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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村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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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菜是谁?
谢寂清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但是却一无所获。
也许红菜是困在此地的恶灵。
那个小孩说红菜就住在自己刚醒来时所在的屋子里,那么他给自己打开了门是不是就代表着解开对红菜的封印?
看着吊死的女人,那小孩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神情,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或动物一般。
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阵哀嚎与哭泣声,要哭断气似的。
“新燕来,新燕去,新燕枝头叫春意。”
扭头看刚才那小孩的视线已经从女人身上转向了自己,嘴里哼哼着一支没听过的曲子,谢寂清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红菜……红菜死了……红菜不该死的……”
小孩的声音变了,颤抖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一样,似乎还夹杂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外面响起丧乐与哭泣声,让谢寂清的脑子一时间乱成一团。
“该死的是你们!!!”
小孩突然朝他扑了过来,谢寂清下意识地闪躲开,那小孩扑了个空,趴在地上。
但马上又四肢并用地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爬了起来,瞪大着双眼,眼里布满了血丝。
谢寂清发觉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即便是中邪也没见过这样的。
如果再不跑估计就要成这怪物的晚餐了。
也不管外面的丧乐声越来越近,他转身冲出了院子。
外面是一群送葬的队伍,披麻戴孝的看着和当年自己老家发丧时的装扮也差不多。
为首的几个人手里分别捧着一个木匣子,随着锣鼓的响声有规律地往前缓慢地移动着。
对于谢寂清的突然出现他们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询问,眼神发直的目视前方。
谢寂清怀疑这整个村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而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村子的,又是谁绑架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一无所知。
他现在的思绪很乱,来时所在的老屋目前是回不去了,刚才那小孩四肢扭曲的怪异举动还历历在目,现在回去就是在送死。
红纸。
他突然想起了老屋里贴着的红纸上的鬼画符。
也许那些红纸上隐藏了什么关于这个村子的秘密,再不济那也是能封印红菜的东西,多少还是有点用处。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引开那小孩的办法。
谢寂清扭头看去,刚才那小孩还在院子里,他似乎出不了院子,急躁地在院门口附近打转。
“铛!!”
丧葬队为首的人突然敲了一下手中的铜锣,因为距离过近,震的谢寂清的耳朵嗡嗡作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又扬手将一把纸钱洒向空中,大片的纸钱如同翻飞的蝴蝶般在谢寂清的眼前落下。
丧葬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谢寂清的身边,院子里那小孩也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队伍。
靠近了仔细看这些披着白布的人脸上面无表情,用红颜料画着些奇怪的符号。
“喂!这是什么地方?去镇上的路怎么走?”
谢寂清冲着周围的丧葬队大喊,那些人依然木讷地走着,他们并没有要攻击谢寂清的意思,但也同样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抬红柩——折燕翼——恭迎水神降世间!”
“降灾——请//愿——愚民躬身拜请!”
送葬的人群整齐划一地用奇怪的腔调念诵起请神词,谢寂清更加不解他们这是在送葬还是在请神。
他四处张望着,要说之前是怕有人,现在就是想找个正常人。
谢寂清被行走的队伍挤在中间,不断地碰撞着。
“嘘,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
一只手突然搭上谢寂清的肩膀,吓得他浑身一颤。
那人一身白色的西装,与那群穿着孝衣的人融成一片,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出来。
谢寂清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对方一个噤声的手势打住。
“听我说,我也是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的,刚开始还以为是仇家绑架……”
那人压低了声音,放在谢寂清肩膀上的手也微微发力。
“这群人像行尸走肉一样,叫不醒的,也不要去叫他们。”
队伍继续前进着,很快将谢寂清他们抛在了队伍的末尾。
待到队伍走远,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丧葬队过后这个村子再次安静下来,连只狗的影子都看不见。
谢寂清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头披肩的长发,看上去有种文弱的书生气,年纪不大,应该跟自己差不了多少。
“我叫周还君,你呢?”
男人伸出手,谢寂清握住他的手。
他带着黑色的手套,手型瘦长,隐约可以看见他的手背靠近袖口的位置印着一朵黑色的花。
“谢寂清。”
谢寂清朝他点点头,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也绝非善类。
“你到这里之前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比如说……钟响?”
