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像》白虹黑

5、第五章

　　太阳已经从高悬的正中落到了低垂的山脚。

　　乐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回来的，就连手中一直紧抓着那几个野果她他忘记了，等他呆愣地坐到草地上的时候，才感觉到双手有些粘黏黏的。打开手掌，几颗已经烂得看不出原样的果子从乐儿手掌中滑落了下来，掉到了草地之上。乐儿记起了，这是在他看见怪鸟随着白光消失的那一幕之时，握着拳的双手用力过猛所造成的。

　　把沾满果浆的双掌在草地上来回地抹了几下，看了看一旁还在熟睡的慕息，乐儿又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于是转过头去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那片森林。

　　关于那个森林的事，想来慕息是知道的吧……不然她他会在只离开森林不是很远的地方就放下心来倒身就睡。

　　记得他还是雪参的时候，慕息就曾不止一次的蹲在他的身旁说过：“等你真正能够幻化出人形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很多地方了，你可以去冰雪覆盖的北境看看你的雪参同类们，也可以偷偷的去人类居住的地方见识下，总之啊！外面的世界是很大很大的……所以你一定要努力的修炼，而且在你还没能真正幻化出人形之前，就认为自己的修为不错了而到处乱跑哦！那样的话会很危险的！也许一不注意便会消失得什么都不剩了……”

　　那时候的自己还认为只要法力高强了，森林里面的那些小妖怪又怎么会对付不了，就算打不过也还跑得掉吧。现在才算真的明白原来那时慕息所说的危险并不是指森林里的那些妖怪，而指的是森林里的这个禁制……刚才那一阵白光过后，果然是消失得什么都不剩啊……

　　这片森林的禁制对那些能完全幻化出人形，修为高深的妖类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打伤自己的那个鸟族的红发少女，他们几个不是这片森林里的！

　　“不想了！不想了！”乐儿摇摇头，他告诫自己，再想下去也没用，反正现在自己是人进去出来都没事，安全得很。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了，天色也逐渐变得灰暗下来。

　　乐儿拿出蓝粉在自己和慕息周围都撒了一圈后，便双手抱着头躺在了草地上，扭头再一次的看了看慕息，在确定她不会那么快起来后，决定自己也先睡一觉，说不定睡一觉醒来自己的法力也就恢复了呢……

　　夜幕已经降临，要说今天的夜晚与前几天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慕息他们不在森林里面了，可以好好的睡觉不用担心会忽然有妖怪来袭了，还有一点就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的晚上妖怪们喜欢出来觅食。

　　“真是吵死了，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难怪几百年上千年还修不成人形。”慕息抱怨着从地上起身，本来她对妖怪的叫声就比较敏感，以前还好可以用法力将这些讨厌的声音隔绝，但是自从法力尽失后这些声音就让慕息感到特别郁闷了。望着一旁视乎有点不安的睡着的乐儿，慕息略带羡慕的轻声说道：“还是你好些，不会被那些声音吵着。”

　　放平了乐儿枕着的双手，又从包袱里面拿出兽皮毯帮他盖上，慕息稍带责备的低声说道：“真是的，都不会自己拿东西出来盖么，着凉了我可不管你！”

　　蹲在乐儿身旁的慕息，忽然看见熟睡中的乐儿皱起眉头，她伸出手来想把它抚平，就在她的手接近乐儿的时候，乐儿的鼻子动了动然后又嘟了下嘴，眉头拧得更紧了，慕息愕然。

　　随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脸上不自然的笑了下，她好像发现……自己的身上有股怪味，并且这股怪味……实在是太臭了！

　　想不到自己也有累成这样的时候，身上这么重的异味，自己却躺身直接睡着了，这可是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啊！

　　起身，还是先洗个澡再说……

　　夜晚的水有些冰凉，在漆黑的夜色中慕息赤裸着身子站在瀑布当中的石块之上，闭着眼面向着瀑布，乌黑及殿的长发紧贴着后背，任由从瀑布顶端直泻而下的水打在身上，冲击着全身，耳边的水声盖过了远处森林里妖怪的嘶吼之声，使得慕息感觉到心情舒坦了很多。

　　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洗过了？久到她都忘记了……

　　有法术的时候哪用得着洗澡，一个法术过去，不管是衣服上的污渍还是洞内的灰尘，一眨眼间也都会变得干干净净！

　　对于失去法术慕息并没有想太多，救乐儿的原因很简单，那时候自己正好想出森林去人世间逛逛，这株陪了自己千年的雪参也算是自己的亲人了，总不能对一个陪伴了自己一千年的生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出去逛逛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其实事实是，慕息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看着乐儿即将消散的魂魄她就直接一个法术过去了，但是她忘记了这个法术所谓的严重副作用是什么，所以……

　　法术什么时候会恢复？她自己也不知道！

　　问天么？天？天也许会知道吧……

　　不过幸运的是，她的武功还在，慕息还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后会怎样……不过她可以肯定，她和乐儿绝对连那片森林都出不了……

