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像》白虹黑

2、第二章

　　高悬在夜空的圆月洒下皎洁的月光，夏夜的虫鸣不绝于耳，只是若不处在危机四伏并不时妖怪出没的森林之中的话，这绝对会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最佳赏月时机。

　　洒满月光的大树下坐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大的身影是一位二九左右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粗制长衫，乌黑的长发松散而随意的束在脑后，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因为篝火的映照而呈现出让人魅惑的紫色。

　　少女曲腿蹲坐在地上，很认真的在盯着正架在篝火上烧烤的鸡，还不时的用手旋转着串着烤鸡的树棍，只是这只烤鸡的大小却是一般家鸡大小的两倍还多。

　　烤鸡的皮表已经开始转变为金黄色，鸡肉的香味也随之渐渐溢出，渗出的油滴到了火焰上，瞬间燃起了一簇细小的光点。

　　小的身影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男孩，男孩穿着黑色的短挂衫，怀里抱着一把长剑，坐在一块成色颇新的兽皮毯子上，背靠着身后的大树，一头黑色的及肩短发显得有些有些凌乱，黑色的大眼睛也盯着篝火上的烤鸡，不过眼里却皆是厌恶的神情。

　　男孩随手捡起一旁树上掉落下的细小树枝，用力一甩手，便将树枝扔进篝火里。

　　“不需要加柴了。”少女看着扔进篝火里的树枝说道。

　　“我不想吃肉啦！”男孩说着，又捡起一根没有干枯的树枝往火里扔去。

　　少女伸出手接住了扔向篝火的树枝，道：“别乱仍了，不是干树枝会影响烤山鸡的味道的。”

　　“什么调味料都没有会有什么味道，再说了你那是烤山鸡吗？”男孩又捡起了一根树枝，因为不能再往火里扔，所以他便将树枝一小段一小段的用力地折着。

　　少女拿起特大号的烤山鸡闻了下，满意的点点头，嘴里低喃着：“嗯，差不多快好了。”接着又放回去继续烤着。看了眼正在拿树枝出气的男孩，好笑道：“这哪里不是野山鸡了，只不过是修炼成妖了的大野山鸡而已。连人形都不能幻化出，就那点修为到还想吃我们，看现在谁吃谁。”

　　鸡首人身，但是后面还有一个高翘的鸡屁股，鸡屁股上面还插着几根长长的也鸡毛……男孩像是想起了攻击他们的这只烤鸡原来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鸡不是应该吃素的吗？那它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男孩疑惑的问道，随即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叫起来：“啊！难道是这只野鸡知道我……”

　　少女伸出手敲了下男孩的头，道：“别乱想，你怀疑我的能力么？那只野山鸡已经是妖了，妖怪怎么能跟普通的野鸡相提并论呢，再说了就是普通的鸡也会吃虫子吧？你看起来那么小，所以它就把你当成虫子想吃掉你咯，哈哈！”

　　“你！”男孩胀红了双颊，黑溜溜的大眼睛气愤的瞪着少女。

　　“所以说你要吃肉，只吃水果之类的又怎么能够长大呢！”少女向她眨了眨眼睛，拿起那个特大号的烤野山鸡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呐，已经烤好了哦！”

　　男孩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她。

　　“你不是想快点恢复吗，多吃点肉有助于身体恢复的。”少女又道。

　　“真的？”男孩将信将疑的问道。

　　“真的。”少女肯定的回答。

　　“没骗我？”男孩开始有点心动。

　　“千真万确。”少女开始不耐烦起来。

　　“那……”男孩还想说什么。

　　“好了，别说了，赶了一天路都没吃东西，你肚子不饿吗？你不饿我可饿了。”少女打断了他的话，撕下一个鸡腿用树枝插好就递了过去，再让他说下去还真没完没了了。

　　男孩用怀疑的眼神接过递来的大鸡腿，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小口便“嗤”的声立刻又吐了出来。

　　“小心烫啦！”少女看着女孩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后，男孩手中的鸡腿便吃完了，接着还打了个饱嗝。在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后便不好意思的看向了一旁的少女。

　　少女笑了笑，问道：“吃饱了么？”

　　“嗯。”男孩点点头。

　　小孩子本来就吃不了多少，他们两个人也就吃了两只鸡腿，身上又没有可以用来包的油纸，即使是有在这么炎热的夏天里也放不了多久，“真是的，又要浪费了……”少女看着剩下的这只少了两只腿的烤全鸡叹息道。

　　“姐姐……”男孩小声的叫道。

　　“嗯？”少女应了声。

　　“那个，你烤得很好。”男孩低着头用手指扯着衣角，声音依旧很小。

　　“谢谢。”少女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还有，肉的味道不错……”男孩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少女，笑着说道。

　　“其实……昨天那只山豹的肉味道更好，可惜怎么劝你你都不吃……”少女故意用很惋惜的语气说着。

　　男孩又低下头看着自己坐着的兽皮，这就是昨天那只豹妖的。他们已经在森林里面赶路七天了，尽管他们处处小心躲避，可还是遇到了不少妖怪，昨天遇到了四只，今天也遇到了三只，前面几天遇到得更多。不过按这样的速度他们还有三天就可以走出这片森林外围，只要走出这片森林应该就不会再遇见妖怪了。

