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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人是否也如江水一般,只为了一个方向而活。不看中途会历经怎样的风景,不管会经过什么事,或是会遇见什么人,不论悲喜只闷头朝着一个方向而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岁月,不感霜寒。

      人的这一生呢,从呱呱落地到牙牙学语,再入学读书到学业有成,然后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过日子。非得是这样才算是正确的吗?哪怕自己并不爱那个人,哪怕这种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哪怕仅仅是因为父母觉得合适,七大姑八大姨觉得妥当,所以就没有了选择,依长辈之意而行。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讯息,是我的好朋友发来的晚饭邀请,他应该是知道我前男友今天办满月酒,怕我会伤心吧。他也是我的同学,不是一个宿舍的。但是是少数知道我的恋爱史的人,因为那天在生日会上他都看到了,只是一直没说。

      他家境贫寒,一心只想着努力读书改变人生,所以对周围的事情都不大关注。在学校里也没几个玩得好的同学,我幸运地成为了其中一个。上学期间他每天忙着学习,兼职,只会偶尔抽出时间陪我聊天,陪我散散心。

      他是很温柔的人,人长的也不错,性格在我看来就很好,毕业后也在这座城市里留了下来。他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对自己规划的很清楚很明白,并一直为此努力着。虽然他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我前男友,但他也没乱说什么,只是在我失恋后,跑来安慰我陪伴我。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他的,但是我还是不能变得跟他一样,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可我比较自私,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才会与男友渐行渐远,因为他们才是一类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前男友也不止一次劝过我,不要总是只活在自己的理想里,不然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我回复了他一句:不了,今天有事。
      发完我想了想,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

      之后我就清空了我手机里面所有的信息,就连电话号码联系人那里也只留了我爸妈的。可能每个想要自我了断的人,临死之前都会做这样的事情,想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想把自己格式化,就好像只有这样,下辈子才能变成一张干净的白纸,一切就都可以从头开始。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心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就死了,经过一年多的苟延残喘,也没能让它重新活过来。无边的寂寞比死亡更可怕,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解脱了。我像我之前想好的那样,爬上了护栏,我告诉我自己,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一切都解脱了。

      从此以后不会再独自一人对着黑夜苦苦的思念,不会再在睡梦中惊醒却找不到那双温暖的手,也不会再陷入困境中,惶惶恐恐地找不到方向。

      我张开双臂,迎着江风正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一双手给拽住了。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知道,也没能感觉到他的靠近,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让我在一阵眩晕中久久才回过神。重心不稳导致我跌倒在地,腿还重重地打在了来人的身上。

      我回过头看了一下来人,一副学生的打扮,留着寸头,面容青涩,估计还是个在读的男学生。

      那人有些急躁地对我说:“有什么事可想不开的,非得要跳江才能解决呀?这么冷的天,非得把你冻烂不可,那样你到了地府都丑得不能看了。”

      我被他的神情,被他的话逗笑了,我看着他认真地告诉他:“我是一个同性恋,是个别人口中的变态。”

      这个男生突然就愣住了,不知是被我的话吓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张着嘴巴半天没发出声音,只是牢牢地拽着我。

      在这个时代,‘同性恋’和‘艾滋病’的效果差不多,都会让人退避三舍,避而远之。

      而他只是呆滞住了,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没做什么夸张的动作。我们俩就这样坐在地上坐了好久,往来的车辆里偶尔还冒出不明所以的脑袋。

      别说路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我也没什么可急的,只是在对方略微急促的喘息声中,老老实实地呆坐在那里,甚至觉得这会儿有个会喘气地陪在身边,也蛮不错的。

      最后这人反应过来,问了我的住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拽着我就往桥下走。

      下了桥,他拦手打了辆车,报了我的住址。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刚好顺路。”
      司机师傅也是个活泼的性子,顺口接了句:“你俩还是某某大学的学生吧。”
      我才领悟,是了,这个人应该是学校的学生,而我刚好住在学校那边的街区,到学校的距离也才不到两三百米。

      司机师傅看着他抓着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似的,有些担心,还试探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我又笑了,摇了摇头,让他安心。
      每当绝望的时候,总是能感受到陌生人的一些有意地或者无意地关怀。可是就是不可能再感受到那个人地关爱了,就算有也不再是我想要的了。

      我在这个陌生人地‘威胁’之下,带他回到了我的租房。他看到房间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些轻微地感叹。感叹什么呢?或许是想不到我一个人居然租了个两房一厅的套间吧。

      这间租房还是原来的那间,以前有想过搬家,想着换个地方让自己走出来,重新开始,后来不知是舍不得还是懒得整理就放弃了。哪怕我那位最好的朋友劝我换个地方,我也没换。

      我换了鞋走到厨房拿了个备用的杯子,走到沙发边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跟着我走进来,没有接我倒的水,也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只是低着头问我:“你需要室友吗?”

      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看着他憋红的脸,我也没能理解他的话。又过了几秒钟,他才鼓起勇气开口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合租吗?”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孩,跟我差不多高,周身一股学生的气息,却让我感到温馨。我睁大眼睛问他:“你为什么会想跟我合租?怕我又去自杀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毕竟还年轻,对一个陌生人还保持着该有地羞涩。

      我又笑着说:“今天不是我的黄道吉日,我不会再去自杀了。再说,一个时刻想自杀的人,靠你一个人也是看不住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我更奇怪了,我敢肯定我以前没见过他,今天绝对是第一次见。我疑惑地问:“你从哪儿来的感觉?”

