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美人被迫沦为小可怜后》卖茶的小女巫

13、春日晚夜

　　25.

　　冠冕交替昭示着权利的更迭，那位被无数人歌颂的王，永远地留在了过去，王国将被新王引领着走向新的道路。

　　戴皇冠的动作太慢了，过长的细软黑发被那双手不经意地触碰，似乎有所图，又好像只是误触。

　　短暂的交接漫长得像是过了许久。

　　郁迟瞥向男人没什么温度的眼神，怀疑方才的旖旎兴许是错觉。

　　圣洁的祝语飘荡在整个教堂里，从出生就是养在深宫里，后来又被恶龙圈禁在洞穴里，郁迟没有什么廉耻观念。

　　哪怕在这还算开明开放的时代，哥哥的妻子嫁给弟弟也是罕见的事情，洁白的面纱遮挡着郁迟的脸，皎洁的白花垂落在耳侧，郁迟听到了窃窃私语声。

　　一些碎嘴的官员，提到他时，银靡又下流的评价。

　　等到祝词念完，郁迟的小腿跪得有些麻了，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很快被眼疾手快地安德烈扶着。

　　侵略性的眼神不加掩饰地落在郁迟身上，真诚热切地赞美：“无法表述的美，使我想到了如霜的雪色，和那枞最娇艳的玫瑰，你比一切都动人。”

　　宫殿内被大捧大捧的花卉装点得美丽 ，厨房里，王都最优秀的厨娘们忙碌着晚宴的食材准备。女巫大摇大摆地进了厨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刚烤好的小蛋糕，从厨房里又走了出来。

　　奶香味浓郁的小蛋糕上涂满了果酱，嗜甜的女巫边走边往嘴里丢小蛋糕，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冰冷的魔法因子像是拥有生命力那样，在半空中飞旋跳舞，蓝色的细小光点犹如置身在深山森林里，呼吸一样一明一灭的萤火。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是游行的项目，是新上任的王想出来的法子，迫不及待想要告诉所有人，他迎娶到了明珠。

　　女巫嗤笑，推开了幽闭的门，自言自语：“安德烈是愚蠢的家伙，那些藏在阴暗里的小虫子大部分就等着今天伺机而动，偏偏要大张旗鼓地炫耀。“

　　“珍宝如果不好好珍藏，那么代价只有失去。”

　　进了房间后，祂再次将房门关上，摘下宽大的黑色兜帽，大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虽然说是女巫，却几乎没有人知道祂真正的性别。由于王的尸体寄放在这个房间，房间里放下厚重的窗帘，把光线隔绝在外面。

　　魔法封存着故去的王的尸体，这些日子，女巫夜夜都在这间屋子里，以无关紧要的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宫廷上下所有人忙忙碌碌。

　　而亡故之人，从未离去。

　　蓝色的魔法因子亲昵地停在祂的发间，充当着火把的功能。那双妖异的异瞳，能够破开混沌，照见过去未来，勘破虚妄。

　　女巫托着下巴，略显苍白细长的手提着灯，微微眯眼思索。

　　西里尔那种冠冕堂皇的家伙想要破坏掉安德烈的婚礼，既然是要制造混乱，那……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送给西里尔一份大礼好了。

　　……唤醒安息之人，这种大礼，可能会带给所有人惊喜吧。

　　女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开始在脑海里构造晚宴时的场景。所有人脸色惨白，被吓得两股颤颤，失神不已。哪怕这位伟大的王，曾经带领这个原本腐朽不堪的王国走向光明，带给他们生存富裕的希望，但是看到已故的人归来，他们只会惊惧。

　　祂为自己想出来的好法子赞美了自己一分钟，然后开始进行复杂的召唤仪式。

　　26.

　　又是一道雷电划破天际，骤然亮起的一道道蜿蜒的闪电，大雨瓢泼，水流里卷着刮断的树枝飘向远处。安静伫立着的宫殿，在风雨飘摇之夜，不动如山，灯雾香尘，衣香鬓影。

　　骤变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宾客们的心情，早在大雨降临前，被邀请的客人们已经抵达了宫殿。

　　这些客人，有临近国家的国王王后，也有偏远小国的伯爵臣子，时不时会有端着盘子从人群里匆匆溜走的小王子。大多数的异族瞧不上人类，大部分时间都隐匿在阴暗处，窥伺着人类的动向。

　　交响乐乐手忘我地弹奏出美妙的乐曲，悠扬舒缓的琴音盖过了外面可怕的雷声。

　　穿行其中的仆从们忙着更替食物，一切和设想中一样完美，婚礼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安德烈扶着楼梯，站在二楼往下看，大厅里面挤满了衣着华丽奢靡的宾客们，他看着窗外的大雨，那股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

