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回收师》枳花忆楠

5、好巧啊，魏嫣

　　此时正是晚上八点左右，距离游泳馆关门还有一个小时左右。50m的长池里，一道身影划开清澈见底的水波，泛起了阵阵白浪。
　　魏嫣在水里游了两个一百米自由泳冲刺后，靠在岸边稍作休息。她抬手摘下泳镜，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滚落，手臂的线条流畅结实，骨骼硬挺，白皙的面庞，在泳池里显得格外显眼。
　　魏嫣有些漫不经心地泡在水里，脑海里思绪万千，望着眼前微波粼粼的水面，她不禁想起了早上邱老师对她说的话。
　　“魏嫣啊，不是邱老师说你，你这样天天晚自习出去训练，学习跟不上怎么办？你看看你现在成绩下降了多少？虽然你以后要走体育单招，但你文化难道就这样不学了？你妈妈已经和我沟通过好几次了，但我还是不赞同你出去训练。”
　　“我......”
　　“还有啊，你妈妈不是说你现在没有在训练队里练游泳了吗？那你自己练有什么用呢？我看你就是用训练当借口，来逃避晚自习。”
　　“......真没有。”魏嫣很想解释写什么，但最后开口只剩了这苍白无力的“没有”两字。
　　“邱老师，我今天还是要出去训练的，还是要......麻烦您帮我批个假条......”魏嫣说完，默默低下了头，之后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她一边听着邱老师说自己“只知道训练都不好好学习了”，一边一声不吭地接过邱老师签过字的假条，然后转身回了班里。
　　思绪被拉回现实，魏嫣叹了口气，随后又游了出去，她感受着冰凉的水从自己身边流过，水底不断冒楚一串小泡泡。游到对岸后，魏嫣手掌触壁，身体像一条灵活的鱼，一个滚翻，动作丝滑，两脚迅速地蹬壁，随后又游了出去。
　　在安静的场馆里，只能听到魏嫣游过的哗哗的浪花声。
　　魏嫣确实已经不在游泳队里训练了。早在她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就被以前的教练给除名了。魏嫣回想起以前在队里训练的事，就不禁感到一阵害怕，被踢出队后，她一直不敢面对集体训练，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渐渐成为魏嫣心中无法克服的恐惧，成为魏嫣深夜的噩梦，所以她迟迟没有找新的泳队训练。
　　魏嫣用手抹了一把脸，晶莹的水珠粘在她细长的睫毛上。魏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面部轮廓显得更加凌厉立体，乌黑的眼眸冷冷淡淡的，透着几分忧伤。正当魏嫣准备再游一会儿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自己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魏嫣，好巧啊。”
　　魏嫣猛地一回头，就看到花璨穿着泳衣站在岸上，笑容灿烂地朝自己挥手。魏嫣愣了愣，眼底的阴霾淡了些，她有些吃惊的望着岸上的少女。
　　“花......花璨？你怎么在这儿？晚自习结束了？”
　　“没啊，我走读的，家离得比较远，就早点出学校了，听说你在这里游泳，就过来陪你游会儿。”
　　魏嫣望着眼前的少女，此时的花璨正踩在岸边的小梯子上准备下水。花璨身材偏瘦，一双丹凤眼水灵灵的眨着，眸光里似乎含着淡淡的笑意，有种初晨阳光般的温暖，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脸蛋，让魏嫣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花璨先是在水里微微跳了几下，等自己差不多适应水温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朝魏嫣那边走去。
　　其实花璨并不是很会游泳，她这次来，是因为早上看到魏嫣心情不是很好，花璨想看看能不能和魏嫣聊聊天，趁机找到魏嫣灵魂透明的原因。
　　魏嫣姿态放松地靠在岸边，她摘下泳帽，随意地撩了撩头发，池水波光粼粼，花璨就在她边上游着初学的蛙泳，魏嫣也没说什么，就看着少女在自己五米范围内来回游着。花璨有时会停下来，调皮地朝魏嫣泼水，魏嫣也会笑着泼回去，两人就在水里嬉闹一会儿。大概游了两三次后，花璨感觉有些累了，就停了下来，一只手抓着池壁，侧着身看向魏嫣。
　　“魏嫣，你每天都会来这里训练吗？”花璨问道。
　　“嗯。”魏嫣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晚自习出来训练，练完直接回家。”
　　“今天早上，邱老师为什么要找你出去啊？”
　　“还能为什么，不让我训练呗。”魏嫣苦笑了一下，她有些无奈地说道，“邱老师说我晚上出来训练会影响学习，又没有训练队，她觉得出来练没什么意义。”魏嫣说到这里时，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阴郁。花璨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魏嫣，你能不能教我游泳啊？”
　　魏嫣明显愣了下，她本来以为花璨要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队里训练，结果却听到花璨问自己能不能教她游泳。
　　“行啊。”魏嫣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些。魏嫣暂时把烦躁的心情丢在了一边，她走到花璨边上，问她：
　　“你要学哪个泳姿？”
　　“自由泳，行吗？”
　　“当然。” 魏嫣说完，微微俯下身子，她把双手向前伸，然后做了一遍自由泳划手的慢动作。花璨站在她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嫣做示范。魏嫣边做动作，边细心地和花璨讲解细节动作，花璨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划手抱水的时候手要用力。”魏嫣用力划了一下水，水波瞬间荡漾开一条线，“然后抬肘，转头换气再入水，手向前延展，加长抱水距离，抱水的时候注意要划到底。”魏嫣又做了几次动作，然后起身，看着花璨：
