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冰块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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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南站在主席台的正中央，看着天上高挂的太阳，和底下一众被晒蔫儿了的同学老师，流利地背诵着前一天晚上写的演讲稿。别看她表面上慷慨激昂地说着新生代表发言，实际上背地里骂了这学校好几回了。挺好个学校，怎么就不给主席台装个棚呢！直射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磨人的环节，沈安南极不情愿地走回了班级队伍中间，插到了沅凌前面站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哪挡得住半点紫外线啊，沈安南用手扇着风，白皙的脸颊不一会儿就被晒得通红。
台上的教导主任讲着明天开始的新生军训，让班主任挑两位男生和两位女生去领自己班里的军训服。
秦政立马从队伍最前端下来，扫视了一眼：“那就柴萧和沅凌，你们各带一个人去拿吧。”
沈安南正烦着呢，袖子突然被揪住一小点往外扯了扯，皱着眉回头，却发现沅凌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走。
虽然脑袋没反应过来，但沈安南的行动却先行一步，追着沅凌走出了队列。
到了发军训服的地方，沈安南正想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谁承想沅凌自己一个人不动声色地搬出来两个纸箱子，一声不吭的往教学楼走。沈安南不明所以，但直觉却让她一直跟在了沅凌身后。
教室里的凉空调打在了身上，沈安南长舒一口气，望了眼窗外的烈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们就在班里等他们回来吧，这么热的天没必要跑回到操场上。”柴萧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肌肉，回到位子坐下了。
“我复议。”同他一起搬的男生灌了两口水，举起了手。
沈安南点头，表示自己也不想下去了。
沅凌没有说话，她永远是这么沉默着，好像外界的声音都穿透不过一层屏障，到达她的耳边。
“同桌，你怎么这么好呀，还带我回来休息。”沈安南双手托着脑袋，支在桌子上看她。
让她来帮忙却自己包揽了所有活，要是沈安南这还看不出沅凌的目的，那她也就白活这么大了。
“你晒伤了。”沅凌抬眸，瞥了她一眼。
沈安南闻言，用刚吹凉的手背冰了冰脸颊：“哦，你说这个啊，我就是皮肤白，不禁晒，太阳底下呆得久了就很明显。”
沅凌看着她脸上有些消退的潮红，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没有什么表情啊！明明关心我却作出这副冷漠的样子！”沈安南伸手，把她的嘴角往上提了提，“没事多笑笑嘛，笑起来多可爱啊！”
沅凌皱眉，微不可察的向后躲了一点，却在沈安南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的那一刻，硬生生止住了。
沈安南松手，看见手动上扬的嘴角又瞬间耷拉了下去，没意思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喜欢笑也不强求。你这能冻死人的性格，加上没有表情的五官，以后就叫你冰块脸吧！”
沅凌眉头皱得更深了，可却也没有拒绝。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喽！好不好呀冰块脸！”沈安南说罢，又要上手捏沅凌的脸，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了，“啧，怎么还傲娇起来了。”
谈笑间，班里的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从操场上回来了。
秦政组织着大家领书，发军训服，说军训期间的注意事项和校纪校规，下午时光就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
“好了，最后欢迎大家加入平泽一中大家庭，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一同度过美好的高中时光。”放学的铃声已经打响了，秦政也无意拖堂，“同学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沅凌你留一下。”
沅凌压根就没动，朝着秦老师点点头。
沈安南一边收着书包，一边偷偷瞥沅凌，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地离开了教室。
前一秒还坐满的班级转瞬间就剩下了两个人。
秦政放下教案，走到了最后一排，拍了拍沅凌的肩膀。
“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来吧？”
“训练。”
“嗯，去吧，体育组的老师在操场上点名了，你去报个到。进到校队以后要好好努力，老师期待你在自己的领域为学校和班级争光。”
