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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感垃圾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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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与话语真的是一些非常神奇的东西,他们沟通着人与人,以及在外的自己和在内的自己。
今天是我父亲走后的第七天,在上个星期天9月18日的下午,我永远的失去叫“爸爸”的资格,所以的一切的美好幻想破裂在23岁的一个下午,那天下午,不管我怎样大声朝着父亲喊着“爸爸,快回来,快回来”我手掌感触的心跳还是在减少,减少........,直到被人拉开,我还没有我父亲走了的感觉,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走入孝堂,看着遗体,总觉得他还在呼吸,只是结束了癌症的疼痛,在那儿酣睡着,只是睡的有些熟,我叫不醒而已,停灵三天,三天不洗澡,不刷牙,谁在水稻杆上,都幻想着父亲从那里站了起来,叫我们起床,让我们赶紧出深圳,要开店门了。
后面又一次次的被一个数字叫醒,-29.8度,好冷,然后又一次次陷入幻觉,最后的最后,我在我小时候等待他的回来的地方,将他送了出去,走着他以前出深圳路,但却永远都等不到他回来了,我连抱着他遗像送他最后一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孩,最为主要的香炉由我年仅十四岁的弟弟捧着,他的遗像由我的堂弟抱着.....
送走我父亲的最后一程后,我浑浑噩噩的见到了同样浑浑噩噩的母亲,在席上,行尸走肉般微笑着朝着来帮忙的亲戚敬酒,脑袋空空,心也空洞洞的,吃完饭,三姐弟一起去看了放在山上用坛子装着的骨灰,这次才真正的从幻觉里走了出来。
想起网上比较流行的减肥视频调侃语,连盒带人五斤重,那个看着很像酸菜坛子的东西,绝对不止有五斤。
朝着山头大喊一声,“爸爸,我走了”交出了爸爸两个字。
记着上山的路回到了山下,将纸房子等等纸制日用品烧给了他,吃完齐聚的最后一顿饭,开始新一段旅程。
“你作为儿女应该听完我的话,即便我的话中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能说出来,你就应该全部接受,你要理解作父母的,与人相处中,要学会退让,你要治愈我。”
“但是谁又来治愈我,与人相处不是要相互理解的吗?”
“你怎么回事,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在送走父亲的第七天,这个本就表面和谐的家庭终究是在缺少一个人的情况下,完完全全的在外人面前破裂了。
早就已经破裂的我,无法治愈任何人,也无法治愈自己,我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了我在家中的地位——垃圾桶,一个周边不仔细看就无法发现裂缝的破裂的垃圾桶。
小时候啊小时候,我们对于对方的停留永远都在小时候,父母的最为美好的印象也停留在我小时候,八岁以前,她们对我的宽容也停留在了八岁,八岁以后,我开始害怕遇到一些作文题目,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最敬佩的人......
喜欢写实的我,心里只有对我父母的幻想,幻想着他们来解救被校园暴力的我,他们对于我们班级的印象只有好学生和坏学生,全班第几名,从未想过,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我都感受过来自他们的恶意,黑板前后,画满了我与班上走的近的男生的污言秽语,从上床到结婚到生小孩的都有,甚至还有小孩的名字都帮我贴心的想好了,而这些来自班中所谓的好学生的手中,来自和我同龄的女生手中,向着父母倾诉,发出求救的声音,只换来一些话语。
“小孩子的恶作剧,为什么你不能承受。”
“与人的相处中你要懂得退让。”
“为什么班里的人谁都不欺负,就只欺负你。”
“你要懂得反省。”
从那之后,一个随心所欲,不论性别,不惧闲言碎语,想跟谁玩就跟谁玩,大声的笑着的女孩,消失了。
“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又哪点做的不够好。”
“她们嘲笑我的短发,肯定是我不好,所以我要留起长发,留着刘海,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
迎合着他人,顾左言他,只要班上的人讨厌谁,我就要讨厌谁,只要班上的说什么,那么我也跟着说什么,甚至于偷拿父母的钱,当一个“散财童子”,今天帮她买一个东西,明天请她一样东西,到了最后我总算在她们的扮家家中有了一个身份——宠物灰兔子白白。
身份以及名字嘲讽着我的所作所为,但我浑然不知,只觉得总算是“融入”了群体,如同听话的奴仆,伺候着高高在上的主人们。
“你写字时会感到累吗?”
