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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动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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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别和他费话了,免得污了您的清听,奴婢这就把杨将军叫过来。”燕子不敢直视曹初的双眼,退后了两步说道。
“不许去!”曹初本能地厉声喝了一声,又急急地将声音收住,瞬间换回了那含着点戏谑的笑容,把剑收了回来,“本世子多少年没遇到细作了,这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一个,送给他多没意思。”
那人始终那样紧绷绷地扬着脖子,瞪着前方。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叫什么?”曹初盯着他那一脸紧绷的表情问道。
“禁卫府七品校事沈鹤之。”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禁卫府的校事本世子不是没见过,便是那里看门的,也比你这等货色强些,要是没猜错,你定是在国子学里呆过,是读书人吧?”曹初走近了几步,环绕着他走了一圈,突然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自来燕州就再也未曾见到过的气息。
“无名小卒,何劳郡主动问,要杀便杀,无须多言。”他向后挪了挪,躲开了曹初,继续瞪着前方。
“你知不知道,以前,本世子这里拿获的细作都是如何下场?”见他频频向后躲,曹初不知怎的又添了几分兴致,特意声情并茂地说道,“那什么剥皮啊,烙铁啊,带刺的藤鞭子啊,那都是我爹那些人的本事,本世子不喜欢那些见血的脏东西,你不妨猜猜,我喜欢怎么做?”
他紧绷的脸没变,只是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曹初见了,更加高兴地拉长了音大声说道:“我喜欢,把你身子倒过来,挂在我们军队外面那根挂旗的长杆子上,挂上个几天几夜,那杆子那么高,你正好在上面,把你想看的想知道的想偷偷摸摸进去的地方,都看个遍!”
沈鹤之抬起了眼睛看了曹初一眼,正好撞上了那饶有兴趣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人人说郡主素有女阎罗之称,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我若是怕这些,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他索性就直直瞪上了那双眼睛,“倒看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能猖狂几时!”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仔细听还是听得出压抑不知的颤音。
“哈哈?”曹初迎着他愤怒的目光,一发觉得有趣,故意高声笑道,那声音尖利得比刚刚更加阴森。
“他是在骂我是吗?”曹初带着那笑容看向身后的燕子,声音更高了八度,尾音上扬着问道,“真新鲜啊,好久,没听过有人骂我了,是不是?”
他赶紧把眼睛移开了。
“世子爷息怒……”燕子也被曹初这不知真假的怒问吓得不清。
“去,把我那马鞭子拿来。”曹初转回了头,走向他直直盯着的方向迎上他的目光,“既然你这么一身正气,本世子要不跟你过两招,都对不起你这架子傲骨了呢。”
燕子哪敢违拗,一溜小跑把挂在营帐门口的蟒鞭递了过来。
那鞭子沾满了帐外的寒气,乍一拿进来时竟都挂了一层雾气,握在手上更是透心的冰冷,曹初抓着它熟练地一甩,那又凉又硬的蟒皮与帐内温暖的空气摩擦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霎时间激起了一阵寒气。
他被这响动吓得一缩脖子,抬起眼瞪着曹初。
“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打坏了你这张俊秀的小脸,是不是挺可惜的?”曹初见状,把那冷冰冰的鞭子贴在了他有些微微颤动的脸颊上,还是笑着问,“确定什么都不和本世子说吗?”
他被那冰冷的鞭子激得一躲,嘴唇也跟着颤动了起来,死死闭上了眼睛。
唰——
曹初运了力手起鞭落,那条长蟒鞭霎时间得了一股巨大的推力,那最梢处锋利得如同刀切一般,在半空处画了个漂亮的弧线,朝着沈鹤之原本撑在地上的手猛地割了下去,应声一道血痕。
不待沈鹤之反应,曹初便将那鞭子又旋了两圈,再落下去时,竟与刚刚的位置分毫不差,那伤口又深了几分,翻出了血肉,血一霎时爬满了他的手。
“你信不信,我可以连着十下都朝这一个地方?”曹初收了力,把沾上血的鞭子又贴在了他的脸上,“刚刚只是两成力道,你说,我要是连着十下都用十分力道,你这手还能不能要了?”
沈鹤之左手握着那血肉模糊的右手手腕,仿佛想强按着不让它颤抖得那么厉害,却越按越抖,连着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你……你……”他的嘴唇抖着,直瞪了曹初一眼又赶快把眼睛移开,“你只会打人是不是?”
曹初发现,那瞪过来的眼神还是如刚刚一般犀利,但是仿佛蒙了一层雾,他的眼眶也一直在抖,似乎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那强绷着的脸像极了倔强的孩子。
曹初突然觉得,他几次瞪过来目光里带着的并不是狠劲,似乎也没有恨意,而是一种少见的真诚。
真诚的感觉,好像,上次见,还是阿珺仰头叫她“阿初姐姐”的时候。
她恍惚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
“本世子当然不是只会打人,但是你说你一个京城派来的细作,深夜潜入本世子的密窖里,难道还让本世子对你待以上宾之道吗?”曹初说着,走近两步,抬手捏着沈鹤之的下巴提了起来,“怎么?怕疼?”
沈鹤之雾蒙蒙的眼睛迎着灯更显得闪着亮,狠狠地眨着,不停向旁边躲着曹初的目光。
“世子!”帐外传来的唤声打断了曹初,循声望去,是虎旗营主将韩繇。
“哟,这么晚了韩叔父过来有什么紧急军情吗?”曹初的眼睛一眨两眨三眨,快速松开了手,笑着迎了出去。
沈鹤之也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曹初还是笑着,不过与刚刚截然不同。
“听说你帐中有细作,我这不就赶紧过来看看。”韩繇扶着曹初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好几圈,“怎样,大侄女,没伤到你吧?”
“瞧叔父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倒是这么点小事,怎么就连叔父都惊动了?”曹初脸上笑着,暗暗朝后退了几步,让开了韩繇的手。
沈鹤之看在眼里,压着伤口的手停止了抖动。
“我这不是……正好路过吗?怎么回事?今天晚上是哪个营值守,怎么能让细作混到你的帐中去了?你告诉叔父,叔父给你出气去!”韩繇丝毫没察觉,拖着大嗓门喊得曹初一阵头疼。
“叔父,这点小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我自己查就好。”曹初笑着向营外推韩繇,“好啦,叔父快回去吧。”
“郡主!郡主别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到鲲旗营顶的名,但是我只来了几天,我并没看到过什么机要!”沈鹤之的眼睛转了两转,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
曹初回过头,沈鹤之伏在地上,手上的血已经抹满了脸。
她惊讶的目光迅速变成了愤怒,心里狠骂了自己一通。
当他只是个愣头青,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耍心眼!
“什么?是杨泙那小子?我早就说过他不成!让细作在营里混上几天都发现不了,都混到你军帐里去了!”韩繇和曹初同时回过头,看了沈鹤之一眼便提高了嗓门吼道,“你甭管了,人我立刻绑走,连同杨泙,一并送到你爹那儿去,到时候鲲旗营……”
“叔父!”曹初狠狠瞪了沈鹤之一眼,转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繇,“叔父误会了,其实这件事,杨泙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