　　“能看懂吗？”
　　魏嫣语气温和，她看到花璨朝她点了点头后，又给她示范了一下自由泳腿的动作。
　　“那你先试一下吧。”魏嫣说道，“我就在你边上，不用怕的。”
　　“好。”花璨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入水里。花璨以前学过一点自由泳，但不是很多，今天就叫魏嫣再教自己一次。花璨有些笨拙地尝试着魏嫣教自己的动作，一下一下地划着自由泳手。魏嫣跟在花璨边上，慢慢的在水里走着。
　　“呼——”花璨转头换了口气，她的动作不是很标准，但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魏嫣看着花璨努力摆正身体想在水里保持平衡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不禁勾起了嘴角。可就在这时，花璨边上游过来一个大妈，大妈游着很夸张的蛙泳，两只脚蹬夹的距离很大，花璨才刚学会没多久，还不会灵活地在水里调整位置，大妈一个不小心，踹到了花璨的肚子。大妈蹬腿的力度不小，花璨被她冷不丁踹了一脚，疼的猛吸了一口冷气，她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刚抬头张口呼吸，却不巧一个浪刚好打来，花璨被浪花搞得呛了好几口水，她不停地咳嗽着，难受的都快哭了。就在这时，花璨感觉自己被一双温热有有力的手给抱住，将她整个人带出了水面。
　　花璨拼命咳嗽着，好一会才缓过来。魏嫣一只手扶住花璨的腰，一只手托住她的两条腿，直接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花璨抱了起来。魏嫣的手很暖和，她稳稳地抱着花璨朝岸边走去，花璨的脑袋靠在魏嫣胸口，她甚至能听到魏嫣砰砰的心跳声。
　　远处的大妈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踹到了人，停下来和花璨说了句“不好意思”。
　　魏嫣小心地把花璨放在岸上，担心的问道：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是呛了几口水。”花璨又咳了几下，她正想说自己没什么事，一抬眸，却看到魏嫣的脸距离自己很近，放大的俊脸，一双乌黑而深邃的瞳仁里透着几分担忧的神情，长而密的睫毛下叠，魏嫣的皮肤细腻白皙，脸部轮廓分明，手臂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半湿的狼尾短发，气质清爽干净。花璨愣愣的盯着魏嫣看了几秒，突然扭过头去：
　　“没......我没事。”花璨说道，耳朵根莫名其妙有点发红。魏嫣看她脸色还好，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魏嫣双手一撑岸，爬上了岸。花璨看她穿上了拖鞋，顺手把挂在衣钩上的浴巾拿下来，然后很自然的披在了花璨身上。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了。”魏嫣说完，朝泳池出口走去。花璨起身跟上，边走边对魏嫣说：
　　“魏嫣，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魏嫣的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小事，别这么客气。以后要是还想学游泳的话，我教你。”
　　“好。”花璨应道，两人走下了楼梯，花璨有点犹豫的开口问道：
　　“魏嫣......你不冷吗？”
　　花璨没带浴巾上来，魏嫣把她的浴巾给花璨了，她自己就这么走下去。魏嫣听后笑了笑：
　　“不冷，习惯了。”魏嫣边走边说，“水里可比这冷多了。”
　　“那你练了几年游泳啊？感觉你好厉害啊。”花璨和魏嫣走进了更衣室，她把浴巾还给了魏嫣，然后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吗？十年了吧。”魏嫣说到这，沉默了一下，“以前我是淮京队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转队了，再后来就不跟着泳队练了。”
　　“这样吗......”花璨洗完澡，换好衣服，魏嫣已经在收拾泳包了，“那你以后是要走体育这条路吗？”
　　“大概是的吧。”魏嫣淡淡的说了句，“有没有机会去考还是个问题呢。”
　　魏嫣快速地把头发吹干，她晚上没穿校服，而是换了件黑色的无袖T恤，魏嫣单肩背着包，走出游泳馆。
　　晚风柔柔地拂过两人的脸庞，花璨一头柔顺的头发随风飘起，空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青柠味洗发水的香味。夜空中闪烁着几颗星星，道旁的樟树叶子随微风摆动，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魏嫣走到一个拐角处，对花璨说道：
　　“我要骑车回去了，你回家也小心点。”
　　“好，明天见。”
　　“明天见。”
　　魏嫣说完，跨上自行车走了。花璨看她骑远后，才换了个方向，准备走回自己的住处。
　　花璨住在灵魂回收师来人间做任务时专用的灵魂回收住所，这个住所是提供给那些需要长期待在人间的回收师用的，里面一般都是像花璨这样的回收师学徒。花璨边走边哼着歌，她穿过马路，顺着街道走了五分钟，就快到住所了。
　　眼看灵魂回收师住所就在对面了，正当花璨迈开步子想走过去时，她突然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呦——这位小妹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要不要叔叔带你回家啊？”
　　花璨惊恐地转过身，不久后，路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