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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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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笼罩着天空,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此时,坐落于杭州府的浙江都指挥使的府邸刚结束一场闹剧。
只见苏宸昕颓然坐在玫瑰椅上,一手轻轻地托着香腮,一手则放在精雕细琢的圆桌上轻轻地敲了起来,“咚咚咚”一声一声地响了起来。
可是这声音对于丫鬟们来讲,却如边关打仗时的鼓声般,令人忐忑不安。
一名圆脸丫鬟忍不住微微抬首,望着她家小姐虽做着男儿装扮——身上仅着一套淡绿竹纹罗衣,墨玉般的长发也只是简简单单地用竹簪束起,但依旧难掩其风清月皎般的容色!
她心想:也不怪乎老爷对于小姐此次私自离府的行为这般生气了!
忽而苏宸昕面露喜色,激动起身道:“云樱,你回来了,二哥怎么说的?”
原来是穿着一身胭脂红裙衫的丫鬟云樱快步从院子走进来,向宸昕抱拳笑嘻嘻地道:“二公子说接下来静候佳音即可。”
宸昕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大好,心想:二哥向来足智多谋,这事儿有他出马,看来我可以准备行囊啦!
接下来的日子宸昕一直翘首以盼,迎来了好消息:爹爹终于同意她外出求学了!
不过本朝未设立专门的女子书院,她得好生乔装打扮一番才能去上学。
想到这里,宸昕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这世道对女子甚是不公,我定要勤而好学,有所成果,才算是不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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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朗气清,是个适合出门游玩的日子。
此时的上塘河渡口,宸昕与父母以及几位兄长话别后,心里虽有些不舍,但依然脚步坚定地往船上走去,身后跟着同样女扮男装的云樱并一个唤作恒远的小厮以护卫她的安全。
这天午后,宸昕正准备从甲板返回卧房时,却隐隐听到了一阵阵女子的啼哭声。
她循声走去,只见一穿着鹅黄锦袍,手持明泥金折扇的男子正在与一穿着粉衫的清秀女子纠缠着。
宸昕皱着眉,问了问旁边的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一老妪叹息道:“那姑娘的爹娘已逝,想乘船去北边寻找家人,船家见她实在是可怜,便允了,于是安排她在灶房做事,哪承想被那公子看上,想将她掳了去……”
听到这儿,宸昕怒意上涌,忍不住上前呵斥道:“住手!”
旁边的老百姓闻声望去,不禁眼前一亮——一袭黛蓝锦袍,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的祥云图案和他那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手持一把精致的折扇,好一翩翩美少年!
再定睛一看,那少年若柳长眉倒蹙,凤眼圆睁,目光锐利,即使在生着气,也有着说不出的清新俊逸的气质。
“哪来的毛头小子多管闲事!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那公子盛气凌人地说道。
“小爷我管你是何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般行径便是违反了本朝律令,实在是令人不齿!”宸昕缓步走去,一把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袁家五公子不屑一顾地说道:“呵,吾乃嘉兴知府王大人的妻弟,劝你识相点,速速把那小娘子交出来,本公子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听着这话,那姑娘忍不住颤了颤身子,流着点点莹泪,扑通跪倒在地,哭喊道:“公子,求您救救奴家!”
宸昕吓一跳,忙扶起她,安慰道:“此事在下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先起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了!”那袁五公子见此情形,冷笑几声并对身旁几名满脸横肉的着灰蓝长衫的随从摆了摆手,怒喝道,“你们都给我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眼见着几人就要出手,宸昕赶忙将那姑娘安置在一旁。
身后的云樱亦是一脸不忿,怒目而视:“这般欺凌一弱女子,你们真是不要脸!”
