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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十年流芳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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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沉沉地疼,浑身像被碾过一般酸痛不已,这是哪儿?迷茫中睁开眼睛,向四处打量着。干净的窗机,整洁的桌台,素雅的床帐边上缀着几缕彩色流苏,在透窗而入的微风中调皮起舞。
“总算醒了”床头传来一声欣慰的呼声。抬眼一看,一个十二三岁的白净少年端着一碗药,微笑着向我走来,“快趁热把药喝了,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天儿呢?就是那个和我一起的三岁小男孩,他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哭闹着找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我心中蓦然抽紧,急急地问道。
“放心吧,他只是受了凉,现在还在昏睡着,大夫说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养一阵子就好了。”少年的声音让我莫名的心安,接过药,闭上眼猛灌了下去。若说良药苦口的话,那这药委实是上品了,在苦也要喝下去啊,我要尽快恢复身体,保护天儿。
“谢谢,请问这位哥哥怎么称呼?我现在又是在哪儿啊?”递过空碗,我询问道。
“我叫隐月,是宫主最小的弟子,你现在在偏殿厢房。”
“这么说,宫主已经同意收下我和天儿了。”那个雨夜在我的脑海里只剩下模糊地景象。
“可以这么说吧,宫主让你们去后院和张爷爷一起管理菜园子,不过,你不要伤心,不能学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身在璇玑宫,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们的。”隐月满脸自豪地说道。
是不会有外人欺负吧,但愿这宫内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找昨晚的情形,结合琴姨的反应,娘亲他们那一辈上演无非就是些个他爱我我爱你你爱她的局面,看来往后在这璇玑宫的日子是要处处小心了。
“月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摆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当、当然可以。”一抹红晕爬上少年的双颊。
不好,效果好得过头了。我暗自反省。
“我和弟弟不在乎是否一定要在璇玑宫拜师学艺,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安身之所罢了。但是在这高手如云的地方,身无所长的我们可能会有很多事情麻烦到月哥哥了,小女子云清水在此谢过。”说罢我忍住身体的不适,下床转身便拜了下去。
“不,不用。”一双手搀住了我,隐月的脸更红了,“师傅也嘱咐过我们要好生相待,不用如此多礼了。”
“谢谢月哥哥,”我微微翘了嘴角“我能去看看弟弟吗?”
“先吃点东西吧,你也很久没有进食了。过会儿我带你去看他。”
“有劳了”
看着隐月急急退出房门的身影,我不禁抚上了脸庞,唉,我和天儿这继承自娘亲的容颜在这地方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一定要多加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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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老头儿佝偻着背,瞪着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和天儿,一张本就五官模糊地脸轴承一朵菊花。真难为他一个人管理那么一大片菜园子了。
“咳,咳”老头总算出声了“哪里来的两个小娃娃,我又不是看孩子的,送他们来我这作甚?”
“是宫主的吩咐,这院子反正闲置的屋子多,让他们住下,顺便在这园子给您打打下手,帮些忙,也能给您解解闷。”隐月恭敬地答道。
“帮忙?解闷?我看是添乱还差不多,哼,我就知道他看不得我清闲。”老头不耐烦地看着我们。
“张爷爷,请您收下我们,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们一切听您吩咐,绝不会给您添乱。”我一脸真挚想他望去。
“张爷爷?我有那么老吗”老头眯起双眼。
这个。。。我一咬牙,一狠心,摆上个很狗腿的笑脸:“云清水见过张叔!”
