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假如【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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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故归苦恼地捏着笔杆，在提纳里好笑的目光下戳着自己的脑门。
通用语的学习没难住她，作业的完成没难住她，却在一句“你想要什么奖励？”的问话下被难倒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
提纳里无声笑着，没有让纠结着的小姑娘发现。
小故归的眉头在思索中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相当纠结。
要说想做什么，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但……
小故归的目光悄悄落在提纳里身上，又很快移开，纠结半晌小声问他：“能不能之后再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确定吗？”
不出意外地，提纳里再次看到小故归陷入纠结，手指绕着耳边的头发转啊转，他都担心一会儿会把那缕头发揪断。
正当提纳里打算提些建议时，小故归开口了：“那能不能……陪我去看看驮兽？”
提纳里愣了愣。
“应该不会……我会尽量不花很长时间的。”
“时间倒不是问题，最近工作不怎么多”提纳里看着她，认真询问：“不过你确定了吗？就要这个？”
“嗯……”小故归攥紧了手指，最后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
“那就走吧，趁着还不太晚。”提纳里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摊开的掌心上，一只小小的手搭了上去。
经过道成林的商队不少，找到只驮兽不是难事，但考虑到小故归的情况，提纳里还是尽量给她减轻难度，找了支驮兽不多的小商队，带她去看一只单独休息的驮兽。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在靠近驮兽的那一刻小故归还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紧紧攥住提纳里的衣角，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松松手，我的衣服都要被抓烂啦。”提纳里握住她发凉的手，对事情的发展并不意外。
任何恐惧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他并不清楚故归原本是如何克服这份恐惧的，但想必并不容易，花费的时间也不会短。
虽说这是必须要克服的，但他也没打算太过仓促地进行，本想再等等，结果先被本人提了出来。
“还要看吗？”提纳里没有松开她的手，蹲下来和她一起看着眼前的驮兽。
对于成年人来说，驮兽只是比较大些的动物，但对于小孩子——尤其是经受过相关创伤的小孩子来说，这恐怕是笼罩着阴云的大怪物。
小故归发不出声来，死死握着提纳里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提纳里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要不要摸摸它？”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小姑娘震惊地转过头盯着他。
“牦牦驮兽是一种很温驯的动物，性情温和，容易与人亲近，这也是几乎所有商队都会选择用牦牦驮兽搬运货物的原因之一。”提纳里耐心地给她讲解，直到小故归颤抖着嘴唇终于出声回答他。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害怕”
她努力想再往前走一步，可怎么也迈不开腿，仿佛两条发软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提纳里又在旁边等着，她不愿意让人徒劳的花费时间等待她，希望这样的压力可以让自己再动一动，结果却不尽人意。
“不用着急，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克服它，如果你还想尝试，那今天我也有足够的时间等你。”
“……”
小故归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睛，欲言又止。
她想问提纳里能不能拉着她再往前走两步，如果有人陪着她往前走的话，或许她能更勇敢一些，更安心一些。
但是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行。
家人、朋友，很多人都会陪伴着你前行，给你向前迈步的勇气，可总有遇到只能自己往前走的路的时候——比如莫名其妙在沙漠中醒来的时候，比如身无一物要靠自己和其他动物抢食物的时候，比如为了求生违背自身意愿从荒漠尸体上剥夺衣物的时候。
这份恐惧不仅仅是对驮兽的恐惧，所以不自己一个人克服的话它就不会根除。
小故归颤动着松开抓着提纳里的手，动作不怎么自然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垂下手放进口袋里，不再拉着他。
口袋里是之前被荧送的羽毛，经过处理后成了一个小挂件，柔软好看，被小故归随身带着。
颤抖着，迈出沉重的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到了驮兽身前。
安静咀嚼食物的驮兽对身边凑过来的小不点没什么兴趣，懒散地扭头看了一眼后就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进食。
小故归被这一个扭头的动作吓得不轻，下意识后仰却没保持住平衡，坐在了地上。尖叫的声音压在嗓子里发不出，眼泪倒是先一步流了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好在驮兽没有别的动作，注意力也没再分散到她身上，让小故归有了些喘息的余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驮兽庞大的身躯。
老实说，驮兽附近的气味不太好闻，牲畜大抵都有些这种气味，加上长途跋涉不知踏过些什么地方，味道就更难以言喻。
但归根到底是商人们为运送货物而养的，不同于故归在荒漠中见到的由镀金旅团豢养的驮兽，染着黄沙和鲜血的气味。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像哮喘病人一样，然后抬起在此时变得格外沉重的手，慢慢贴近驮兽。
中指的指尖，然后是全部的手指，最后是手掌掌心，轻轻贴覆于驮兽的皮肤上，属于生命的温度传递到皮肤，也许是错觉，似乎在它的呼吸间感受到了心跳。
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小故归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提纳里来到了她旁边，夸奖似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你做的很好了。”
——是吗？
小故归仰着头看于自己而言曾是庞然巨物的驮兽，明明体型依旧庞大，却没有之前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她拉着提纳里的手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后知后觉感到眼睛的肿痛和鼻腔的堵塞，然后无缘无故地笑了起来，几滴没流完的眼泪跟着笑流下来，显得有些滑稽。
小故归将手伸进口袋想拿张纸巾，拽出来时却听到哐当一声，什么重物从口袋掉了出来，砸到脚边。
她低头。
黄褐色的土地上落下照耀的红，火红的神之眼即便坠落也依旧明亮，耀眼如某日她在拉开的窗户前看到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番外——假如【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