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静景

1、离别

　　我问佛：世间为何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娑婆世界, 娑婆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能体会快乐

　　一瞬间的失重,让她好难过,泪在眼中打转--离开了。
　　似乎一切都晃若昨日,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对不起。
　　再见。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听到。
　　1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好,既然这样。我,无话可说。”安泽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莫念瑾抬起眼眸,黑色的瞳孔中他渐渐凝成一点。轻轻地伸起手想挽住他,却终是放下了。泪珠儿凝在眼中欲落却又固执地忍住了。原来—这就叫欲言又止。落寞得令人心痛。然,依旧,无言……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有这么宁静而令人依靠的气息也只有宸杨了吧。“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他早晚还是会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让我再想想吧。”
　　似乎从那时起就已经习惯她以短信来回答了。这个女孩总让觉得、单薄需要保护却又故作坚强。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保护色?
　　“我送你回家吧。”
　　漫长,如一个世纪。她才微微点头。
　　地面上,宁静地投射着两条影。
　　2
　　“念瑾,我昨天看见是宸王子送你回家的。好幸福啊!”
　　“对啊。可是你跟安泽不是……”
　　“有才又漂亮,还有两个王子。念瑾,你还不是一般的好命诶!”
　　终于知道为什么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了,何况她身边有一千五百只呢。念瑾微笑着抬起头,正好对上宸杨的眼神,温和随性。
　　怪不得迷死了这么多女生啊。
　　而安泽只是沉默,冷淡地宛如他与她不曾有过交集。
　　放学。教室。
　　“安泽。”
　　“什么事?”冷冷地回头看向那个如阳光般微笑的少年。
　　“打篮球吧。”少年扬起唇。
　　原来即使没有观众,帅气少年的篮球之战依然够拉风。
　　--球进入篮筐。
　　“你该说找我什么事了。”
　　“你和小瑾……”
　　安泽一怔。
　　“你,误会了。她不跟你讲话，不接你电话……”
　　“你喜欢她?”
　　“可是她喜欢的是你啊。”即使微笑,也掩盖不了眼中的落落忧伤。
　　“这样,就是喜欢么?”嘴角扬起笑,却满是自嘲。
　　“你真的误会了,她现在讲不了话。瞒你很久了……”
　　“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她不愿告诉任何人。不过我猜大概是那次车祸吧,虽然只擦破皮但受惊吓,导致声带损伤,需要一段时间就才能恢复吧。还有一件事--”
　　安泽不等说完抓起书包就冲向校门。
　　“为什么你都不听完呢,也许……”宸杨叹气。
　　傻瓜,傻瓜。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竟然还生你气。此时,他真希望可以冲到她面前,可以见到那个傻瓜。
　　天不从人愿。
　　他不曾见到。
　　注定是要错过么?
　　3
　　终于等到下课了,安泽第一次觉得这么难熬。起身,走向她。
　　然。
　　“念瑾,老班叫你去找她。”
　　“哦,我马上去。”
　　真想抓住她,问个明白。可似乎总是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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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节课过去了,那个座位却还空着。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宸杨望着他,那个家伙终于熬不住了。可该不该告诉他,她应该已经……可想起念瑾,他终是决定让她自己去面队。
　　在第四节课时,她终于回到教室了,神情似以往一般平静。
　　只是,有些事已成定局,谁也无力去改变。
　　空旷的教室,只剩下他和她。安泽侧身而立,阳光下的侧脸让人晕眩。女生宁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清澈却平静。沉默,无声地蔓延,宛如世纪般漫长。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念瑾依然沉默以对。