      他这时才抬起头跟我平视,一改刚才地羞涩,满脸正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自己地直觉。”

      “那我应该是怎样的人?”我问。

      他看了四周一圈,说:“一个很温柔的人。”那样子像是一位智者在点评众生。

      温柔?一个才认识不久,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对我的初次评价居然是温柔?这场景逗得我想笑。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让我又不得不接受他地评价。我有些无奈,但我还是看着他说:“你想好了吗?确定要跟我合租?”

      他点了点头,我就把家里的另一把钥匙给了他,让他最好选择下午搬东西,因为我晚上睡眠质量不好,上午可能在补觉,不想被打扰。

      他接过钥匙,说了声知道了,后来又再三得到了我不会再去自杀的承诺后才转身离开。我看着这个陌生人的背影,百感交集。人生无常,却处处藏着惊喜。

      他走后,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今天的状况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见他最后一面就自行了断的,却被意外地救下了,还发展到多了一个室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感觉还不错,也是真的没有了再自杀的念头。

      因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看见了更年轻的生命,鲜活又纯真。或许也是因为那个男孩没有因为我说我是同性恋而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一把甩开吧。
      就像当年的男友一样,听到我地表白后没有厌恶没有嫌弃,只是一脸平静地拒绝了我。他们都没有把我当异类,更加没有嫌弃我的不一样。

      温柔的人应该被温柔以待,他说我温柔,他又何况不是温柔本身呢?那我也不应该残忍的对待他。

      我窝在沙发上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昨夜在反复下着决心,一夜都没怎么睡过。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没有被路人救下,没有被人拽回了家,也没有新的室友。

      梦中的我,顺着自己地原意跳了江,三月上旬的江水特别的冷,冷的我一个哆嗦腿就抽筋了。尽管我会游泳,此时也派不上用场了。没多久,我就被江水填满了胸腔,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生机。

      江水很急,夹裹着我顺江而下。我知道我已经死了,或许是在梦中吧,我居然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我甚至还感受到了身边的游鱼,成群结队的与我结伴同行。其中有几条活泼点的,用力一跃跳出江面,‘啪’的一声又落入水中,溅起了一片片水花。

      后来似乎有些鱼虾来撕咬我的皮肉,甚至咬掉了我的耳朵,咬烂了我的脸。我无痛无觉,只是有点着急地想赶走它们,可手脚早已做不出驱赶的动作了。

      我不知道我漂了多久,只依稀感觉到天空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此时我也感觉不到寒冷了,只觉得江水有些不平缓,一下高一下低地荡得我头晕。

      漂了许久,直到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捆住了我,然后一个力道,把我拖行了一段时间,后来水的漂浮感消失了,身下只觉得硬邦邦的,像是上了岸。

      周围也不再是水声和游鱼地嬉戏了,也没有了被撕咬的感觉,而是吵吵杂杂的人声,大概是有好几个人围着乱说一通,声音乱七八糟的,听不真切。

      吵了大半天,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知又过了多久,又传来了人声,这次我倒是听清楚了,是我的父亲和母亲的叫唤声。他们在一声一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厚厚的哭腔。

      其中似乎还掺杂着我大姐地指责声,她哭着指责我为什么要寻短见,家里人难道对我不够好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们?

      我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急的我哭了,可怎么也没能哭出声,用尽全力也没能开口。

      等我费力喊出声来时,我从梦中惊醒了,带着满脸的泪水,狼狈地醒了过来。梦中的感觉太过真切了,让我一下子有些分不清梦中与现实。

      醒了之后,呆坐了许久,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可自拔。索性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哭什么呢,大概是哭自己的软弱,哭自己的自私,哭现实与理想的不可调节,哭自己为什么非得爱着那个人,把自己死死地困在了牢笼之中!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视线都变窄了不少。哭累了,就趴在沙发上歇息,失神放空。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又到了寂寞难熬的黑夜。黑夜总是能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惶恐,感到不安,特别容易让人伤感,陷入迷茫。

      这种感觉特别难受,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犹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探入了人的心脏中,把那些阴暗的情绪扯了出来,让悲伤笼罩住全身,让伤感占据了大脑,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疼痛难忍。

      我看着眼前的黑暗感到非常的害怕,连忙起身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试图赶走那令人绝望的黑暗,想试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视线游离了一圈,不自觉地看向了放在了电视柜上的一盘棋子上,那盘不知道数了多少遍,擦了多少遍的棋子,正乖乖的呆在那里,安静乖巧的很。

      楼下有不少学生经过,嬉戏打闹的声音不断地传了进来,我走过去靠着窗口,把视线放在了楼下的霓虹灯上,影影绰绰的身影从灯下一闪而过,带着欢快走向了远方。接着又走过去几个人,吵吵嚷嚷地相互追逐打闹。青春洋溢,活泼热情,没有那些伤感,没有那些难以忘怀的过往。

      或许有呢,可能也只是修饰的比较完美吧,平时只会把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众人,把悲伤藏匿于心底,谁也看不见,那样才可以假装自己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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