周还君眯起眼睛,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我也听见了,这难道是什么讯号……”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还在学校里,就算绑架我也不能想象他们是怎么从学校把我带走的。”
周还君顿了一下。
“醒来以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这边的一处坟地里,再然后就看见这队送葬的队伍。”
“你是……老师?”
谢寂清试探地发问。
“槐阴一中的历史老师,如果你有亲戚在一中上学的话他们应该知道我。”
周还君脸上的笑容加深,看着确实有种老师的亲切感,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后谢寂清对他的敌意也减轻了不少。
自家妹妹就在槐阴一中上学,也许可以回去问问。
如果能平安回去的话。
想到这里,谢寂清的眼神有些黯淡。
“你呢?你对这里有什么头绪吗?”
谢寂清摇头。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那边的老屋里……感觉很古怪,里面贴满了红纸,有个小孩打开锁把我放出来的……”
谢寂清保留了一部分内容,他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男人。
“小孩?你跟他说话了吗?”
“他说这里是白河村,又叫死燕子村,我刚才也试过想跑出去,确实一路上都是死燕子,但是刚跑下山就好像遇见了鬼打墙一样的又出现在了刚才的院子里。”
谢寂清是不想再跑一次了,那个像是被附身了的小孩现在还在院子里呆着,如果再传送一次,恐怕会直接变成那小孩送上门的口粮。
“白河村……”
周还君认真思索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没听说过……”
“应该是哪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只要去了镇上就有机会出去,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办法走出这个村子。”谢寂清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我这边从坟地到这里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正常人,与其是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我们不如先确定一个方向……”
“村长家!”
谢寂清脱口而出。
他突然想起小孩口中的村长,村子变成这样,村长肯定脱不了关系。
按照之前看的恐怖片的套路,一般村长才是幕后黑手。
但是手上也没件趁手的兵器,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实在不敢去贸然行动。
“好,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周还君问。
“不知道……但是当时听那个小孩说村长家有狗还有电视,应该是这个村里唯一一家有电视的。”
周还君沉默了半晌。
“所以这跟我们挨家挨户的找有什么区别?”
“狗会叫,我们可以先围着村子听听有没有狗叫声的人家再进去看。”
周还君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哨子来递给谢寂清。
“这里比较古怪,如果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我们走散了,你就吹这个哨子,我好确定你的方向。”
谢寂清接过哨子带在脖子上,哨子是粉色的,跟周还君的打扮格格不入。
似乎看出了谢寂清眼神中的异样,周还君笑道
“没收的学生的。”
他们沿着丧葬队的方向往前走,在路过那间院子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个小孩还在里面。
不仅是那个小孩,那里还多出一个成年女人,女人坐在地上,脖子折向一边,双手无力的垂下,而那小孩正爬在她的身上,撕咬着她的皮肉。
是那个上吊的女人。
女人的眼睛是睁开的,跟小孩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瞳孔随着两人的动作移动着。
“这是……”
周还君的脸色微变,皱着眉将身子往外凑了凑,尽量离那两个怪东西远些。
“在碰见你之前我看见那个女人在那间老屋里上吊死了,这孩子就是刚才那个放我出来的小孩,但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以后这小孩也突然变成这副鬼样子了,不知道跟这村子有什么关系……但他们好像出不了那个院子……”
他们似乎是被那院子困住了,不知道院子里有什么阵法,但好在暂时是出不来。
周还君看着这副令人不适的场景沉思,在发现他们确实出不了院子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那这村子还真是……”
周还君停住了,他看见那女人咧开嘴笑了,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
“回来了呀!红菜回来了!”
那女人突然喊叫起来,眼睛往上翻着,旁边的小孩喉咙里也同样发出“咯咯”的声响。
“红菜是谁?”
周还君看向谢寂清。
“我也想知道红菜是谁,从刚开始那个小孩就在说红菜,我觉得红菜可能是这个村子的恶灵一类的东西,但可能也是逃出这里的关键。”
周还君点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女人还在喊,却被身上的小孩一口咬断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刚才的丧葬队不知道去了何处,现在一点声都听不见了。
绕了村子大半圈,就在他们觉得整个村子里都没有活物的时候,谢寂清隐约从不远处听见了狗叫声。
“左边,应该是在最头上那一户。”
周还君先一步反应过来,抓住谢寂清的胳膊贴着墙悄声往前走。
隔着墙可以听见那户人家里面传来人叫骂的声音和狗叫声,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周还君先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随即叫道。
“这里是村长家吗?”