　　“给我一个隐瞒我的理由,至少让我不误会你啊。”似笑非笑,眼中透有着坚持。
　　微怔,女生的眸中闪过一抹无法形容的色彩,随即调整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明明心在颤抖,却要装得平静。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隐去眼中的殇,她残忍地离开。
　　安泽是时拉住她的手,一种暖暖的却不灼人的感觉蔓延至心底。只是,她不能--贪恋这暖,轻巧却执硬挣脱出他的手心。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用冷漠挖掘了一条你我无法逾越的宏沟。
　　她,转身。离去。
　　阳光下她的影越来越远。
　　原来--执子之手,却终要放手。
　　她隐匿于转角,他寞然站立。
　　他的世界宁静一片,阳光亦成霜、成雪。
　　她的眼泪早已决堤,决然中心亦碎。
　　青春的觞,太沉重。他们都给不起。
　　他黯然。不懂,真的不懂呢。他们的距离是近是远?仿佛近在眼前,却伸手不可触及。
　　她故作坚强的脸颊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若隐若现。离开,又何必让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绳索困住自己呢。
　　4
　　教室中,渐渐又热闹了起来。似乎一切如常。
　　念瑾站在走廊上,安静地仰望天空。
　　那天,班主任已明确地告诉她。“念瑾啊,学校关于交换生的这件事已经决定就是你了。你要好好干啊,别辜负了我们的期望啊。还有,这是英国爱琳学院的资料等等,你先好好看一下。下周我们会办好交接的……”
　　离开,已是尘埃落定。
　　考试后,就要离开了。
　　这一声再见该怎么说。
　　宸杨默默站在一旁,凝视着这个淡漠的女孩。她,宁静坚强却又那么惹人心疼。她和安泽之间终有一个不愿说、不能碰的结。那他又该不该……
　　原来,所有的抉择都如此痛苦而无奈。
　　5
　　考试一天天临近。
　　她的声带也已恢复。只是,似乎是习惯了沉默。
　　有很多天,她都只来半天就已不见踪影。
　　久了,大家眼中都带有疑惑,却无人知晓。但优秀如她,定不会有事吧。
　　安泽眼中满是担忧。他不禁自嘲:我是以什么身份来担心她。我的担忧在她眼中又是否廉价到不屑一顾。
　　但想起每次她回教室时,淡淡的神色中渗出的丝丝倦怠。他无意识地望着她。
　　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念瑾回头一瞥—冷漠的测脸上似乎带着点点哀愁。
　　“在错误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是一种无奈。”脑中突然想起这句话。那么,你是正确的人吗?可是,即使是,那有如何?我们终究在错误的时间相遇。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能把看见他、思念他当作一种习惯。
　　一旦习惯,心就跟着荼蘼—戒不掉,忘不了……
　　6
　　考试终于如期而至,大家的生活都显得忙碌而紧张。
　　终于在奋笔疾书中考完最后一场试。原以为会感到无比轻松,但却感到心里似乎空了一块—是失落吧?似乎是一卷画卷:女孩独自一人坐在小花园中,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花花草草。
　　时间似乎也在此凝固了。
　　直到一声“小--瑾”打破了这份宁静。女孩回首看到了一脸欢悦的宸杨,和一脸漠然的男孩。
　　“小瑾,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等我?”一丝莫名涌现。
　　“你不会忘了吧?考完试去KTV放松啊,现在走吧。”
　　“哦,好。那走吧。”
　　“那个,小瑾啊。你最近怪怪的……”宸杨有些关切地问,“还有你真的决定了么?”
　　一旁安泽地眸直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她仓惶地躲开。
　　三人一齐向学校大门方向走去,最后混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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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厢内一片嘈杂,紧张过后彻底的放松他们身上的疲倦都不见踪迹。一个个身斯力竭把压抑已久的情绪叫嚣出。
　　只有那三人莫名的沉默,似乎谁也打搅不到他们。
　　怪异的气氛笼罩着,她终于拿起麦克风,合着熟悉的旋律轻唱着
　　“假装多好
　　我只要
　　只想要再拥有一秒
　　去相信你的拥抱
　　一直会让我依靠
　　……”
　　这首歌,她唱地轻轻淡淡的,却让众人屏息。歌中分明有无尽的哀愁,脸上却云淡风轻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歌声悠然而止,沉默却在蔓延。
　　“哇!瑾,你真是太有才了。想不到你成绩那么棒,歌也唱地超棒诶!再唱一首吧。”
