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途有归》捡西瓜的芝麻

2、浮途

　　徐天听到徐蔚的这句话，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

　　那一年，他还在老家生活，那时爷爷奶奶还未去世，身为男孩的他，哪怕家里经济拮据，母亲精神失常，父亲不知所踪，爷爷奶奶还是倾尽全力宠着他，他因此未吃太多的苦。

　　但徐蔚不一样，在家里她是女孩，又是姐姐，重男亲女的爷爷奶奶并不重视她。

　　在徐天的记忆里，家里日常生活和照顾母亲起居都是徐蔚一手操办的，他是被徐蔚照顾大的，直到徐蔚来北京上大学，她才放下了家庭。

　　对此，徐蔚一直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徐天看到徐蔚日复一日的沉默木呐，感到忿忿不平，但也因此轻视她。

　　直到五年前徐蔚高考后奶奶给她说了门亲，反对她去上大学，她默不作声地拿走了奶奶私藏的五千块钱独自去上学，徐天才开始正视起这个姐姐。

　　那天是个雾蒙蒙的清晨，徐天在睡梦中被奶奶的咒骂声中起床。

　　“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诶，我真是信了她的邪了，还以为她会乖乖嫁人呢，谁晓得她偷了我的钱跑了啊，我的血汗钱啊，早晓得她跑的时候就应该拿块大石头把她砸死，把她头砸破算什么，白眼狼啊……”徐天奶奶锤足顿挫地哭喊道。

　　“妞妞考上学了，北京的呢，就该去上学，你非要她嫁人，那王麻子也是能嫁的嘛？”徐天爷爷在一旁搓着手低着头小声说道。

　　尽管小声，但徐天奶奶还是听到了，她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指着徐天爷爷破口大骂。

　　“你还怪起我了，当初我问你，你半个屁都蹦不出来，现在在这放马后屁，你想让那白眼狼上学，你自己去掏钱啊，家里已经够难了，女儿女儿发疯了，女婿女婿跑路了，小天还得娶媳妇，你还天天要抽烟，家里上下就靠我们老两口种地活的下去吗，小白眼狼上大学就是来吸我血的，去嫁人还有十八万彩礼呢，我供她上到高中已经尽我本分了，她同一辈的哪一个不是嫁人的嫁人，生娃的生娃，我是为她好，为了这个家好……”徐天奶奶十分执拗地哭喊道，浑浊又沾满眼泪的眼睛里有着近乎疯魔的偏执。

　　徐天爷爷最终败下阵来，神情麻木地望向门前的草垛，静静地点燃手中的烟，一吸一吐间，尽是命运的落寞。

　　徐天奶奶见状，喘了口气，抬起袖子抹干眼泪，便叫嚷着喊人去把人找回来。

　　徐天倚在窗前听完了一切，顺着墙面坐了下去，心情复杂，有着对爷爷奶奶互相抱怨的习以为常，还有对徐蔚的担心和庆幸。

　　担心徐蔚会被抓回来，庆幸徐蔚能够逃离这个家。

　　原以为徐蔚不会再跟家里有联系，谁知第二年徐蔚就寄了钱回来，五年来从没有间断过。

　　徐蔚还让他好好读书，不要提早辍学，他虽然也坚持着上学，但骨子里就不是个少事之人，在学校里也是另老师头疼的存在，长期游行于灯红酒绿的场所。

　　在被徐蔚接到北京后，徐天就凭借自己玩得开的性格很快与学校同学打成一片，只不过最铁的却只有余归。

　　余归是本地人，家里据说挺有钱的，不过本人没什么架子，懒懒散散的，又因为长期冷着脸，让人觉得高冷，有距离，实际上很义气，重感情。

　　今天就是因为徐天以前没去过酒吧，所以想去开开眼，让余归带着他去，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王国富，刚翻出围墙在路上被逮了。

　　徐天不是不知道徐蔚的意思是什么，但他不觉得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这些年来，他在社会上认识了很多兄弟，他们没读过几年书，但混的照样不差。

　　只是徐蔚希望他读书，它就继续读下去。但来到北京后，看到徐蔚日复一日地加班，工作。他更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只是此时要先以徐蔚的想法为主，他挠挠头，重复着自己说过无数遍的话:“为了像姐姐一样，过上更好的生活。”

　　嘴里说出的话有时候自己都嗤之以鼻，徐蔚倒是上了个好大学，但却也只能用加班来获得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