“哈哈,不错,总算见着个聪明的娃娃。”老头一脸很受用表情。
“云天际也见过张叔。”天儿在我的暗示下迅速反应过来。
“好好,这两个小娃我收下了,回去跟你们宫主说他们以后就在这后院住,就不劳他惦记了。”
“是,那弟子就退下了。”隐月说完恭敬一拜,又向我和天儿深深一望,露出个淡淡的微笑,便飞身出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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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间在这璇玑宫的菜园后院,我与天儿已经度过了十载光阴。十年,太久的时间,久到我以为那个血腥之夜只是我曾经的一个梦境,久到我似乎真的开始把自己当成璇玑宫内管菜园子的一个丫头,可惜,我不是。
再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张老头儿看到了我正在擦拭的冰璇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物件,我不会忘记那老头儿当时眼中的诧异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抹温柔。对,没错,是温柔的表情出现在那褶得跟菊花似的脸上,着实把我惊了一下。
“洛冰璇是你什么人”他声音略带压抑的问道
“娘亲”
张老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又久久凝视着那把银光依旧的剑。
“从今以后,你和天际每天早一个时辰起身。”撂下一句前后不搭的话,老头儿走出房门。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老头儿是会功夫的,而且他让我和天儿早起是为了传我们些功夫,但他坚决不允许我们叫他师傅,说只是想让我们会些功夫打理起菜园子省力些而已,不过这理由实在勉强得很。不过理由是什么我是不在意的,有武功在身,总是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家人了,因此在心里不由偷乐了一番。
琴姨每年会悄然地在菜园子出现几回,给我们带来爹爹的消息。我们得知在那夜之后,一向云淡风清,无心权术的爹爹开始在壮大自己的实力,并且暗中培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死士。在朝中与右相分庭抗礼,并与手握军权的将军王爷交好;在民间也建立起云家的商业体系,在盐铁船运等重要领域都有自己的势力。但爹爹还是不愿贸然接我们出璇玑宫,失去娘亲的痛苦让他不敢拿我和天儿的安全冒一丝险。
十五岁了,坐在后山的小溪的巨石上,我凝视着溪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樱唇俏鼻,黛眉水眸,粉嫩的双颊,瘦削但不失圆润的下巴,的确继承了娘亲的美丽并带着爹爹眉间的那种淡然。唉,轻叹一声,把面纱再度戴到脸上。为了给自己和天儿少找些麻烦,自十三岁起我就称自己长了麻疹,面容尽毁,从此便蒙面示人,这样在去前殿后厨送菜时,省了不少麻烦。
犹记得那年左护法小弟子梦恬,在看到隐月帮我提篮挑水后甩在我脸上的一巴掌,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她那一句话:“跟你娘一样的狐媚相,天生的贱人!”当夜我就在菜园子寻了几条体态丰满菜青虫,塞到了她的被窝里,第二天自然是被响彻云霄的一声尖叫吵醒的,不过她似乎不愿人知道自己胆小怕虫,没再找我麻烦,我也乐得逍遥。但是对于隐月的百般殷勤,我便尽量敬而远之。
天儿以他超级无敌可爱小正太的形象,加上他调皮嘴甜,倒是征服了前殿众多男女弟子的心。看他这样我也松了口气,生怕当年的血腥在他心里留下太多阴影。
自从在后溪竹林里发现了一个小茅屋,并从张老头口中得知那是我娘亲曾经常来的地方,我就经常来这边独坐,总感觉这里有自己熟悉的气息,置身其中便十分心安。
“娘亲,我和天儿都很好,我们也在努力练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望向林间的茅屋,心中默默念道。
“呃。。。”一声呻吟使我竖起耳朵,全身戒备起来
“是谁?!” 我向四周打量。
“呃。。。”
我向着呻吟声的源头小心翼翼地走去,距离越近,赫然发现溪水泛出了淡红色,空气中也弥漫着扯人神经的血腥味。有人受伤了!
我顾不得多加考虑,快步向前奔去。在溪水上横亘的一截枯木旁,一双苍白的手紧抓着一段枝桠,身边的溪水已被染成刺目的红色,汩汩地向下游流去,像一条妖艳的丝带,带走了阵阵生命的气息。我心中一紧,袖中白绫一抖,缠上了一条颤抖脱力的臂膀,丹田运气,挥臂收绫,那奄奄一息的人便落入我的臂弯之中。刺鼻的血腥和满目的鲜红扯出了十年前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一晚。
“不要,你坚持住,一定不可以死!!!”我架着他,仓皇地向茅屋奔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活下去,那种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要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