谢寂清感觉他抓自己的手非常用力,身体前倾,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扶着墙壁。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一个男人的声音道。
“是!我是村长!你们是干嘛来的?”
周还君还是没有迈出脚步,接着道
“我们是镇上来这走亲戚的,不小心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去镇上吗?”
周还君对着谢寂清使了个眼色,谢寂清点点头也跟着道。
“亲戚家好像去办丧事了,也不好打扰,就让我们来找村长你问问路……”
一只黄狗从院里跳了出来,紧跟着出来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
周还君立刻摆正了身子,装作一副随意的模样。
那狗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主人,呲牙咧嘴地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这畜牲……养不熟的白眼狼!”
村长的脸色微变,用脚朝狗肚子狠踹了两下,那狗吃痛呜呜叫了两声夹着尾巴回到了角落里。
但还在时不时地抬眼看着村长。
满眼的凶恶。
“这镇上……哎呀镇上……”
村长从兜里摸出两根烟,发现还少了一根,尴尬地冲着谢寂清笑笑。
“没事,叔,我不抽烟。”
“不抽好……不抽好,抽烟多有害健康……”
他又把烟放回了兜里,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指。
“这镇上怎么了?”
周还君问。
“没有没有,我也好些年没去过这镇上了,这还没吃饭,等吃了饭我陪你们看看去镇上的路怎么走……哎呦,我这脑子,我老记得还在修路。”
村长一边拍着脑袋一边走进屋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村长家的院子很大,侧边围起来是一个猪圈。
看着村长进屋,周还君看了看趴在角落里的黄狗又起来了,朝着猪圈的方向狂吠。
谢寂清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狗扑上来。
“这狗……不会是疯了吧?怎么连主人都不认。”
周还君没答话,径直朝着猪圈走了过去。
猪圈里的猪肥头大耳,身上都是污脏的黑泥,哼哼着对着地上的饲料拱来拱去,发出阵阵恶臭。
黄狗还在叫,边叫边围着猪圈来回踱步。
“你看那里。”
周还君朝着猪圈靠里的一个地方抬了抬头。
谢寂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一堆猪草与饲料中,他隐约看见了一只人手!
“呵呵,两位饿了吧,快进来,进屋来坐!”
村长的手里端着一碗烂菜叶,乐呵呵地冲着二人说道。
村长在笑,但是谢寂清感觉他笑得别有深意。
他小心观察着村长的穿着与相貌,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怎么好意思……您快休息,您快休息,一会儿还得指望您带我们去镇上……”
周还君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接过村长手中的碗,另一只手搭在了村长的肩膀上。
亲切的就好像在跟自己的好兄弟讲话。
突然。
周还君揽住村长肩膀的手臂猛地发力,将村长的脖子死死勒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寂清猝不及防,那只黄狗也扑上来开始撕咬村长的裤腿。
“过来帮忙!”
周还君冲着谢寂清喊道,将手中的瓷碗扔向他。
谢寂清心领神会,随即将瓷碗在地面上磕碎,拿起带尖的一角来抵住了村长的脖子。
“你是谁?”
“你们……你们怎么能……”
村长满脸无辜的模样,被周还君勒的脸色发红。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我好心接待你们!你们居然这么对我!你们跟那狗也好不到哪去!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村长咬牙切齿,却不料谢寂清手中的瓷碗碎片直接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瓷片流淌而出。
“你是谁?”
谢寂清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村长!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那这个村叫什么?”
周还君的嘴角微微上扬。
村长不说话了,脖子往旁边一偏,朝着地上狂吠的黄狗猛踢了一脚,想借着这个发力从周还君的手里挣脱开。
但他还是低估了周还君,趁他发力,周还君顺势将他按在了地上,用腿抵住他的后背,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
“从你一出来我就觉得有问题,你自己家养大的狗一直对着你吠叫,如果真是你的狗那怎么会对主人吠叫?就算说那畜牲真的不认主……但我刚刚接过你手里的碗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手太干净了,丝毫不像是一个经常干农活的村里人。”
“村长干什么农活!我都是……我都是……”
地上的男人还想狡辩,却被周还君将脸按在了地上。
“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是我看见你那张脸可是十分面熟,现在我想起来了……”
谢寂清经他一提醒脑海中的信息也瞬间清晰了起来。
“白马滩连环碎尸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