　　“是啊是啊,再唱一首吧。”众人起哄中……
　　“嗯,好。”随即又挑了一首。
　　“……
　　I'll be leaving you
　　没有什么怨言
　　爱情有时候是恶作剧
　　我要自己带着孤单抗体
　　学习忘记
　　……”
　　念瑾心中默默地说着“再见”。
　　曲终。
　　宸杨苦笑:今天小瑾唱这首歌是在告别吧。
　　安泽心莫名漏一拍。总觉得好像有些事情会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异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唱地累了吧,也或许是到点了--反正就是要离开包厢了。念瑾轻轻地道了一声“再见”。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但宸杨微怔,一丝哀愁从眼底闪过;而安泽疑惑地看着她同样对她说了声再见,只是当时他不知下一次的再见有多遥远。也许如果知道,他情愿没有听见那一声再见,这样便不会期望再次相见吧。
　　人散。
　　7
　　明天,就要踏上异乡之旅了。好快。
　　可为什么越来越舍不得呢?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尘埃落定—一切无法改变。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珍藏的蜡烛,将这些精致的蜡烛一字排开,用火柴一一点燃。她喜欢用火柴来点亮它们,喜欢看用火柴轻轻挑起烛芯时那微微的烛光,让人感觉似乎幸福就在眼前。
　　“明天,你们依然还留在这里了,而我却不在这里了。”呢喃着,不知道是对这些蜡烛,还是……
　　烛光飘摇,她思绪飞扬。
　　夜凉如水,但这点点温情却在心头融化。
　　执笔,写下寥寥数字,便将这信封入信封中去。
　　烛,一直燃着。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8
　　“宸杨,今天我就要走了。这个,你替我保管吧。”说着,便拿出一信封递给他。
　　“今天么?好快啊……这个是交给安泽的吧?”
　　“交给他么?我还没决定,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呢。”
　　“你要我决定?不后悔么?”
　　后悔什么呢?是后悔离开还是后悔这信,“不知道啊。”
　　真的只有“不知道”了。
　　“嗯,那我会替你决定的。”说着,宸杨伸出双手拥抱她。
　　念瑾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在最后的拥抱下告别。
　　转身,离去。
　　然,她不知在花园另一边,有一个少年看见她与他相拥的画面,却没有看见她的离去。
　　因为没有看见结局,他便抽身离去。
　　那笑容令他晕眩,但却不是给他的,心--痛。
　　为什么你可以笑着拥抱他,却不肯抬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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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
　　她终是忍不住,用公共电话拨通了那个滥记于心的号码。
　　“喂……”话筒那端传来了熟悉的他的声音。
　　“……”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似乎知道是她,电话没有挂断。
　　“你,别挂。我有话说。”可是又该说什么呢。
　　“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真希望时间可以就停留在这一刻,让我再感受你的气息。
　　“再见。”何止是再见呢,我想对你说的话是说不完的啊。可是,只有再见。
　　她挂断了,不等他说一句话就挂了。
　　9
　　从飞机上看出去,只有白云和愈来愈小的故土。
　　她,走了。

　　直到宸杨的到来他一直在等她,等她的一个解释。
　　然。她走了,带着他的疑惑走了。
　　失望,但更多的是心痛。
　　原来这才是她的那一声再见。
　　“这是她走之前交给我保存的,交给你了。”宸杨对着安泽说。
　　启信:
　　“喜欢你。
　　如果你喜欢我,那么,就请你像我可以轻易忘记你一样—忘记我。”
　　“她说她她不敢让你等,未来变化太多,所以也不会让你等。”宸杨看着空中飞过的飞机。
　　安泽沉默了,眼前的男孩亦是如此。
　　原来,不是平行线,因为在某个交点时我们已愈行愈远了。
　　原来,你不喜欢我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而是因为不能再喜欢。

　　原来, --离开你,是我的殇。

　　我问佛：世间为何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娑婆世界, 娑婆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能体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