在毕业期间,一个女生突然问我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疑问,肯定是会累的啊,尤其是在字写多了,手还会酸呢,我如实的回答了。
“那这样我的同学录就不用给你写了,这样也好减轻你的负担。”
说完这个女生就走了,独留我默默的待在原地想着,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回答不累的,这样就不会让她伤心离开了,真是的又搞砸了,我真的不会交际。
就这样,我写字会累这件事情传遍了全班,放在我桌面上的同学录寥寥无几,真是不应该回那句会累的话,害的全班都顾及着我。
我忐忑的将我的同学录放在了同学的桌面上,回到我手中的也只有全班人数的一半不到,毕业后,我翻开了我的同学录,还觉得自己融入了班级,真是暖心,毕竟在同学录上面开玩笑说着你怎么不去死,你上不了大学的同学还是有几个的,毫无顾忌的开玩笑,这不是关系好,不把我当外人的表现吗?
“这个孩子成绩比你低,排名比你低,你不能和她一起玩。”
“你不能和同学一起出去,你还小,不能搭公交车去太远的地方玩,你让同学来着附近玩就可以了,同学不过来,说明你没有主见,没有组织能力,你与别的相处中,你不能和在家一样,大吼大叫的,要退一步。”
“但是他们就是不来这里玩啊,我就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啊!”我的吼叫一直飘荡在家里,飘出家门,从八楼传到一楼,可就是传不到他们的心里。
“你们将你们觉得暖心的事情,写在纸张上,写在出来,感受下你们身边的温暖,例如就像是我们班上的某某某同学的家长,她的母亲为了她的学习,四处询问大家有没有好的补课老师,这就很暖心啊。”
作为某某某同学的我抬起,微笑着回应着班主任,但是我心中丝毫暖意都没有,只看结果的他们,只知道我的学习成绩差,但是却不知道我的周围围绕着暴力,可以在课堂上锤你一拳让我的肩膀黑上一个星期的男同学,看到我在自习课上痛哭而默默走开的老师,班上的污言秽语,身高一米五出头,体重八十斤的我常常被“胖”“丑”“黑”困扰着。
唯一能够给点温暖的,能够愉快的交流的,确是一个坐在我旁边的微聋哑的男同学。
我和他的认识,还是在刚开学的一节英语课上,英语老师一直问他问题,他一直默不作声,大家都觉得奇怪,我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脸,一个想法悄然出现在我的心里,后而我鼓起勇气,告诉老师,他说不出话,看着老师尴尬的说着对不起,后转身去问另外一个同学,其他的同学都叫我干嘛乱猜测,乱评价他人,直到他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写着‘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感谢,其余同学这才恍然大悟,说我猜的挺准的,可能是基于这次的解围,我与他的联系逐渐加深,布满话语的纸张,写了一页又一页,但这个友谊伴随着我的胆小及害怕流言蜚语戛然而止。
可能是与怪异的人交流的人都是怪异的人这句话深入人心吧。
这个男生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自欺欺人,让我重新审视了我的小学生活,我这才明白,那些东西是多么的讽刺,自己是多可怜,将他人对自己的恶意扭曲成美好,将他人对我偶尔的施舍铭记于心。
也再次知道了,为什么他们扮家家中,有一只黑色的宠物兔,名字叫白白。
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逃避,用着小说幻想麻痹着自己,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毕竟日子已经够苦了,需要笑笑,苦中作乐的本事越来越强大,被父母评价为没心没肺,老开朗,老外向了,勇于向前冲着,所以要关照弟妹,体会父母,妹妹不喜欢的事情,叫老大就行了,如果叫不动就是妈妈如此的辛苦,懂事的老大肯定会做的,很听话的,从小在店里帮忙,会照相,会复印,会简单的PS,能帮父母分担。
