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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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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乐迅速地把男孩的身体翻转过来,防止伤口被压到,慌乱地找来医用纱布和剪刀。无纺布的工作服在后腰的位置被豁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不透水的外套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状况。他懊恼地帮男孩脱掉外套,小心翼翼地剪开已经被血液浸透了的衬衫和老头背心,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粉色的皮肉微微外翻,深处的豁口还有血液不断的涌出。
孔乐没敢乱动,按部就班的做了简单止血,等着120来。
那么大一个口子,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太忍心看。
小的时候,孔乐算是留守儿童,每天都是一个人“野”在外面,跟街上的小混混踢球,被铲的腿骨骨折,骨头都戳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那个时候他都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声不吭地看着医生给自己处理伤口,那眼神儿,盯地医生都发毛,就别说是同龄的小孩儿了。所以孔乐的名声,一直是不怎么好,倒不是因为他做人怎么不地道,而是因为他太怪。
别人怎么想,他倒不在乎,被人故意缠伤他也不是不疼,可是要想在一群小混混里立威,不做点非人的震场的事少不了要受欺负。
孔乐一直不在乎别人拿他当怪人,甚至他还会去扮演一下怪人,可是这会儿,他是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好好的一个孩子,让他一把按了这么一个大豁子在身上,说是负罪感作祟也好,良心发现也罢,他就是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心疼。
等到120来抬人,孔乐跟着开单子、划价、缴费、拿药一阵忙活,等到终于把手续办好了,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送亲人进手术室的滋味,真是不怎么好。
也不对,算什么亲人呢,只不过就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孩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孩子眉头紧缩,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样子很招人疼,让他忍不住很想亲近,想起他刚才托自己给老板打电话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怕被拒绝么?
我有那么可怕么。
孔乐捏了捏自己皱了一上午的太阳穴,想稍稍放松一下,又觉得还是应该先把那小孩托付的事儿办妥了。
忍着疼大半天就憋出那么一句话,不照办于心不忍啊!
从口袋里掏出不属于自己的那只老式诺基亚直板机,叹了口气,还是如约把快餐店老板的号码拨了出去。
“是‘好又多’的陈老板么?”
“喔,对,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彭毅的表哥啊,他早上出去送餐出了点意外,受伤住院了,我想跟您请个假,等他好一些再回去上班,您看……”
“出什么意外啊?他翘了半天班我这一堆盒饭找不着人送我找谁请假去?你告诉他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让他另谋高就去。别忘了把我们家的送餐车工作服送回来啊!强盗一样的,说跑就跑了,都不知道哪里去找的!”
听着那边没好气地把电话挂掉,孔乐心想所谓恶人先告状也不过如此了,不算自己那一下子,小孩这也算是工伤吧,怕担责任也至少有句客套话问问伤情什么的,直接就辞人。
推彭毅出来的护士看见孔乐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心想这兄弟感情真是好,不禁安慰两句,“你弟弟没事。就是有点发烧,伤口没什么大问题,注意别沾水,很快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