“嗯。”
沅凌抽出桌洞里的单肩包，捏在手里走出了教室。
秦政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低头叹惋，唏嘘不已。有些人的十五岁是阳光灿烂的，可眼前这个女孩，显然不属于幸运的那部分人。
“小姐回来啦～”
“嗯，刘姨下午好～”沈安南进门换鞋。
“晚饭做好了，你洗洗手上楼叫太太下来吃饭吧。”刘姨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笑盈盈地走出了厨房。
“我这就上去。”，沈安南背着书包，正准备上楼呢，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袋衣服，“哦对了刘姨，这是我每天军训要穿的衣服，麻烦您帮我洗一下晾干吧，记得用玫瑰花香的那瓶洗衣液哦！”
“知道了小姐。”刘姨把衣服接了过来。
“哟，我们家的高中生放学啦？早上迟到没被留堂吗？”丁亚芳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沈安南翻了个白眼，自家母亲，真是一天不怼人就难受啊。
“啧，瞪着个死鱼眼给谁看，上了一天的学，不饿啊？我可特地让阿姨给你炖了排骨汤哦。”丁亚芳很自然地坐上了餐桌，顺便招招手，示意刘姨也过来吃。
咱们可怜的南南，似是习惯了自己在家里的团欺地位，把书包一扔，洗了手就冲向了满桌的饭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是沈安南奉为座右铭的一句话，没办法，谁让人家光吃不长胖呢，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南南，等下吃完饭，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吧，问问什么时候回来。”丁亚芳见她吃的认真，宠爱地笑笑，将她鬓角掉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他不是天南海北地跑嘛，接不接我的电话都是个问题。”沈安南舀了块排骨，悄悄瞥了眼母亲，“我爸心里只有工作，这个真理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连我的名字都是因为希望南边的生意安定而取的，人回不回来重要嘛。”
丁亚芳竟也没有恼，默默夹了些蔬菜放到她碗里：“我知道你在怪你爸忙，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管过你。但毕竟他努力赚钱也是为了这个家，你作为女儿关心关心，也是应当的。”
“知道啦！”沈安南说完，嘴里嘟嘟囔囔的，“想老公就自己打电话呗，非得拿我当幌子，哼！”
“你说什么？”
“没什么！妈我吃完上去写作业了，您和刘姨慢慢吃！”沈安南火速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用手擦擦嘴，一溜烟蹿上了楼。
“这孩子！”丁亚芳笑着摇摇头，随她去了。
宁静的校园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教学楼漆黑一片，早上还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楼道，此时连风穿过都显得诡异。
沅凌单手捏着包和毛巾，停在了已经紧闭的校门前。
“哎，同学你怎么这么迟啊。”值班的保安拎着遥控器从值班室出来，看到是个学生模样，方才打开了大门。
“谢谢。”沅凌垂眸，侧身穿过了那只开了一条缝的电动伸缩门。
学校对面的一侧路边，原本停着五花八门的非机动车，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辆。沅凌走向了其中最破旧的那辆自行车，是上个世纪常见的车型五八大杠。她扯开了轮胎上那形同虚设的锁链，丢进了车前的篮子里，一脚踹开脚蹬，连那车后座的漆，都因为震颤而掉下几块来。
沅凌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将手上的包斜跨，骑着车驶离了学校。
老旧小区里，几个车库拼起来的店面中，有一位中年女子在扫着地上散落的头发。三个用黑色油漆粉刷的“理发店”大字，正有些不牢靠地架在店门口的顶棚上。
“妈。”自行车停在了店门的一侧，沅凌走进了店中。
女人听见了她的轻唤，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
“妈，我来吧。”沅凌拿过母亲手中的扫帚，拢了拢地上的头发。
“放学啦，妈给你下碗面。”
“没事，您别忙，我不饿。”沅凌牵着她的手腕在一旁的理发椅上坐下。
“瞎说，这么迟回来怎么会不饿呢！刚好隔壁的张奶奶拿来几个土鸡蛋，妈给你烧碗鸡蛋面吃。”
沅凌熟练且麻利地收拾完地面，反手按住了正要起身的妈妈。
“您歇着，我去吧。”说完，钻进了店侧的门洞里。
小小的空间里，用几块木板架起了一个电磁炉。沅凌熟练的从边上的橱柜里拿出了一包挂面，转头又在门边的篮子里挑了个大点的鸡蛋，烧水煮起了素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冰块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