我活在了表明,用着条条铁链锁住了我这个垃圾桶的桶盖,让堆满的垃圾继续堆积着,直到工作后,我才发现,我不知何时不再惧怕从高处向下望,开始渴望坠落,开始向往着坠落,但往往父母和孝道都是最后的稻草,我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多痛苦啊。
后而我开始让自己热爱生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虽然说在提出想要学习日语时,被他们赠与了四个字‘你不行的’,但可算是找了自己稍微喜欢些的东西,语言、写作以及小动物。
后面我背着他们偷偷的养了猫,在照顾小猫的时候,她就像小孩子,捣蛋,闹腾,我慢慢的感触到了父母照顾小时候的我有多么的不容易,二十多年过去,我对他们的怨恨少了些许,直到被人赶出屋子,限制我在三天内搬出,六神无主的我找到朋友,寻找着下一个落脚点,被父母命令回家住后,他们所说的话语,让我感到我的父母还是挂念着我的,我重新回到了家中,却将自己推入了一个地狱。
家中上着初二的弟弟晚上作业完成时间是第二天的凌晨十二点到一点半,在我本梦半醒之间,还特别喜欢在他睡觉前将我叫醒,回家两个月,吵了两个月,做了两个月的噩梦,猫也在我赶着上下班的时候,因为调皮窜到邻居家店铺里走失,随着一只猫的走失,另一只猫被他的救助人半强制让我带了回去,当时绝望的我,也清楚,这个状态下,我无法照顾好他,也将他送了回去。
在一次争吵中,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原因,突然说过去挺对不起我的,然后我就反问了一句话。
“为什么我在遭受校园暴力的时候,向你们求救,你们不搭理?”
“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要照顾你弟弟啊,况且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不要重提了。”
这一刻我意识到了,我过不去了,因为同学恶作剧抽掉我凳子,害我摔到地上疼了一年多的尾椎骨再次疼痛了起来,他们说对不起,就像是一个对女友提不起兴趣的男生对女生说对不起一样,从不总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依旧要拖着对方,用着这三个字当做万能胶,缝补着自我感觉上很容易缝补的漏洞。
在今年的六月份,情绪得不到稳定我的,不仅眼睛红肿干涩,血丝遍布,右下腹也隐隐作痛,连来了一个多月的月经不见停止,随着在大学妹妹的归来,我重新振作起来找了工作,在入职体检后,体检单上黑字告诉了我,我的肝功能出现了问题,让我重新检查,当时不知为何我自虐性的打电话,跟我父亲说了,他的回答不出我所料
“都是因为你作息时间的问题,那么缺少锻炼,不出问题就怪,回来不用去检查了,只要调整作息时间就可以了。
本就不是医药世家出生的我们,人人都是名医。
回到家中,我与父亲大吵了一架
“弟弟,每天晚上一点半睡觉,早上六点钟起床,你们的作息时间一样,你们就不觉得累吗,这样教育小孩真的可以吗,作业重要还是身体重要,更何况,他的时间是被他拖拉掉的,在晚上九点前,吃饭要一个半小时,后面不是在打蚊子就是在打蚊子,连碗筷都不洗,问就是要学习,每天晚上只睡五个半小时,九点还是他老师发答案的时间,一到九点就抄答案,抄的时候还要用手机刷视屏,不做作业被他老师批一顿会死啊。”
“是你自己的问题,况且我们都习惯了。”
后来的后来,我的父亲在七月底的时候被查出了肝癌,晚期中的晚期,医院直接送了四个字‘保守治疗’
后面我才知道,父亲的病,母亲早就知道了,但没想到是癌症,并且连父亲的朋友都是知道他不舒服的,去年还检查去血小板偏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劝着我父亲去检查,一犟到底的父亲,认为是自己锻炼的不够,甚至是有朋友帮我父亲安排了住院,我父亲都推掉了,就像他在新世纪到来时,家中照相馆还兴旺时,所有朋友都劝他拿着富余的钱财去买房一样,被他拒绝了,然后拿着二十万去抄了股,那时投入的是钱财,今年投入的是生命。
