这个男人的行踪，若找到机会就狠狠制裁他。
狗改不了吃屎。就算在观鸟圈臭名昭著，这个男人也一定忍不住诱拍和捉鸟，他大概率会再去湿地公园，到时候……
游苏脑中升起模糊的计划，只等合适的时机完善。
她很快飞离空调机。
路过窗台时，又看到阳台上的那排鸟笼。
小鸟们大多背对着她，或是在看别的地方，只有那只小红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它居然不怕她，眼中还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哀伤。
游苏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小红头的眼窝中似乎有泪水打转。被这眼神看得心一软，她鬼使神差停下，落在窗台的栏杆上。
本想出声安慰几句，转念一想语言不通，而且又怕鸟叫声引来男人的注意，游苏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动了动翅膀。
‘再等等吧，明天你就会自由了。’
游苏带着沉重的心情飞离阳台。小红头灼灼的目光烙在她的背上，仿佛这样就能和她一起飞走。
就在飞过男人邻居家的窗户时，游苏居然又看到一张哀伤的脸庞。
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靠窗的书桌旁写作业，握笔的手不停往脸上抹，泪眼朦胧，表情竟是像极了小红头。
原来人类与小鸟的悲伤可以相通。
游苏不禁再次收起翅膀，落在小姑娘的窗前。这个小姑娘，和她之前出车祸救下的那个差不多大，应该都是上小学的年龄。
‘所以，你的烦恼又是什么呢？’
小姑娘憋着声抽噎，不敢放声大哭，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游苏看到她弯下腰，从桌下抱上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笼子，笼底铺满了木头刨花，角落还摆着一个迷你饮水机，以及圆滚滚的轮状器械。
是个仓鼠笼子。可是笼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仓鼠。
看小姑娘这么伤心，仓鼠肯定是丢了，而且才丢不久！
游苏睁大了眼睛，很自然地联想到今天被男人抛出来做诱饵的仓鼠。
可是，看小姑娘的笼内的设施这么齐全，笼子也放在卧室里，男人不可能入室盗窃只为偷仓鼠吧？
是巧合吗？还是真的偷了这只？
屋里，小姑娘抱着笼子正伤心，忽然看到了窗外游苏的身影。
一道巨大的黑影上，镶嵌着两枚黑眼珠子和一弯尖嘴！
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嘴里下意识喊了句什么，差点摔下椅子。
游苏从她的口型看出她喊的是：“哎呀妈呀鬼！”
或许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小姑娘停止了哭泣。她跟小猫似得半蹲在地上，双手扒住桌沿，探头探脑地观察窗外的情况。
在看清外面不是鬼，而是一只鸟后，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又重新站起身来，朝游苏投来好奇的目光。
“砰砰砰！”
游苏在她的窗户上啄了三下，转身飞走了。
明早来时，顺便把小仓鼠带过来吧。
现在她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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