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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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学习生活很紧张，不知不觉中，期末已然到来。从上周开始，沈家就禁止了沈安南的一切外出活动，包括周末的拳击课，也被迫停止了。平日里爱笑的沈安南，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上课也时不时走神，课后作业也不再积极完成。
沅凌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幽默细胞，希望沈安南可以开心一点，可事与愿违，某人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淡，她身上悲凉的氛围，甚至比当年父亲刚入狱后的沅凌，都有过之无不及。
全世界都疑惑这位在神坛上屹立不倒的神话为何成绩一落千丈，但只有沅凌默默地站在她身旁，轻柔地唤一句，多吃点饭可好。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课的交卷广播奏响，沅凌不出意外的从最后一个考场出来往班里走。
值日生已经把黑板擦得透亮，全班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放假了的喜悦。是啊，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而对于学生而言，考得如何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当下要享受的，是难能可贵的假期。
靠窗的那两个位置已经被人移好，沅凌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某人的身影，皱着眉头走回到位子上。
右手边的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一本书的痕迹，桌肚里的课本也是整齐地摆放好，连平时不拘小节不爱放好的椅子，此时都规规矩矩地推进了桌子里。
“这么快就收拾好回家了？”沅凌歪头，喃喃自语。
“小沅！走啦！”后门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沅凌转头瞧，发现是校队的校友叫她训练去了。
“好的学长，马上来！”沅凌朝门口挥挥手，示意自己知晓。这边的学习暂时可以得到舒缓，而那边的训练就会自然而然地提高，今天就是校队假期特训的开始。
沅凌本就不爱带书，加上之后每天她还得回学校训练，就胡乱收拾了一下，放好椅子，背上包就往操场跑。教室里的值日生还在勤勤恳恳地打扫，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张小小的纸条，贴在了沅凌的书桌侧方。
今天只是集训前的任务发放和注意事项，教练说完就早早放人，让他们享受暴风雨前最后的美好。
沅凌踩着静校时的纯音乐，埋头走在学校的路上。她侧耳听着，想起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校园广播里听到沈安南的播报了。
“放假了，沈老师，希望你能过的好一些。”沅凌捂了捂有些发慌的心跳，眉毛浅皱起，总觉得有些事在发生，且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不安的念头在沅凌走出校门，看见那辆熟悉的商务车后，恣意生长到了顶峰。
“咚咚”
坐在副驾驶往回报备的保镖，有些疑惑地看着一个孩子敲着玻璃车窗。
“有什么事吗？”保镖警惕地放下了四分之一的窗户，冷声问询着沅凌。
“抱歉打扰，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来接沈安南同学的吗？”沅凌严肃的语气中不乏礼貌。
“怎么了？”保镖没有直面回答，或许还是有些怀疑她的意图。
“无意冒犯，只是沈同学是我的同桌，她应该一早就考好出校了，不知为何你们没接到她。”沅凌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但她还是强压着情绪继续问明情况。
保镖沉默了片刻：“可小姐提前打过招呼，说今天她在广播室值班，会晚点出来。”
“今天播音并不是她。”沅凌的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恍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慌忙往学校里面跑去。
“叔叔叔叔，开一下门！有急事！”沅凌拍了拍保安室的玻璃。
“静校了，有什么事找你们班主任来沟通。”保安拿上对讲，懒懒散散地走到门口。
沅凌闭了闭眼，感受着胸腔那异常的起伏，深吸了口气。
“哎！你这孩子！哪个班的！”保安看着沅凌单手一撑，直接翻进了门里，慌忙追去。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沅凌开始在校园里飞奔，她总有一种感觉，沈安南就在这里，没有离开。
天边的太阳往下沉，校园里的傍晚，总是有一种独特而静谧的美好。
