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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疆 ...

  •   十年前,南萧先帝猝然驾崩,其庶子弈王萧远篡改遗诏被嫡太子萧然查出,但因原遗诏已销毁无从再查,故王室内乱,群王争龙椅。
      年仅五岁的嫡孙萧邪被其父,同为嫡子的祁王萧玉暗中护送至边远乡下,远离天京大乱,后萧玉遭丞相陆龄派杀手暗杀,陆龄不久后被萧然设计遭灭门。
      南萧内乱,百姓疾苦,军队涣散,边缘邻国亦蠢蠢欲动,半年后,北晋,西昭,东阳两国联合对南萧发兵。萧然遂出塞亲征,三国竟节节败退,最终三国军队战败各回朝,北晋与南萧因种种原因结仇。
      这场内乱持续了八年之久,最后以萧然登基告终,南萧王室也只剩萧然和萧远……还有早已离开天京的萧邪。
      之后萧然仅用两年时间就稳固了根基,且南萧国力基本恢复。
      可是这时萧然做了一件出乎人意料的事:在南萧全国内通缉萧邪。
      但萧邪早已离开南萧去了北晋。
      当年萧玉把萧邪托付在了一家较富裕的地主家,不料过来几年这地主家就被不积德的佃户给合伙烧了,地主一家都被烧死了,恰恰当时萧邪出去了,回来知道事情后,没等人家去报官,就自己用以前地主夫人教过的毒药在那伙人开“庆功宴”的时候给人全毒死了,完事以后还不完提刀把那些人像砍猪肉一样砍了个稀碎。离开那里四处流浪去了。
      因为年纪尚小,人们都没把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跟萧邪联系在一起,地主一家在当地名声挺好,当地村民得知这件事也很是不平,加上当地官府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们都认为那几个人是遭报应了。
      萧邪在流浪中碰到了一个人,那人了解了他的是后,说可以收留他,萧邪真的跟他走了。
      后来才知道,那人叫楚清,是北晋人,还是个侯爷。
      萧邪去了北晋。
      然后他认识了楚玄,楚清的儿子,待他很好。
      再后来的一两年里,他好像喜欢楚玄,情不知何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断袖之癖,起初怀疑这不是真的,只是跟姑娘家的情窦初开差不多,过了这个年纪就好了,可貌似不是这样,他整整“单相思”了差不多两年,还会产生他也喜欢自己的错觉,可当时这在萧邪眼里根本不可能。
      现在,萧然全国内通缉萧邪的消息传到北晋去了。楚清表示南萧人还不敢到北晋撒野,萧邪在北晋会没事的。但是萧邪想了一晚,他还是想回去,即使可能一去不复返。
      萧邪五岁时可能年纪小,但也不是没记事的小孩子,现在还记得,先帝驾崩前,榻前只有被萧远暗杀的传遗旨的太监和他,而先帝的遗旨大概意思就是让萧玉,也就是他那被暗害的爹登基。
      他回去并不是为了夺那把龙椅,他那位皇叔萧然很有才能,能把南萧统治得很好,他放心;再说他也舍不得楚玄。
      或许是天生的对于故土的依恋,让他迫切地想回南萧,不为任何目的。
      ……
      在某个清幽的竹林里,竹林里的某个竹屋外,楚玄靠在竹栏前,嘴里叼着根草,颇有纨绔子弟的浪荡不羁之风。
      他敏锐地察觉到到周围传来一阵很急促但略有克制的脚步声,随后放松了警惕。
      见萧邪过来,楚清略显慵懒地撑起身子,道:“你真要去?”说完又感觉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
      “就回去看看。”
      “你知道回去很危险的。”
      “……嗯……”萧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许久,楚玄很想说什么,但经过反复琢磨,好吧,他说不出口,于是改用了一种极其含蓄的方法,问道:“那你能保证在一个月以内回来吗?”
