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钓虞》桑影

24、禁止

　　虞则压下去心底的无语，十点钟准时上床，打开电脑和他当时画过的文件，认命重新改。
　　仔细研究了下他画圈的位置，还有些写得很草的标注，虞则一改就改到了一点多。

　　加回好友的第一条消息，是虞则给周知也发的文件。
　　周知也秒回：【可以了。】

　　又困又倦的虞则，看到电脑屏幕上立即跳出来的回复，吓了一跳，疲倦扫去大半。
　　他压根儿都没接收，更别提看一眼了，就回了个可以。
　　这下虞则更加确定了，他就是在耍她。
　　您还能更明显点儿？

　　没回给他一个字，虞则关掉电脑，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几个小时前，男生宿舍楼里。

　　陈颂凑到周知也旁边，亲眼看着他通过虞则的好友。
　　他看不下去，忍不住哼哧了几声，不屑道，“你就这死样吧你，跟人家说句把微信加回来能怎么样？”

　　“会死。”周知也一字一顿地，声音却仍轻飘得很，不在意地勾了下唇，强调：“怎么删的怎么给老子加回来。”

　　“……”陈颂看不下去了，怒骂：“专横跋扈，你蛮不讲理。”

　　“你知道个屁。”

　　陈颂懒得和他对骂，去了洗了二十分钟的澡，出来的时候周知也坐在桌前看电脑。

　　“打两把？”

　　“不打。”周知也想都不想就拒绝。

　　陈颂眼一眯，看见他电脑上的东西，凑近了些，“你不副会长吗，还用得着你亲自收集资料？”

　　“能者多劳，担当大任，跟你爹多学着点儿。”周知也懒洋洋看他一样，笑得欠揍。

　　“你滚吧你。”陈颂呸了他一句，转头自己就往床上爬，“你忙我可就去投奔向廿了。”

　　周知也嘁了声，嗤之以鼻。
　　什么人啊都，老去当电灯泡，向廿不烦，也不怕被人姑娘嫌烦。

　　-

　　周一学生会开集体会议的时候，周知也出席了，他并没有上台说一句话，只是在坐在偏席，安静地听完了全程。

　　他没上台，许子眠也一字未提及关于他的事。可所有人都从这火热又隐晦的气氛中意识到，这位副会长开始管事儿了。
　　质疑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期待和好奇。

　　周知也身上无形散发出的纨绔懒散气，痞坏的一张脸，好像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劲，懒洋洋的。

　　可是又有传言从某个地方散布出来，各个部门私下都议论过。
　　这学期结束的时候，许子眠大三该退休了，而会长那个位置是早就定好的。

　　虞则在会里能做好的事情更多了，谢昭更加放心她。很多次跟她谈话的时候，都隐晦地提及到了什么。
　　就连许子眠，有几次都开了金口夸了外联部的虞则。

　　周知也正式开始介入学生会的日常活动事宜，本来虞则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不太相信。
　　直到她有次去上体育课，看见了体育室馆里，从男厕看见了拿着器具，灰头土脸打扫完出来的陆煜辰一行人。

　　是真的睚眦必报，干出来的事儿也挺欠的。

　　某人扬言近水楼台，既然是部长，就应当肩担担任，为了做好榜样，平日里打扫厕所这种小事情也得积极重视起来。

　　听着陆煜辰骂骂咧咧的气结话渐渐淡去。
　　虞则忽然庆幸地松了口气，觉得相比周知也耍她玩，陆煜辰好似比她惨一百倍，精神和身体的双杀。

　　一段时间下来，周知也的行事作风在学校里传开，吊儿郎当没个正行，散漫随意地和他这人一样。
　　可偏偏每次结果下来总是让人哑口无言，挑不出来一点刺。

　　周知也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都是他最懒散最随意的一面，看似脆弱到可以任人击破。

　　可有看得透彻的人明白，许子眠看人可不会走眼。
　　周知也这人看似一个十足的矛盾体，但其实看破了说，周知也骨子里压根从来就不是随意懒散的人。

　　……

　　周知也给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微信，一如往常地甩给她一份文件。
　　【挑重点精简出来给我。】

