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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这飞花令的规则虽不甚严格,但大家都默认得用七言诗词,却不曾想楚宏逸念了句孩童开蒙时所学的诗。

      听着众人若隐若现的嬉笑声,楚宏逸不禁黑着一张脸怒瞪过去,诸学子方才收敛了些许。

      可就连教诗文的乔夫子眼角眉梢都带着些许笑意。

      宸昕看着一脸幽怨的楚宏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不过这花字好歹是点在第五个了,算是勉强过关。

      或是因这飞花令才刚刚开始,所以接下来学子们应对得倒也还算顺畅。

      一轮过去,院长和诸位夫子便先行离去,将主场让给了在场的学子们。

      大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欢呼雀跃,霎时间现场气氛热了好几个度。

      接着没过多久,便轮到了宸昕的同席——陈洛白,他恰好也是位于第四。

      他今日依然穿的是书院里的院服。虽比不上他人穿得贵气雅致,但也很是清新整洁。

      只见他神色从容,不卑不亢道:“两岸桃花夹古津。”

      宸昕心里一动,好一句“两岸桃花夹古津”。这是摩诘居士十九岁时写的一首七言乐府诗,桃花即代指桃花仙源,表达其向往自由且恬静的美好生活。

      想到这里,宸昕不禁抬头望了他一眼,不期然捕捉到了一丝哀愁和迷茫的眼神。

      而他身后的陆旭早就等着了,待陈洛白话音一落,便立马接上,嘴角带着几分邪笑:“玉腕香汗花钿现。”

      那些常年混迹花楼的学子们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这花钿可是女子放在额心的装饰物,这股风潮还是蕙香阁的姑娘们带起来的呢。

      这女子的纤纤玉腕滴落了点点清香露珠,将那眉心的花钿都显得艳丽三分,这么有画面感的诗,绝对是生活体验呀!

      不过也正正好是压在第五个字。

      “哈哈哈,陆兄,这一出口便暴露了你是个流连花丛的高手哇!”一学子咧着嘴调笑道。

      “胡兄也不遑多让呀!” 陆旭挑眉挤眼坏笑道,“几天后便是拜月节了,咱们几个到时候找个地方快活去呗!”

      “那敢情好!”旁边几位学子随声附和。

      留下来的研字级学子代替院长成为了令官,听到这话,脸色不禁有些尴尬,他举手示意安静,接着清清嗓子道:“陆学弟倒是位风流人物。虽是首艳诗,但也符合飞花令的规则。”

      继而又洪声道:“继续。”

      就这样,过了些时候方才轮到于皓等人。

      因参加的学子众多,故轮到他们几人时已过了好几轮了,越在后面的难度越大。

      于皓脸色铁青,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回忆起和“花”的诗词,却早便被人捷足先登,不禁咬牙拿起身旁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沿着青涩又带着几分性感的喉结滴入衣襟之内,而后他挥袖恨恨离去。

      彭之成亦是狼狈离场。

      接下来便是杜松泽了。

      他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色淡如水。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再加上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

      只见他轻扯唇角,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沾衣欲湿杏花雨。”

      众人一顿,细品,这句是描写杏花时节的雨季风景,妙极!

      真不愧是鸿嘉太学的代表学子,即使这运气不太好,排的较后,也依然能吟出如此意境绝佳的诗句。

      “好!”研字级学子,也就是令官不禁抚掌大笑,称赞道:“这句诗倒是颇有咱们南方的韵致。濛濛细雨,滋润了云蒸霞蔚般的杏花,花儿显得更加娇妍红晕哪!真是好诗!”

      “学兄谬赞了。”杜松泽拱手一礼,淡笑道。

      过了大概半刻钟,这第一回合便结束了,有接近一半的学子被淘汰出局。

      而像杜松泽那般排序较后的人还未曾落败的,更是只有他一人了。

      “这样看起来,我这运气倒是不错,竟然没有被淘汰耶!”楚宏逸憨憨一笑。

      于皓听到此话,不屑一笑。

      令官看了楚宏逸一眼,无奈笑道:“为表公平,这第二回合便从杜公子起。”

      楚宏逸如春风般的笑颜,一闻此言,不禁睁大双眼,懊恼道:“不是吧!那我刚才岂不是白高兴了!真没劲!”

      令官摇摇头,不经意间瞟到栏杆上雕刻了一头威武雄壮的骏马,扬声道:“这第二轮便以马为题吧。”

      于是这顺序立马调转过来。

      细细数来,杜松泽需吟“马“于第一字的诗句,陆旭则是第三,陈洛白第四,楚宏逸第五,宸昕第六,裴思衡第七了。

      身边押裴思衡赢的学子不禁有些担心他,这和“马“有关的诗句本就比“花”少,他还轮到这位于第七的位置,实在是难呐!