　　猛烈的水流冲刷，却让慕息感觉到无比平静，即使不运起内力，水流的冲击力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一手撩起背上的长发，另一只手伸到背部触摸着，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仍旧能感觉到那道印记，那是一道约两尺长一寸宽的红痕，从左至右的斜划于背上，像是被利器所砍伤而留下的。这道痕迹几千年来一直如血般鲜红，不曾淡去，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尤为的冶艳，却由让人觉得更加可怖与狰狞……

　　踮起脚尖在石头上轻轻一蹬，起身飞掠至岸边，穿好衣服后，慕息又运起内力，发丝间的水珠随即变为水汽被蒸干，束起长发，慕息便转身向森林方向走去。

　　在离森林外围越来越近的同时，慕息也感觉到传进耳边的怪叫声愈加的嘈杂起来，她听到的不仅是靠近森林外围这些妖怪的叫声，就连森林里圈的妖怪打斗所发出的惨烈撕咬和吼叫声都能清晰的听见，只不过，越清晰，越刺耳！

　　慕息在距离跨进森林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朝森林里望着。仍旧一身白衣的慕息，对比起没有月光照耀而漆黑一片的森林，显得是那么突兀。

　　森林里偶尔有几对泛着绿色或黄色荧光的圆形光点闪过，那是妖怪们的眼睛，那一对光点很快的就发现了站在森林之外的慕息，慢慢地向森林边缘靠来，接着妖怪丑陋的身形便显现了出来。说是丑陋但也算不上，森林外围的妖怪修为都很低，基本与普通的野兽无异，就是爪子，眼睛，翅膀，或者是整个身体的形状会有些许变化，会大一点或者小一点之类的。

　　慕息都称它们为妖怪，妖怪与妖并不能对等，妖怪是最为低等的妖，它们丑陋并且缺乏智慧，仅仅凭借着本能在生存，却又比一般的野兽更为的残暴。修为高深的妖也不喜欢别人把他们和妖怪相提并论，这会让他们觉得毁辱，就是乐儿也对这些低等的妖怪很不屑的，但是在普通人的观念里却把妖怪和妖对等了，他们没有知道得那么详细，只知道，妖即是妖怪，妖怪即是妖。

　　站在慕息眼前这只妖怪的身形与狼无异，要不是它是只用双腿站着行走的话，那么它看起来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狼。慕息静站在原地没有动，那只狼妖也不敢上前，阴森森的绿眼直直的瞪着眼前的慕息，在瞪了一会儿发现慕息没有什么反映后，它便张开大口嚎叫起来。

　　听见它的嚎叫，慕息一挑眉，抬起腿，脚向前一踹，然后那只狼妖就直径向后飞落而去。

　　“真是的，失去法力后连这么低等的妖怪都开始欺负我起来……”看着摔到远处后爬起来，又用两只绿眼瞪着她的狼妖，慕息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看见绿光又开始向这边靠近，慕息抬起刚放下的腿，冷冷地道：“还敢过来，小心我再把你踹更远。”

　　那只狼妖不知道是听明白了慕息的话呢，还是清楚了她抬腿的意思，竟不敢再走向前，不甘的看了一眼慕息后闪身便向森林里跑去了。

　　慕息想着原来有法力之时，森林里的妖怪没有赶来骚扰她的，所有的妖怪在她还没靠近之时就被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吓得躲得远远的了，不像现在，想出森林，还要一路上被妖怪追赶袭击，就是刚才，一只低微的小妖都敢站在她面前乱吼。

　　低下头看着双脚前，即使现在自己的法力全失，慕息依旧可以看见森林外外围处比发丝更细的丝线状白光，就是这道镶在地上的线状白光阻挡住了所有想要从森林里面出来的低级妖怪，对森林里没有一定修为的妖怪来说，这条白线般的光就是一个永远都不能触碰的屏障。

　　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禁制，在慕息居住在这个森林开始它就一直存在着，三千年来未成消失过。

　　也许是由于这条白光的关系，整个白光圈绕的森林中灵力比外面要充盈很多，在森林里修炼速度自然也就比外面快，所以这片森林里的动物几乎都知道如何修炼，因此有些外来地方的妖怪也会跑进这片森林进行修炼，也就造成了三千年来森林里的妖怪不断的增多，使这片森林成为了妖怪的群居之地。

　　只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慕息在森林里的三千年之中，见过有跑进来修炼成人形后平安出去的妖，但更多的是进来后一直没能出去的妖怪。

　　“这个三千年来不成减弱的禁制啊！真想见见能施展出这样强大法术的那位……”慕息望着眼前的森林感叹道，这个禁制的出现一定与自己的以前有着莫大的关联！

　　“嗯！”感觉到脚下好像踩着什么，慕息蹲下身来。

　　看见散落在白光两端的枣状大小的野果，不禁低声暗骂道：“这小鬼，不是交代过他不要乱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