　　不会出岔子……只要过了今夜，就可以彻底拥有。

　　“客人都来了吗？”安德烈偏过头问路过的仆从。

　　“只差精灵王了，他还没有抵达。”

　　安德烈舒了口气，精灵的傲慢也是比其他非人种族严重些，更何况是精灵的统治者。可是，他不甘心，安德烈握紧了拳头，凭什么要给哥哥薄面，却不肯赏脸来自己的婚宴。

　　再等等看，看看精灵王会不会赴宴。

　　乐队又更换了一首崭新的曲目，攀谈的贵妇们交流着永葆美貌的方法，以及时下流行风靡的裙子，还有一些女政客则是说起近期的政务。

　　“他的死我很遗憾，那么年轻健硕，怎么会死得这么蹊跷。”

　　“或许是神明嫉妒他的优秀，提前收走了亚历山大的生命。”

　　“可怜的亚历山大，还没能亲眼看到王国更加强盛。就早早亡故了……自己的妻子也成为了弟弟的王后。”

　　对话的两个人是临近的两个国家的国王，伊始亚历山大统一王国的时候，有机会攻下附近的小国，但是他没有，反而时不时会救济这些相对落后的国度。

　　“那真是相当难过，得知他死亡的噩耗，我整整掉了一上午的眼泪。”

　　“我也是，晚上睡觉时也忍不住追忆过去种种。”

　　交谈被迫中止，没有等来精灵王，耐心告罄的安德烈走到了人群里，他们家族的人相貌都极好，安德烈的英俊远远超过其他人，他一进来，整个大厅仿佛有光倾泻。

　　被华服勾勒得细腰长腿，吸引着不少人的目光。继承了和哥哥有几分相似的王者气质，和他自身拥有的斯文完全融合在一起。

　　他说了一些寒暄的客套话，看向某个方向，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看到穿着洁白婚纱的郁迟。

　　他步伐优雅轻慢，动作幅度很小，缓缓走下阶梯。万千灯盏沦为他美貌的陪衬，裙摆上盛满柔和的月光。

　　传闻里的祸水美人，能够让恶龙心甘心愿被驯服，权力巅峰的王俯首称臣，他好像是开出来的恶之花，让人移不开眼。哪怕曾经见过，但是还是会艳羡安德烈。

　　郁迟感觉裙子太重了，一点都不轻盈。他在距离地面三个台阶处停下，朝安德烈递过去一只手。

　　安德烈心领神会，立刻轻轻将他拉下来。

　　空气里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奶油的清香，壁炉里的火苗簌簌作响。

　　“雨很烦。”郁迟抱怨了一句。

　　总之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毫无来由的烦闷使他把铺好的床褥弄乱了好几次。女仆温温柔柔地询问生气的缘由，耐心地把床打理得整整齐齐，郁迟感觉不好意思，这才没有继续做出过分的事情。

　　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开始跳舞，郁迟的腰被安德烈揽住，小矮人是一群贪吃的小家伙，抱着坚果饼干缩在角落里吃了一块又一块。

　　“我们也去跳一支舞。”安德烈还算沉稳，他牵着郁迟的手。

　　眼前人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不可捉摸的艳影，虚无缥缈的泡沫，只有真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才会实打实的感觉到存在。

　　郁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扣着安德烈的手，十指交握，周围人自然而然避开了他们，空出来一片独有的空间。

　　安德烈同样怀有心事，第六感告诉他，今晚会出什么岔子。

　　这场雨下得很蹊跷，提前观测过，今日无雨，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一舞毕，郁迟喘息急促，他身体不好，跳完这一支舞后便到一旁休息。安德烈还是感觉不安，他挑眼看了一圈那些宾客们，这种焦虑的情绪没有影响到他们，气氛依旧很高。

　　被邀请来的人鱼们和普通人差不多，他们除了尖尖的耳朵以外，美貌惊人。和矮人一样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只不过矮人很怕海里来的生物，咀嚼的速度变慢不少，胆怯又警惕地打量着这些人鱼。

　　安德烈目光放得柔和，要先去确认一下哥哥是否真的死亡。

　　怀揣着隐秘的心思，他转身去停放着亚历山大身体的那一间屋子，看到棺材还在静静地躺着，他才点点头，从里面退了出来。

　　哥哥啊哥哥，如果真的有亡灵存在的话，看着心爱的妻子被纳入怀中，肆无忌惮地占有，心有不甘也袖手无策吧。

　　宫殿的大门被守卫的士兵打开了，雨丝被灯雾冲散，来者拥有璀璨如金子的长发，还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狭长眼眸，不见赶路的狼狈局促，愣了一下而后轻笑：“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