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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源赖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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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1:00
楚子航放下书。
他已看了两小时的书,按照习惯他现在要去洗澡,然后总结今天的经历,最后合眼睡觉。
他起身,眼睛扫过书架上立着的一张相片,迟疑了一秒,伸出手取了下来。
他看着相片上的每一个人,他们要么微笑要么搞怪,想在青春的合影中留下自己的色彩,只有中间两个人板着脸,严肃得好似参加一场庄重的仪式。
其中一个不用想,而另一个……
江赖清。
楚子航摩挲着相片背后印着的名字。某一次学生会团建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暗恋江赖清的女生倒霉地问江赖清名字的含义,江赖清说是他爸起的,他爸是个日本人所以应该没什么含义,而姓是他妈的……话还没说完气氛就有点古怪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江赖清没见过亲爹,从小和集团董事长母亲相依为命……
扯远了,总之追溯到初一时期,德智体美劳全优的楚子航获得了在人还没来齐之前自己挑个同桌,于是他在一群听候发落的小孩中一眼相中了倚在墙上盯着走廊发呆,神情如同在飞机上即将要跳下去打仗的战士一样凝重……等到楚子航落座,这家伙才转过头来,操纵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乃至瘆人的微笑,幸好楚子航凭着优越的家教按住自己想跑的腿,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之后两人一直和睦相处,该寒暄寒暄,该讨论讨论,两人也不是爱说话的,每次上课班上只要有一点吵,老师就会指着这边座位说“你们能不能有他们一半省心?”这种话,但其实只有楚子航知道身边的人上课经常会发呆一段时间,还有几率昏昏欲睡。
他也知道江赖清受人贿赂观察他的事,但他不在乎,而且江赖清也不是什么都会说,只从他干的十几件事里挑两个出来。
也有很多人将他俩比较,结论往往是江赖清稍逊一筹,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当年体测,他楚子航甩了第二名整整五十米,而操场的另一边江赖清还在捂着肚子咳得半死。还有人觉得他俩相像,都是面瘫,江赖清除了朋友会多说几句话外,对别人都爱答不理。不过这种想法一说出口就有人回怼,原话是“你能想象楚子航对你说‘啊,你裤链开了,啊,你女神刚刚走过去……’么?”
楚子航摇了摇头,按照同龄人那群看小说的说法这叫“腹黑”或者“反差萌”,但他以积年累月的相处来看,江赖清好像是接近二次元里的“天然呆”……
还有两天就出录取结果了吧?以江赖清的成绩来看上个哈佛不是问题,到时候没有了他,江赖清就会成为最令人瞩目的那一个,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
偌大的道场中回荡着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江赖清一边脑中模拟着敌人的动作,一边闪避,挥刀,从空隙中突进,然后砍向敌人腰间。
他用的是一把太刀,细长的刀身是黑色的,还显出黯淡的红色,上面还刻着看不懂的符号,配套的刀鞘上印着世界树的图案。
这样一把不寻常的刀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爹留下的东西。
而按那个现在坐在办公室说不定偷偷玩愤怒的小鸟的女人说的,在她当年还是大小姐的时候被人绑了一次,在深山的废弃工厂中,一个漂亮得像女人的大学生从天而降,挥着刀鞘,三四下把所有人扫在地上,然后扛着她离开。
而江赖清会学着用这把刀,主要是因为在五年前的一天下午他摸着这把刀,手指划过刀背,身旁画着淡妆的纤瘦女人突然叫起来:“天啊!你这样子可真像他!不学学那个什么术可惜了!”
其实听见这话他有点烦,就非要为了和一个人相像就去做他会的事么?但女人还是给他找了个教拔刀术的老师——一个秃顶而留着山羊须的眯眯眼老人,在见到这把刀时老人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说:“这刀有腥气!”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系统自带的电话铃声响起,江赖清放下刀,走到道场中的长椅旁拿起手机一看,是门卫大爷打来的。
“少爷啊!没打扰到您吧?来了个外国人!说是内啥卡塞尔学院的good……什么教授!放不放?”
大爷已到花甲之年,仍然十分精神,江赖清嫌弃地把手机拿远。
卡塞尔?什么卡塞尔?他挠挠头,不过既然是学院,那应该是来抢人的……九点多钟来抢人?
“让他先进去坐会,我现在回去。”
“好嘞!”
“你好啊!我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古德里安!”白头发的魁梧老人热情地上前握手。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江赖清一头雾水地尬夸,他一向不怎么会跟人相处,“您中文说得真好。”
“这么好?我跟着新闻联播学的!”古德里安很高兴,“我们全校学生不说英语,都说中文!”
“江家真是大气!还有点日本那边的韵味!”古德里安环顾四周,啧啧称赞。
江赖清落座,心说这栋别墅是他家最小的一个房子……他想了想,单刀直入:“您这次来是为了……?”
古德里安正色:“邀请你加入我们卡塞尔学院!你很优秀,而我们有最好的教育设施!”
“每个学院都这么说。”江赖清点点头。
古德里安不服气,胸有成竹地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你的父母是我们的校友!”
江赖清心里咯噔一声,想不到这家伙有备而来。
“你父母的恋情在学院里可是被写成了小说的存在!”古德里安感慨万千,“我可是看着巧燕从追着赖辛跑到他俩牵着手在校园里走!”
江赖清嘴角抽了抽,完全无法想象女强人母亲追着别人跑的样子。
“赖辛……”他听见自己说,“他叫赖辛?”
“是啊,你的父亲,他叫源赖辛。”古德里安说,“她连名字也没告诉你么?她真爱你。”
江赖清没理解到最后一句话,他只是想起每次问那个父亲的名字时,母亲总是用不想提起这个原因来一笔带过。
真的是这样么?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江赖清低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古德里安教授看过去,也愣住了。
一个放大加粗的“妈”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江赖清上次看到这个还是在高考前。
他看了一眼古德里安教授,接通了电话。
“妈——”“把免提开了把免提开了!让那个古德里安教授也听听。”
“啊?我、我在。”教授显得有点窘迫。
“没想到学院这就对我儿子下手了,还派你来打感情牌。”女人在电话中哼哼。
“这次不下手……”古德里安挠挠头,“下次就是施耐德来了。”
“靠……那啥,我可以现在跟他说那些吗?”
“那些?这要签完合同才能说吧?”
“签什么合同?就现在说吧,晕倒了还有张床,他跑不掉的。”
“我收回你很爱他那句话……”
江赖清警觉地后仰。
在接下来了一个小时里,他的三观不断地受到打击,听着什么“龙”,什么“混血种”,什么“言灵”,什么“炼金”……他觉得自己19年都活在了谎言之中。
真扯!不久前他还想着富二代的美好生活,今天就变成屠龙勇士了?
古德里安教授善意地提醒:“巧燕啊你儿子现在呆住了啊,要我找张床来吗?”
“正常现象,再说了睡沙发也行。”
江赖清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他掩面叹息,“是同一所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