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他命》大于号

3、第 3 章

　　那一年，石历衡十二岁。
　　长那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孤儿院。
　　他记得院长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小衡，要听话，做个好孩子。”
　　然后，他的手就被牵进了林大卫的手里。
　　能够坐到大大的轿车里，石历衡就激动万分了，却还是克制着内心的喜悦。
　　能够在十二岁这个尴尬的年龄被人收养，实在幸运。
　　从此，他不再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孤儿了，他有自己的家了。
　　车子停在一所大房子前。
　　他被林大卫领回了家。
　　石历衡手足无措地站在奢华的客厅里，板着脸，两只手局促地搅在一起，假装什么都不怕。
　　一个小男孩在客厅里横冲直撞。
　　粉嘟嘟的脸颊，大大的眼睛，手里抓着一把小枪，嘴里叫着，“突突突突。。。”
　　看到了石历衡，歪着头，停下了脚步，嫩声嫩气地问道，“你是谁啊？”
　　石历衡抿着嘴巴，不说话。
　　“喂，你是谁啊？”林义嘉小手叉腰，对于石历衡的沉默，很是不满。
　　“小嘉，这是石历衡。让他做你的哥哥，好不好？”林大卫一把抱起了儿子。
　　“不要。”四岁的林义嘉摇晃着脑袋。
　　“有哥哥不好吗？”林大卫亲了亲小孩粉嫩的脸庞，诱哄道。
　　“小嘉，妈妈抱！”女人长得很漂亮，却没有一丝笑容。
　　“不要，我要自己玩！”小男孩扭着身体，执意地站到了地上。恢复自由后，便围着石历衡绕圈子，拿着精致的手枪扫射。
　　晚餐，是石历衡闻所未闻的丰盛。
　　石历衡光是吃米饭，就能吞下两碗。
　　面前的小碟子里，还放着虾子，鸡腿。
　　而坐在对面的林义嘉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手里拿着一台小汽车把玩着。
　　“小嘉乖，吃饭饭。”一旁的佣人拿着调羹苦口婆心的哄着。
　　林义嘉连头都没有抬。
　　石历衡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着。
　　然后，石历衡第一次开口了，“我们比赛吃饭啊！”
　　林义嘉看了看一脸认真的石历衡，竟乖乖地应战，“好吧！”
　　不单单佣人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让林义嘉吃饭，实在是件太过头疼的事情。
　　晚上，石历衡躺到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床。
　　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统统睡在一个床铺上。
　　石历衡呆呆地望着四周，这竟然还是他的房间。
　　他简直不敢相信。
　　门被推开了。
　　林义嘉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站到了石历衡的床前，“这个，送你！”
　　穿着睡衣，头上戴着睡帽，赤着小脚的林义嘉就像一个小王子。石历衡默默地接过，将玩具摆在枕头边。
　　好像都在做梦。
　　之后的每一天，都像在梦境里。
　　林义嘉的母亲对他十分冷漠。
　　但石历衡并不在乎，因为有林义嘉。
　　调皮捣蛋的林义嘉，蛮不讲理的林义嘉，可爱无邪的林义嘉。
　　石历衡的生活里，只有三个字：林义嘉。
　　只是到了18岁，他独自上了飞机。
　　都没有时间和林义嘉道别。
　　送他的只有林大卫。
　　石历衡没有问为什么的习惯，他接过林大卫递过他的支票，到了外国。
　　在外国，无时无刻地想念林义嘉。只是每次打电话回家，得到的回复都是，少爷不在。
　　石历衡便断了这个念头。
　　拼命念书，就想早些完成学业。
　　23岁的时候，林大卫一个电话粉碎了他的美梦。
　　“小衡啊！英国蛮适合你的，你就在英国发展吧！”
　　石历衡依旧没有询问为什么。
　　26岁那年，遇到了陈逸尘。
　　石历衡依稀看到了林义嘉的影子。
　　那个时候，石历衡已经有了自己的人脉，让陈逸尘做了模特这个行当。
　　陈逸尘不单单成为了顶尖的模特，甚至成为了电影明星。
　　但陈逸尘不快乐。
　　然后，为了找寻陈逸尘那份缺失的快乐，石历衡再次踏上了江海这块土地。
　　石历衡已经不弱小了，不需要别人的支配了。
　　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他又见到了长大的林义嘉。
　　在他眼里，林义嘉和幼时无异。
　　骄傲，不羁，任性。
　　当他站到了林义嘉面前，林义嘉却与他擦身而过。
　　林义嘉已经忘记了他。