与此同时恒远向前大跨一步,镇定自若地伸手擒握住当前两人的手腕,掌心一用力,“咔”的一声,听得在场的人心惊胆颤。紧接着那两人又被恒远一脚踢飞出去,正好砸中了后方两个小厮,一阵阵惨叫声不断响起。
剩下几人,包括那袁五公子在内都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心生胆怯,往后退了几步。
再接着恒远猛扑上去,挥起了斗大的拳头,一拳将对方打晕在地。
另一人趁势挥起长凳向恒远的后脑刺来。
恒远侧身一避,抓住对方的双腿,胳膊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将他给扔了出去。
剩下几人未等恒远近前来,便已经哇哇大叫着四处逃窜了。
船上的人不禁热切地望着拔刀相助的几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一老妇人忍不住赞叹道:“瞧着是那富贵人家出身的,如今这种人可是不常见哇!”三五妇人亦是随声附和道:“是呀,是呀!这几位公子可真是大大的好人!”……
宸昕冷眼瞧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哼一声,接着柔和地对那姑娘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喜极而泣,连忙躬腰一礼,哽咽道:“公子此等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为奴为仆,方能报答一二……”
未等她说完,宸昕便义正言辞地说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姑娘这般心意。若他再敢前来烦扰你,便来找本公子!”
此话一毕,顿时又迎来了船上诸人赞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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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恒远那一手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慑到了那伙人,接下来的几天到是风平浪静。
没多久,商船便打算在苏州府稍作停顿,主仆三人亦趁机在这儿购置些许吃食,换换口味,以及观赏一番此地的风景。
宸昕在河街上走走停停,好不惬意。
就在这时,突然迎面冲来一贼眉鼠眼的灰衣男子,他的后方隐隐传来一声声“捉贼啦,捉贼啦……”的声响。
不容宸昕多想,她便已经一脚踹了过去。
那男子火冒三丈,刚想出手,便被恒远一招制服在地。
宸昕眼尖地在他身上搜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那人愤愤地瞪了一眼宸昕,但看清了自己如今弱势的情形,忙又收敛神色,低眉顺眼地说道:“这荷包是小人的,公子快还于我。”
宸昕挑挑眉:“你身上所穿的乃是寻常的葛布,可这荷包却是由上好的丝绸所制,若真是你的,那你便说一说这里有几两银子吧!”
那人听见此话,一时语塞,接着又结结巴巴求饶。
不一会儿,一着石青锦袍的男子匆匆赶上。
只见晶莹剔透的汗水在他眉目如画的脸颊上一颗颗落下,同时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叉腰道:“你这小贼,可算是抓到你了!居然胆敢偷到本公子头上了,今日定要你好看!”
一小厮打扮的男子没多久也追了上来,主仆二人好不狼狈。
就在大家确认银两数目时,之前的灰衣男子趁大家不备,腿脚利索地溜走了,云樱杏眼一瞪,立马追了上去。
宸昕忙问那两人:“数目可对得上?”
小厮眉开眼笑着回答道:“对得上,对得上,真是多亏了公子您呀!”
宸昕豪爽一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石青锦袍男子拍手大笑道:“你这护卫倒是身手了得!”接着又追问道:“瞧你们是外地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呀?”
宸昕笑吟吟说道:“我此行是去百川书院求学。”
石青锦袍男子惊喜道:“我今岁也要去百川书院就读!”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真的?那咱们可真有缘呀!”
说完,又相视着哈哈大笑。
石青锦袍男子挥了挥手上的山水墨画折扇,哈哈笑道:“既然是学友,那咱们便提前认识一下吧!本公子乃应天府楚宏逸,公子你高姓大名呀?”
宸昕抱拳一礼,粲然一笑道:“在下杭州府苏宸昕。楚兄原来是应天府本地人士呀,那在书院就读时还请楚兄你多加关照哇!”
楚宏逸爽快应道:“没问题,往后本公子罩着你!”接着又拱手笑道:“还未感谢你出手相助,要不咱们便去酒楼里小酌几杯?”
宸昕摆摆手表示推辞,刚好云樱赶了回来,煞是可爱的一张圆脸染上了丝丝薄红,愤愤说道:“那小贼轻功了得,竟是让他逃了!”
楚宏逸摆摆手,憨笑着说道:“无碍!就是便宜了那小子!”说完又剜了一眼自家小厮,暗想道:你这家伙,连个荷包都守不好!
小厮自知有错,神色萎靡地低下了头颅。
蓦然间,一群穿着紧袖黑袍的男子,佩着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楚宏逸一看到这响动,立马滑得跟泥鳅似的准备跑路。
但那领头之人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干,足尖一点,飞身向前,看似温柔实则有力地一把抓住了楚宏逸胸前的衣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宸昕一行人被这变故惊了一瞬,再望向楚宏逸,只见他的脸上带了一丝讨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