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蓝黄绿豆芽

4、室暖

　　案几上的香炉里飘出阵阵香烟，缓缓飘至床头散开来。雕花红木大床上，罩了层层帐幔，此刻静静掩垂着。塌边的火炉里炭火燃的正旺，烘的室内一片暖意。
　　一只手臂自床幔间伸出来，那手指枯瘦，手臂更无二两肉。床幔被掀开一角，殷眉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听见内室动静，外间的喜儿赶紧进来：“王妃，可有吩咐？”
　　殷眉朝窗户处看去，见隐有些白光透进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喜儿走近，为她背后垫了些软枕，回到：“回王妃，刚过辰时。您饿不饿，可要用膳？”
　　殷眉摇摇头，将目光从窗前收回来，“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是的，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现在还没停”喜儿见她要起来，便为她更衣，扶她至梳妆台坐下，又打来热水净脸。
　　镜子里映出来的人，脸颊消瘦，唇无血色，殷眉看了半晌：“今日上些妆吧”
　　喜儿依言为她上了水粉胭脂，又轻点了点唇脂，总算恢复些生气。她默默地看着镜子，也不言语。喜儿便自去了外间准备添些炭火，回来时就看见殷眉已经站到了窗前，窗户被推开，时不时有两片雪花飘进来。
　　喜儿吓了一跳，连忙放了碳冲过去。却听得她出声：“别关”。
　　窗户这里看出去，正对这小院中一树寒梅，此时刚入冬，还没盛开，只隐能看见几个花骨苞。地面盖了一层薄薄的雪，亮的刺眼，一两片雪花飘进来，落在她掌心，顷刻化去。
　　“王妃，太医说了您吹不得风的”喜儿想劝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她一阵咳嗽，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赶忙替她顺气，扶人至横榻上休息。倒茶关窗，又往炉里加起碳来。
　　殷眉这边平复过来，喝了口茶。两眼望着炭火，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外间传来一阵开关门声，接着内室门帘撩开，走进来一个男子，一面解着身上的大氅，露出一身内里朝服。
　　“王爷回来了”喜儿俯身行礼，上前接过他取下来的大氅，抖了抖上面的雪花，挂在一旁架子上，默默退出去了。
　　沈竖从进来后一直看着殷眉，“今日可有好些？”走至火炉边上伸手烤了烤，才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殷眉朝他笑了笑，“好多了”。
　　他点点头，伸出右臂将她轻轻揽住，她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懒懒道：“适才，似乎梦到以前的时光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很清晰，又仿佛很模糊。
　　沈竖轻轻在她额角吻了吻，“是吗，你都梦到些什么了？”
　　她勾唇一笑：“梦到我初见你的场景”。
　　沈竖仔细回想一番，“成亲那晚么，那我应该是没给你留下好印象吧，你可在梦里又气我一回？”
　　殷眉摇头，“我初见你那回，是在成亲之前，只不过你没有看到我。”
　　“那是什么时候，从没听你提起过”他有些疑惑，低头见她眼里的笑容有些得意，“不告诉你”。
　　他拿她无可奈何，正好喜儿端了药进来，便亲自喂她服药，一小碗药，一勺接一勺喂了足足半柱香才喝完。
　　“苦不苦？”他看她吞咽的痛苦神色，忍不住问道。
　　她斜他一眼“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有道理，”他揶揄一笑，突地凑近，双唇落在她唇上。
　　喜儿忙不迭低下头，悄悄收了碗退出去。
　　片刻后，沈竖咋了咂嘴，“是挺苦的”。
　　殷眉好容易顺过气来，依旧靠在他怀里，半晌问道：“香山的红梅开了么？”
　　“才刚入冬，尚需些时日，到时我替你折几枝开的最好的回来”。
　　“我还想尝尝半月池里的山泉水”。
　　“好，你想要什么我都替你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