      杜松泽微一沉吟:“马穿山径菊初黄。”

      宸昕一听到这诗,眼神一亮,遥想一人骑马穿山间小路而行,领略着山野旖旎的风光,不可谓是不悠然呐!

      杜松泽一扫宸昕那稍带几分激动的神色,眼角掠过几丝笑意。

      待轮到陆旭时,他愁眉苦脸,冥想一番后仍是无果,只好尴尬地一曲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种情况便是出现了变数,需得后面那一人顶替他吟出位于第三的诗句了。

      陆旭后面那人正是陈洛白。

      他紧锁眉头,双手背于身后,轻踱两小步,方才念道:“朝朝马策与刀环。”

      宸昕一怔,这句诗倒是比之前的都要悲壮。

      将士们日复一日,横刀跃马,征战杀伐,写出了战争的频繁和生活的枯燥,使人感觉这种单调的生活无尽无穷,透出了时人几分苦闷怨情。

      这令宸昕联想到了之前爹爹与她讲的一场发生在北边的延续了七年之久的战乱。

      边境百姓频频遭受敌人骚扰,甚至卖子易食,真真是苦不堪言。

      战场上更是惨不忍睹!多少断肢残躯,四处抛散,其间流下的鲜血更是染红了黄沙。

      于皓眼眸微深,扫了一眼陈洛白。

      不久,便又轮到了楚宏逸。

      他心绪大乱,脸都憋红了也没想出一句来,只能尴尬地退场。

      宸昕眉头一皱:这变来变去,倒是轮到了第四。唉,这想到的好几句诗词都用不上,真是可惜了!

      宸昕叹了口气,凝思片刻才道:“正思戎马泪盈巾”

      此句乃是杜少陵所作,正是全诗的顶点。写出了多年兵荒马乱之下穷困老百姓水深火热般的生活,又是一句悲怆的诗句!

      不过在百川书院念书的多为贵族子弟,倒是很少有人能够与老百姓共情。

      这不,便有人嘻笑出声:“裴公子,可有想出来?”

      “你别吵,省的影响裴公子想诗作呢!”裴思衡还未开口,便有人打断了那人说。

      裴思衡耸了耸肩,持着手上的精致墨扇,“咚咚”两声敲在案几之上,片刻后方正声道:“车如流水马如龙。”

      这诗一出,便让人浮现一个奢丽闲逸的热闹场面。钟山隐士所作的这首诗,以反写正,以乐写悲,以欢情写凄苦,昔与今的对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但也蕴含了极深的用意,以人有回味无穷之感。

      众人瞧他毫无压力地应对,不禁赞叹出声。

      “这都轮到第几次了哇,裴公子真是好生厉害!”

      “同样都是脑瓜子,怎的这几人这般灵活!”

      “也不知这到底鹿死谁手呦!”

      “杜公子也不是吃素的,虽说与“花”有关的诗句较多,可是刚才那一回合可是有好几百人上场呢!”

      “是呀,下一回合只剩下不到十人了,看来是越发精彩了!”

      杜松泽也向着裴思衡的方向走前几步,称许道:“思衡好文采!”

      “哈哈,在松泽你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裴思衡狡猾一笑。

      “怎么会?江南向来文风鼎盛,倒是我等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杜松泽淡淡一笑。

      楚宏逸看看自谦的两人,又看着宸昕,幽怨出声道:“宸昕,这两人说的话真是气煞我也!一点都有没有考虑过我这落败之人的感受!下一回合,我给你加油打气,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杜松泽和裴思衡一听到他这话,不禁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宏逸兄,那你可是高看了我!我向来不善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回是凑巧了,是我爹爹和大哥爱读这肃萧战场的诗歌,我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才多积累了几首与“马”有关的诗句,不然,我也早便败下阵来了!”宸昕摊了摊手道。

      楚宏逸丧气地哼了一声。

      “倒是洛白兄,于此道也颇有研究?”宸昕看向陈洛白,内心很是佩服。

      毕竟一贫民出身,所接触到的资源有限,但却似乎和杜松泽等贵家公子相比,这文采也不分上下,实在是难得!

      “平常无事时,便爱去藏书阁看些诗词歌赋,这阵子倒是积累不少。不过,和你们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陈洛白摆摆手道。

      宸昕一听到这话,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里暗忖道:果然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洛白兄不仅天分极高,更是极为自律刻苦,可真是我辈楷模呀!

      “得,你们这一个个的,是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吗?”楚宏逸夸张地做了个忧伤的西子捧心状。

      在场之人不禁爽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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