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患者》多木呐

23、生命的重量不过是56斤

　　等大家都回到基地清点伤员反复确认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原本留在基地的小姑娘们也在旁帮着照顾救援人员和伤员，齐霁也大概是恢复了过来，跟大家交待了几句，就和赵系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齐霁一脸冷气：“你去山下疏散群众的时候，人数都清点过了吗？”
　　赵系点点头：“清点过了，全都带回了基地。”
　　“现在再去问一下，有没有哪户人家丢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尽快确认身份信息。我现在联系钱队，汇报这里的情况。”
　　赵系点点头，来到操场，满是被带来的群众，大家都紧紧抱在一起，脸上充满了惶恐与不安，在天灾面前，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所有的人都害怕一瞬间身旁的人就被夺去性命。赵系开始询问：“有哪户人家缺人吗？大家清点一下自己家的人口，有没有把自己孩子忘了的？”
　　念了几遍，才有个中年男子，衣衫破烂，走起路来也有些跛，脸上也满是岁月的痕迹，沟沟壑壑在他的脸上印成年轮，他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弱弱地开口：“我，我家崽我没见着。”
　　赵系有些生气，但瞧着他怯懦的眼神，却也不好说什么重话：“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男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羞愧地低下头：“他晚上和我吵嘴，生气就说要去找他娘，他娘早死嘞，我以为他跟平时一样去那外婆家了，我想起外婆家离这儿远，更安全些，就没多说，也怕耽误大家时间嘛不是。”
　　赵系听完微微叹气，让他跟自己来，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只是一遍遍询问：“我娃咋嘞？是不是又调皮了？”但是声音却一遍比一遍颤抖。
　　等他来到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床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布，两边站着齐霁，温茗还有李陵等人，他知道，这白布他见过的，当年孩子妈妈就是那么走的，盖上块白布，就隔开了自己和她。
　　他一下子跪在门口，蹉着往床边走去，每一步都与地板发出声响，每一步又都那么艰难，他就这样到了床边，颤抖的手揭开白布，白布下是一张苍白的脸，他摸了摸男孩的脸，又顺着拉住男孩的手，不自觉发出哀鸣，却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一直喊着孩子的名字：“小聪。”好像一遍遍的喊，会有那么一遍有人能回应他的声音。
　　他的眼泪鼻涕和口水都混做一团，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声嘶力竭，但是最后，他从兜里拽出一张早已沾满了家中尘土气息的手帕，手帕已经看不清颜色，仔仔细细地将小聪的手擦了擦：“干干净净地走，你娘在地下不得嫌弃你嘞。”
　　几人退了出去，温茗走在齐霁的身边，齐霁突然开口：“他家情况不好，我查了他资料才知道，他都已经十三岁了，但是他才56斤，我抱他的时候觉得，他好轻啊。”
　　温茗点点头，不知该作何安慰，他生命的重量就永远停留在56斤，他再也没有新的故事，而这一次，也是真的找到妈妈了。

作者有话说

　　希望所有的故事都只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