　　之后，在一些场合里，不多不少地和林义嘉碰面。
　　他们又被重新认识了。
　　林义嘉听到他的名字时，只是微微皱了皱他秀气的眉头，扫了一眼。
　　并没有其他。
　　原来，这些年，都只是石历衡一个人的期盼。
　　曾经拥有的共同的生活，已被对方在脑海里剔除。

　　石历衡走进办公室，将挂在手里的外套，随手扔到了沙发上。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都等着他的批示。
　　作为一个大财团的总经理，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年迈的林大卫主动要求石历衡到公司帮忙的。
　　依照石历衡的性格，他并非情愿。
　　林大卫的某句话打动了他，“我都老了，以后谁来帮小嘉打理这个公司呢？他又那么讨厌经商，可明星又不能做一辈子。”
　　他回到了林大卫的身边，成为了林大为的左膀右臂。
　　他愿意让林义嘉一辈子做一个快乐的小王子。
　　衣食无忧，随心所欲。
　　坐进椅子里，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文件夹。
　　随即，就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将手头最紧急的事务处理完了，抬起头竟然都要1点了。
　　拉开抽屉，手机并没有在里面。摸了摸口袋，也不在。
　　石历衡走道沙发边，掏出了在外套里的手机。
　　整整10个来电未接，而且完全出自同一个号码。
　　石历衡暗叫一声，糟糕。
　　办公桌前的电话响了。
　　石历衡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是秘书为难的声音，“石总，你可不可以接一下这个外线？你不接的话，他就。。。他就。。。”
　　石历衡连忙打断秘书的话，“接进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林义嘉气愤之极。
　　“抱歉！”林义嘉恶劣的态度，石历衡照单全收。
　　“限你在30分钟，不，25分钟之内赶到录音室，带上我最喜欢的蛋糕。”
　　石历衡手指按摩着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隐隐酸痛的头颈，习以为常地接受，“知道了。”
　　除了这份工作，照顾林义嘉是他的另一份工作。
　　林义嘉是少东家，偶尔会出现在公司重要的事宜上。
　　渐渐地，便与石历衡熟识了。
　　或许，这缘于他们幼时的绊羁。
　　石历衡还是不爱说话，没有任何表情的。
　　林义嘉说和他的名字很配，一块石头，硬硬的臭石头。

　　匆匆关照了秘书，就离开了公司。
　　幸好林义嘉喜欢的蛋糕店就在公司旁边。
　　然后，石历衡风驰电掣地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林义嘉的工作场所。
　　推开门，只见林义嘉翘着腿，靠在椅子里，一脸的不爽。
　　小助理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一看到石历衡，小助理就奔了过去，松了口气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干嘛不接我电话？”林义嘉噘着嘴巴，无法释怀。
　　“忘记把静音取消了。”石历衡打开盒子，将叉子叉进蛋糕里，随后放到了林义嘉的面前。
　　林义嘉呶了呶嘴，斜了一眼。
　　石历衡就着叉子将蛋糕送到了林义嘉的嘴边，林义嘉这才施施然地张开了口。
　　美味的食物淡化了林义嘉的不快。
　　录音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小助理老早拿着石历衡一同带来的饮料，溜到了别处。
　　“我明天要出差了。”石历衡拿过纸巾，擦了擦林义嘉的嘴角。
　　“去几天？”林义嘉喝了口饮料，咽下嘴里的蛋糕。
　　“说不准。”石历衡盘算了一下，照实说道。
　　林义嘉耸了耸肩膀，没有接话。
　　“你这几天，都还好吧！”石历衡看着坐在沙发里屁股不安分的林义嘉。
　　“噗。。。”
　　石历衡低头看着胸口一大滩的潮湿，一脸的不解。
　　林义嘉满脸通红，跳了起来，手指头指到了石历衡的鼻尖上，“你妈的还提？统统抹掉，把你的脑子里的不该留的统统抹掉。”还不解气，对着石历衡拳打脚踢。
　　石历衡巍然不动，好似打在了棉花里一般，没有痛感。
　　林义嘉发泄了一通，喘着粗气，“没有这件事情，没有。”
　　石历衡盯着林义嘉涨红着脸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答应我，不要再随便喝酒了。”
　　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林义嘉挥了挥手，“啰嗦。”
　　吃一堑长一智，他又不是笨蛋。
　　“那我回去工作了。”石历衡拿着纸巾擦着衣服上的水渍。
　　“去吧，去吧！”林义嘉挥了挥手，像在赶苍蝇。
　　石历衡刚走到门口，又被身后的林义嘉叫住了，“陪我一起吃晚饭。”
　　“想吃什么？”石历衡回头。
　　林义嘉手掌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想吃干锅。”
　　“知道了。”石历衡冰冰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