沅凌停下了脚步，看向天空，微眯双眼：“日落吗……”
脑袋里某根断了的弦突然被接上，沅凌心中一惊，赶忙往教学楼跑去。
空空荡荡的天台只有几条破旧的椅子，凌乱地散落在四周。这里的铁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因为边缘的栏杆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掉落了半边，而开启这里的钥匙，除了老师以外，只有广播站的办公室有一把，用来调试屋顶的播音设备。
沅凌单手抚过那打开的铁锁，内心的预感被印证，心中不免担忧。
“谁？”墙皮脱落的天台边缘，有一双穿着球鞋的脚凌空荡着，坐在台边的女孩摇摇欲坠，仿佛随时有掉落的风险。
“我。”沅凌开口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哽咽，连音节都断断续续的。
沈安南低头，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来啊~”
身后匆忙赶到的保安站在铁门前，沅凌忙把人拦住，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随后又指了指他的对讲。
保安看了眼弱不禁风的女孩，深吸一口气，转头朝对讲里吩咐了几句，给沅凌做了个注意安全的口型。
沅凌点点头，方才往天台的那头走去。
“别再往前了。”沈安南没有转头，却感知到了沅凌在靠近。
“你是在看日落吗？”沅凌迫使自己染上点笑意，将大步迈开的步子改为了慢慢挪动。
“嗯，可这太阳马上就要消失在天际了呢。”沈安南就这么静静地答着。
“确实，但明天早上它依旧会从东边再次升起。”沅凌一边说，一边估算着自己和沈安南之间的距离。
“是吗？”
“当然。”沅凌看了眼那个消瘦的背影，明明触手可及，可她却觉得沈安南离自己越来越远，“明天就放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我陪你去海边看日落好不好？”
“你不是要训练吗？”沈安南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像老友在茶馆交谈，完全没有面前万丈深渊的恐惧。
“校队也是人，总会放假的。”沅凌答得很小心，她能感受到，沈安南沉着的语气下，是随时会一跃而下的情绪不稳定。
“算了，这日落，似乎也没那么美了。”沈安南侧头看着建筑物后最后那点余晖，仿佛在想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我就带你去草原，看牛羊成群，看繁星满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沅凌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总之，让她远离危险地带就行。
“不用了，这世界，我好像已经看够了。”沈安南说这句话时音量很轻，天台的风一吹，有几个音节都湮灭在了空气里。
“真的吗？那我呢？”沅凌从口型中就看出了她语句中的不对劲。
“啊？”沈安南麻木的表情上突然出现一丝茫然。
“那我呢？”沅凌字正腔圆的高声复述了一遍，“可我还没和你一起看过这世间万象，没有共同经历人生大考，没有实现我们各自的理想。沈安南！你答应教我数学的，我还没会呢！你怎么能临阵脱逃啊！”
“啊？”沈安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她像是一个刚学会表达情感的小孩，不知所措地看着沅凌。
“如果我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海边，一起去草原，一起登山，一起骑车，你会愿意跟我走吗？”沅凌看了眼已经无限接近的距离，缓缓伸出了右手。
“我……”沈安南犹豫了，她的手不自觉向沅凌的方向抬起，半只脚缩回了墙里。
沅凌在内心暗暗松了口气，看着两只手慢慢靠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接到沈安南，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不再松开了。
“南南！危险！”一声惊呼从门的方向传来，丁亚芳风尘仆仆地赶到，“别做傻事啊！我和你爸爸很好，大人的事你不明白的，乖乖进来好吗？”
只见丁亚芳大步流星地往沈安南的方向走。
沈安南刚伸出一半的手骤然间收回，她看了眼母亲，眸中闪过一丝悲伤。
离她最近的沅凌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暗叫一声不好，这眼神她见过，在当年父亲想自杀之际，他眼中流露出的悲鸣与死寂。
“不要！”沅凌低声暗喊。
沈安南笑着看了母亲一眼，眼角有泪滑落，之后就瞬间向后倒去。
沅凌猛地上前，想要抓住她，可只是勉勉强强触碰到了她的手腕，感受到细腻冰凉的肌肤从指尖划过。
余晖红透了半边天空，残余的落日下，一个纤瘦的身影从高楼上坠落而下，从远处看，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那生命绽放的画面，充满着破碎与悲凉。
“嗡——”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