　　这种活儿，谢昭很少派给她，因为最耗时也没什么获益，所以很多次都是周知也亲自来给她发任务。

　　不过幸好的是，周知也每次给她的文件里，都有文献内容的特别标注，她只需要删选一下，然后精简做出来很快就能发给他。

　　就是因为周知也找到的资料本身就很合适又精简，虞则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所以也就懒得和他叫板抱怨。

　　时不时，这种活儿多了，他还主动说些欠揍的话。
　　【早晚谢昭也要发给你做，只是他脸皮儿薄，明明就是要给你做非得犹豫半天，所以这个坏人就我替他当。】

　　虞则看见他发的话，一个字都懒得回。

　　按照前段时间听陈颂讲的，周知也应该经常不在学校。
　　最近他替许子眠分担管起了学生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学校里，虞则时不时也会在学校的某个地方和他撞到。

　　两个人都会装作视而不见，平静的心里像荡不起丝毫涟漪。

　　不过，有些时候，不是事事都如意，就比如虞则现在在人少的食堂碰见了周知也。

　　她从图书馆做了份卷子，一直呆到下午一点多，才想起来去食堂吃饭，这个点食堂几乎没什么人，也不吵闹。
　　以至于，虞则买好饭，一回头就看见了周知也。

　　看见就看见了吧，要是没别的，他们两个还可以像之前几次那样，装作没看见对方。
　　但就是周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她身后的，她端着饭一回头还差点撞上他。

　　周知也侧了侧身，光洁干净的衣服上一尘不染，没有一点汤汤水水的痕迹。

　　“对不起。”虞则抿唇淡声说。

　　周知也稍稍敛眸，因为近视，需要凑近了看她，“对不起什么？”

　　“？”虞则拧起眉瞅他，顿了顿，“也对，我都没撞到你，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周知也神情僵了一瞬，她后面加个称呼，再不济喊个名字，会死？
　　不悦地扯唇，直起身，他想也不想就说，“你吓到我了。”

　　“……”
　　虞则：“那你还挺脆弱的。”

　　“哈哈哈哈哈！”旁边站着聆听已久的男生，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拽周知也的袖子，“周知也，你听见了吗？还嘴不嘴贱了？”

　　衣服都被这个傻逼扯皱了，周知也发誓下次再也不和陈颂来食堂吃饭了，“笑吧，等会算算哈了几个字，老子就给你来几拳。”

　　陈颂笑不出来了：“……”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拌嘴声，传进虞则耳朵里，伴随着某种猜测的意识涌上来，她歪了歪头，试探着问：“陈颂？”

　　陈颂努力地忍笑中，突然被面前的漂亮妹子点了名，旋即一愣，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啊？”

　　虞则点点头，动唇刚想开口，他旁边的周知也突然手肘顶了下陈颂，语调怪异，“陈颂，你喊了一个月的婵妹妹都听不出来了？”

　　“婵妹？”陈颂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即凑近几分，看着她的脸，“你是虞则啊？”

　　虞则嗯了声，点点头。陈颂这人长得倒是端端正正，笑起来更是有几分出彩，明明也算个小帅哥嘛。

　　“是啊，终于见上了，你不一直嚷嚷着请人吃个饭。”周知也说。

　　虞则立马：“不用了，我已经买好饭了。”

　　“周知也算是说了句人话，找个机会一定补上。”陈颂兀自点了两下头，望着虞则白净细腻的脸，越看越移不开视线，倏地皱起眉，倒吸了口凉气，“虞则，咱们以前见过的吧？”

　　心里咯噔一声，虞则莫名觉着后脊一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强忍着，笑笑，“没见过。”

　　周知也满脸哂意地偏过头去，刚想骂他还能不能再土一点儿，忽然想起来体育馆那次他好像也这么问过虞则。
　　真奇了怪了。

　　“你们买饭吧，我走了。”虞则说。

　　陈颂神情已经全然变了，他按捺住几分情绪，勉强客套冲她点点头。

　　虞则走了，周知也也转过头走到窗口前，买饭。
　　就留下陈颂一个人在原地，一会猛吸一口气表情惊愕，一会又皱起眉盯着周知也的后背，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知也侧过脸，余光瞥见，冷不丁骂他，“你抽风呢？”