真正应了我和他吵架时的一句话,你不去看是等着存着钱送医院吗,这不光送了医院,还送了火葬场,在我23岁生日的第一天被查出癌症,去治疗前还答应治疗好后回深圳送我的眼镜,就像小时候答应让我乖乖的,凭着劳动力、平时表现和成绩,在父母那边积攒零花钱,然后等暑假到书城买我喜欢的沈石溪的动物小说一样,最后积攒的零花钱被他们当做为我好的理由变成了一本本作文书,那些作文书从未被我翻看过,现在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而这次我连作文书都没有得到,等一个礼物等了十多年,从未等到,甚至于在生日时送我父母礼物时,我妈都会调侃一句说,我被抱出产房时,我父亲说怎么是女孩。
那句话让我明白了,我从出生起我就输在性别上面,即便我妈心中再怎么说着疼爱我的话,也对我的性别抱着怨念,怨念我为什么是个女孩,如果是男孩,九十年代的时候她就不会辞掉她作为教师的工作,在家里怀孕生小孩,因为我的出生,让她本就低下的地位,变得更加的低下。
在我父母的相处中,我逐渐对找对象更为的警惕,毕竟我父亲在婚后被查出小三阳,患上肝病的几率比普通人更高,通过这件事情,我更加的确定,如果真的要交出自己,在这之前,必须要先确认对方有没有隐形的基因病,得知后,做好面对的准备再说,能面对就面对,不能面对,尽早放过对方。
在母亲念叨着父亲如何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得这样的病时,我却在心中想着可能是报应,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对女性的善意早已死去,只有身为女性你应该怎么样,而他们就是其中的典型,在母亲怀着孕时,看看男孩女孩,女孩打掉,打了七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有七个月了,到了最后一胎,我弟弟的时候,连检查都不去了,听一个长辈说,在进入手术前我的母亲说如果是女孩就送出去了,我父亲七月份查出肝癌,后面马上就迎来的病痛的第一开始,肝腹水,到死肚子都还肿胀的像个怀胎七月的孕妇一样,在父亲被病痛折磨时,为了减轻他肚子上的重量,让他晚上睡的舒服些是,买了孕妇晚上侧睡减少肚子对器官压迫的U型枕,货还没到,人先走了。
回顾起来,我才发现我们家庭的时间一直停留在十几年前不再流动,父亲到死前多还是一个点单需要到肯德基柜台前排队点单的男人,在他的认知里,小程序都是骗人的,弟弟一直觉得他做家务活是不应当的,这些是他未来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开放了二胎的政策,很多人都为了想要第二个孩子怀了孕,可你们想过自己的年龄与孩子的差距吗,在没有工作能力的时候,还能靠着自己给第二个孩子一个停靠的港湾吗,能对得起自己第一个孩子吗,能不差别对待吗,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吗,能跟上时代吗,一个停留在过去不进步的家庭,不仅财源进入会有障碍,孩子的教育也会受到障碍,一味的宠溺,从不指出错误,不仅害了第二个孩子,未来还会给第一个孩子带来家庭矛盾,对自己的错误认知,就是挡住了自己未来的路,我的父亲,因为家中有三个孩子,觉得需要省钱,断送了数次保命的机会,而他省下来体检的钱,扣除社保报销,只够买五瓶肝癌病人最为需要的白蛋白(国外进口),那么凭着一时想法的其他人呢?
话语真是非常神奇的东西,他是让人心暖的桥梁,也是让人从失望变成绝望的利剑,我逐渐丧失着对生活的热度,即便是在从户外吹进来的热风仍未让我感受到温暖,在骄阳似火的秋老虎下感受着寒冬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