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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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娅陷落到一个虚无的世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人，还有阴冷的气流包裹着她，好像要带着她一起往下坠。
干脆就这样好了，永远地坠落于黑暗，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她一事无成，活着只会害人。洛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洛娅，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是魔法羽毛笔！”姐姐熟悉的声音在这个虚无的世界突然响起，童年的回忆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打断了她自我厌恶的想法。
“今天要给我们洛娅讲的故事啊，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关于我们的神明……”母亲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声音温柔又舒缓。
“这是我从城主那儿借来的书，洛娅想看的话，过来帮我捶捶背吧。”父亲晃了晃手中的魔法书，笑眯眯地望着她。
……
无数回忆涌现。
洛娅红了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站在她面前的诺林止住了说话的声音，在他眼里的女孩失去了所有光彩，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好像还没有从打击里反应过来，但整个人的情绪已经抵达了某个临界点，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生命岌岌可危。
诺林与她是同学，他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会上心，可是自从那天在图书馆里遇到她开始，他便能够很轻易地从他记忆的角落里找到她。
她认真上课的时候，她在课后努力练习的时候，她被老师夸奖努力的时候，她不为外界所扰，拒绝他人邀约的时候……原来她曾经这么多次地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但这些都不是诺林真正对她上心的理由，他会注意她，是因为她有着他曾经有过的天真，也是被他打碎的天真。
洛娅在图书馆时，对他说过要修改魔法咒语，让平民也能够学习魔法，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会触碰到贵族的利益，很可能会为她自身带来杀身之祸。
曾经的他也如此天真，认为人人都能学习魔法才是理所应当的，然而即便他是光明圣子，也无法打破贵族和神殿的教育垄断。
他见过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再见她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动了恻隐之心。
“你们先下去。”诺林对围绕着洛娅的守卫们命令道。
周围的守卫面面相觑，但又不敢不听他的话，毕竟诺林除了光明圣子之外，也是一位贵族。
守卫们都退出了主殿，整个主殿只剩下诺林和洛娅两人。
洛娅双腿发软，站不起来，她试图用右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子，可是却控制不好她身体的平衡。
诺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承受了她身体的大半重量。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她有多轻。
“我要去见他们。”洛娅苍白着一张脸，身体止不住颤抖。
她想要与他拉开距离，即便是没有受伤的他，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现在的他，只是一块被包装起来的甜品，香气隐藏在美丽的包装纸里，透过包装纸来吸引她。
诺林皱起眉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说：“现在还不行。”
洛娅攥住了他的手，将他的衣袖攥出折痕，但对于诺林来说，她的力气很小，好像她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弱得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下。
“为什么不行？因为他们还在平民的手上是吗？”洛娅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哽着一块石头，一块粗糙不平的石头，几乎要将她的喉咙划出血。
诺林微微睁大了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意外。
洛娅努力地吞咽，将所有的怨气和怒气都咽下。
“是不是在你们的眼里看起来，我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书呆子？”洛娅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那些声音是无数她曾经想都不会想的阴暗想法，因为她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里成长，即便遇到什么磨难，也有家人会保护她。
然而……
洛娅松开他的手，用手背狠狠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扶靠着旁边的墙壁，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和呼吸。
“平民和贵族之间的斗争一直没有停过。有人说，我是递到平民手里的把柄。从我在学院被魔龙所袭击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人了，我只是一个工具。贵族要平息民众的怒气，就需要对我好，治愈好我的伤，才能在明面上看得过去。平民想要用我对付贵族，知道我现在的伤势无法恢复，所以无法出现在公众面前，只要我现在出现，贵族对他们撒的谎就会不攻自破。
“我在受伤前曾经去信家里，我近期会从学校离开，但未说明去向，他们不会自己找到学院。是谁？是谁告诉了他们，我受伤的事情？又是谁，打算利用他们，逼我出现？”
洛娅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光明圣子施放的净化魔法又失效了。
这次，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她不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过去的她只是不愿去想人性的恶。
“是贵族告诉了他们，是平民利用了他们。”不需要他人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贵族的传信最快，也最容易接触到伊莱德家族。平民只需要在他们来的路上伏击，就能装作他们是被魔物袭击的样子，将一切嫁祸给魔物。
洛娅的脑子无比清晰，因为疼痛。
那些恼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咯咯地笑着，“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光明大陆的人就是如此虚伪，我们魔物可是敢作敢当。”
“来吧，投入黑暗的怀抱。”
……
诺林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说的不错，这就是事实。现在伊莱德家族三人的遗体掌握在平民的手里，他们聚集起来，将伊莱德三人遗体拉到了学院门口，逼着洛娅出现。
“你都知道。”诺林用的是肯定句，他对上洛娅那双灰色的眼眸，“你会后悔曾经试图打破贵族的教育垄断，让平民也学习魔法吗？”
既然她清楚这些，就应该明白一旦她真的研究成功并且广而告之，会是什么后果。
在诺林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那些来自黑暗的声音也在问她。
“这片大陆的人们背叛你，伤害你的家人，光明神也不祝福你，你终于认清了他们嘴脸，现在，可愿意投身黑暗了吧？”
洛娅的左臂再生的肉芽本该继续被魔气啃噬，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啃噬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也更加痒痛难耐了。
“嘶……”她捂住伤口，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诺林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右手，让她别碰伤口，顺手要施放净化魔法。
下一刻，洛娅用右手勾住了诺林的脖子，趁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脚咬破他的唇，用舌尖勾去渗出的一滴血珠。
洛娅看见那双美丽的异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一些她读不懂的复杂情感。
她将那滴血珠吃吞入腹，便感觉到身体恢复了力气，左臂的肉芽长得更快了，虽然依旧在和魔气进行抗争，但它新生的速度已经快过魔气啃噬的速度，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长出新的手臂。
“我已经不是人了。”洛娅说。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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