　　他点好两份饭，又走回原处，陈颂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急切的话语里气息颤抖，“虞则啊，那真是虞则啊我绝不会认错。”

　　“乱七八糟说什么。”

　　“哎呀，不是。我是说这个虞则，你还记得吗？”陈颂说话太激动，已经语无伦次。

　　周知也皱眉，下意识想把自己的衣服从这个傻逼的手里扯掉，“你憋的什么屁话？”

　　陈颂泄气一秒，恨铁不成钢：“周知也，你在这跟我玩失忆呢？这姑娘你不记得她？”

　　“说明白点儿。”那么点玩闹气息，被尽数收敛，周知也已经有些不耐烦。

　　“虞则？你没认出来？”陈颂转变一副拽得不行的口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高二转去通市那一年，九班有个男生给她写情书，还顺便把你拖下水了，这事你不会不记得吧？”

　　“学校换来换去的天天那么多事，我都得记？”周知也开始回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印象，那姑娘是她？”
　　如果陈颂不说，周知也是根本不会记得，也不会去刻意回想那些事。

　　“就是她，不会错，我对漂亮姑娘都有种特殊的记忆力。”陈颂憨笑两声，也不知道在幻想什么。

　　周知也虚踹他一脚，“说正事儿，过了两年，她现在能记着那事儿，能记得我？”

　　“不记得我吃翔。”陈颂言语表情都夸张到极致，“那么多人都知道她喜欢你。”

　　“什……什么？”周知也嘴角微扯，这话刺激性太强，他显然愣住了，“我怎么一点儿印象没有？”

　　“您贵人多忘事啊。”陈颂阴阳怪气了一阵，突然叹气道，“不过也没事，小姑娘只是当年不懂事，只是喜欢过你，现在估计对你没意思了，别有负担。”

　　陈颂拍拍他的肩，周知也缓过神来，眼眸沉下去，不爽道，“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不喜欢了，她昨晚发消息跟你说的？”

　　陈颂说出证据，“你看她现在搭理你么？”

　　“……”

　　“说中了吧。”

　　“中你妈。”

　　周知也是对陈颂的话，一半信一半不信。

　　虞则从来没主动和他提过高中的事儿，要是她心理真的没一点疙瘩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他微信删了，这理由多多少少好像有点有迹可循了。

　　—

　　五一学校放假三天，虞则宿舍两个姑娘都呆在学校没有回家的想法，她们住得太远，车票钱也贵。

　　虞则是第一天假期下午临时决定要回去的，买了晚上的票，随便收拾了点行李，就匆匆忙忙地回了通市。
　　直到最后一天下午，她又坐车回了申城。

　　一来一回，将近两天的时间，并不漫长。她回到家，甚至连行李箱都没动过，怎么带走的就怎么带回来了。

　　落地申城的那刻，望着周围的景色，虞则满脸疲倦，眼前恍惚了阵，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不停往前走。

　　五月的风，温度逼临热夏，缠绕在人脖颈间，虞则觉得又燥又闷。

　　走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叫，她想起来今天一天她什么都没吃。
　　看了眼周围，没有能吃饭的店面，马路两侧是商业街，斑马线对面是易联商城。

　　虞则眼睫微动，想起了上次来这家商场的时候，她在这座城市第一次再见了周知也。

　　压下去饥肠辘辘的饿意，虞则捏紧自己的行李箱，过了马路，踏进那家她常去的商场。
　　把行李箱寄存好，她拿了个推车进去。
　　老样子的报复性发泄行为，虞则买了整整一车的食物。

　　把车颇为艰难地推到收银台，虞则下意识抬眼扫了下整排的收银人员，没有看到想看的，她重新垂下眼，有什么在心底渐渐沉了下去。

　　随便挑选了个队伍，虞则排进去，掏出手机，看了眼充足的电量。
　　冲动消费是一回事，可是这么多东西，她要怎么弄回学校，虞则思绪僵住了。

　　“知也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被赶过来了？”这时，一道并不年轻却带着亲切笑意的声音，在前方收银台响起。
　　那个收银员阿姨正偏头对着一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