　　少女走到树下蹲下身，从包袱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拔开瓶塞，按惯例把瓶子的蓝色药粉往她们四周撒着。

　　这些蓝色的药粉有着驱蚊虫的作用，更重要的是药粉本身所带着的气味是野兽和大部分和低级妖怪都讨厌的，这样就能尽量避免晚上被妖怪来袭。

　　如果遇到高级的妖类反倒不用那么害怕，人有着自己做人的准则，修为很高的妖类都能够幻化为人形，它们，不，应该称为“他们”了，他们也有着自己做妖的准则，他们是不会吃人的，更不会屑于吃普通人。

　　“姐姐，今天我来守夜吧，你都累了几天了，在这样下去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现在又不比以前……”男孩的眼中尽是担忧与自责。

　　男孩正是千年雪参精雪乐，被她叫做姐姐的少女当然就是慕息了，只不过现在他和慕息都已经法力全失，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正如风铃走后所说的，兽族在他们走后很快的也来到了那里，由于洞口已经被慕息封住，他们除了发现有打斗的痕迹和感觉到没有散尽的鸟族气息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正当他们认为雪参已经被鸟族取走准备前去追赶时，慕息的法术已经进入最关键的阶段，精神高度集中注意着乐儿变换的身形的慕息没有余力顾及到乐儿外散的灵力，也就是因为这样，洞口外的一个兽族青年便隐约地感觉到洞口方向轻微泛出的灵气，于是便向洞穴方向放了一个破坏力强大的法术，也是造成了洞穴的剧烈晃动的原因……

　　青年见自己破坏力最大的法术没有什么作用，也就转身同其他伙伴一起追赶鸟族去了。

　　但是，这次山洞晃动造成的后果就是慕息的法术被打断！

　　法术被打断，也就意味着慕息对乐儿的治疗失败！

　　本来即将魂飞魄散的乐儿，却被慕息用一个奇特的法术所救了下来，代价是慕息的法力全失，现在的慕息与普通人无异，不过好在法力尽失的慕息还有着普通人不能比的高强武功。

　　乐儿和慕息的情况一样，虽然被救了下来，但是也失去了全部的法力，包括本身的雪参灵气。头发也由雪白色转变为了墨黑色，身上已经失去了所有妖精的特征与气息，就算是神仙怕也看不出他不是人了。

　　没错，现在的乐儿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普通七岁小孩。

　　没有了法力的他们如若再留在这妖怪众多的深林之中，难保不成为妖怪的实物，离开这里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几天慕息和乐儿都是在与妖怪的杀残中度过的，好在这几天都是晴天，每晚都有月亮在夜空中高悬。

　　野兽喜欢在夜间觅食，低等妖怪的习性很大程度上与普通的野兽相同，都喜欢在夜间出没，但是妖怪们更喜欢在有月光的夜间进行修炼，所谓吸收“日月精华”，月光的精华虽比不过日光，但是真正含有浓烈精华的月光却比日光要稀少得多。这几天的月光都很强盛，包含的精华自然比较浓烈，也许是妖怪们都沐浴着月光修炼去了，晚上少有妖怪来袭，这也使得经过一天战斗而疲惫不堪的慕息与乐儿有了一段休息的时间。

　　途中与妖怪的战斗，皆是慕息应付下来的。与普通人类小孩无异却又不会武功的乐儿，只能老实的躲在一边，看着慕息与妖怪的打斗，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遇见的妖怪修为都不高，慕息轻松的就把那些妖怪解决了。

　　白天战斗，晚上浅睡着守夜，七天下来再厉害的人都会受不了吧。

　　听出了乐儿的顾及，慕息无所谓的笑了下，道：“我又不是普通人，倒是你一个小孩子，伤又才好，休息才是最为重要的。”说是没有感觉疲惫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以现在自己的状况坚持出森林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我们的法力真的还可以恢复么？”乐儿低语道。

　　“会的。”慕息在她们四周撒了一个小圈子后把药瓶放回了包袱里。

　　“多久？”

　　“不知道……”

　　“那不会做普通人到老死了，也变不回来吧？”

　　“不会的。”慕息把皱起的兽皮毯扯直。

　　“还有，姐姐你多大？”乐儿侧身躺倒了兽皮毯上。

　　“比你大，快睡吧。”

　　“姐姐，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由于很困的关系，乐儿说着就睡着了。

　　“我是什么？”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慕息低喃道：“我也不知道呢……不过现在我只是一个人……”

　　在森林之中，就算是夏天，夜晚湿气也还是特别的重，让人感到有些冷。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盖在乐儿身上，慕息捡起地上的剑站起来。

　　她合着眼懒散的靠在大树上，双手抱着剑，任由月光洒在身上，现在慕息给人的感觉与她那十八岁的少女外表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沧桑和孤寂……

　　像是感觉到什么，少女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淡淡的话语自双唇而出：“看来今晚的夜不会那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