      萧邪犹豫了,他当然不能保证,但是还是“嗯”下了。
      这一“嗯”让楚玄很不舒服。
      这时,萧邪一连贯地抽出一把匕首断了自己的右手袖,递给楚清。
      楚清愣一了刻,那一刻萧邪好像心跳停止了。
      随后楚清把嘴里叼的草“吐”往一边,一鼓作气地抽过了萧邪手中的袖子,夺过他的匕首,也断了自己的袖,丢给了萧邪。道:“一个月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所以你最好早点滚回来。”随后扬长而去。
      萧邪全身紧绷的状态在那一刻莫名放松了,虽然表面只是轻笑,但内心很是疯狂,随后光速启程了。
      楚清头也不回的走到了竹屋后面,斜眼看见萧邪已经远去,这才停下。此时他脸上已经冒了些许绯红,而且他本来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还是抵不住这种关键时刻。
      ……
      十天之后,萧邪顺利到了天京,在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南萧的兴盛气象。
      但是他隐隐有预感,他这次想离开似乎没那么容易,好像好多事情都在萧然的预料之中。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萧邪回屋就看见有个一身黑的人在此“恭候”。
      萧邪是真感觉自己运气霉,说什么来什么就算了,还tm越不想让他来的他越来。
      此刻萧邪表淡实慌,他心里想的是:先不管别的,目前装B最重要,毕竟萧然也不一定是要杀他。于是这位装B人士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在“黑人”对面坐下,……他还不是一般地正经坐,而是歪三斜四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很是嚣张跋扈地道:“皇叔,十年不见你都开始算计我了?”
      萧邪甚至感觉自己有点装过头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黑人”就是萧然。
      对面的人哼笑一声,掀起头套,道:“你都这么嚣张了吗?我了解了那家地主的事,砍死那几个放火人的是你吧?才十岁就会用这种手段,我感觉你性格不像你爹,倒是很像我呢。”
      “……虽然但是你们皇帝不都是以‘朕’自称吗?”
      萧然:“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
      萧然继续道:“我没有皇帝架子,再说你可是我侄子呢,失散多年,当然还是亲切些好。”
      萧邪想起自己跟他讨论的都是些什么废话,……不过他也确实放松了好多,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二郎腿,姿势正了不少。
      那么,回归正题:“不过问还是想问,皇叔这全国通缉我是我何呢?如果是把我当成一个障碍物的话,我说明一下可以保证永远不碰南萧王室。”话虽这么说,但是萧邪感觉萧然目的没这么简单,甚至并不在此。
      “你告诉我,先帝的遗旨是什么。”
      “让父王登基。”
      “为什么是他呢?”
      “大概是皇爷爷认为你太有心计太有野心了吧……”
      萧然闭目:“那像萧玉那样优柔寡断的人就能当个好皇帝了吗?内乱的那几年,大萧内忧外患,要不是有我,大萧早就亡在那群只顾着争龙椅的蠢货手上了!萧玉呢?他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说空话的,就算国家危在旦夕他也不会真的有行动!……”他说着说着就逐渐失控了。
      此时更冷静的人反而变成萧邪了,“我没有说过父王能当个好皇帝,我承认他只适合当个读书人,我更承认你是南萧君主的完美人选。”
      萧然有些诧异的抬眼。
      萧邪继续道:“我来天京的路上看到了南萧在你统治下的盛景,遗旨是什么不重要了吧,起码你现在当上皇帝了,端坐朝堂之上的是一个真正配得上的人。”
      萧然笑道:“看来你很清醒嘛,没想到萧玉那样的人还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那还得感谢他早早地把我送走了我才没怎么受他思想的熏陶——你全国通缉我看不是为了找我谈这些吧?”
      “差不多就是为了谈谈,但还不只是谈这个,刚才跟你说那些只是为了看看你是不是跟当年那群蠢货一样,结果我倒是挺满意的。”
      萧邪还来了兴致,“那还有呢?”
      萧然这时垂眼,“我已命不久矣……”
      萧邪:??!……虽然萧然是叔父辈,但也就才二十余五左右的人啊,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萧然没管萧邪是怎样震惊的表情,继续道:“王室内乱,我虽明面上是最后的赢家,但过程也不免崎岖,我也不能完全防住不被人算计,我终也是被小人下了毒,幸在发现及时,御医用药给我延长了几年的寿命,但现在我身子已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也说无力回天了,我最多只能再坚持半年了……”
      “……所以……”
      “所以,我准备了两道诏书,我死之后,我需要你来稳住大萧江山。我儿萧程尚年幼,你可以选第一道诏书,辅佐他登基,如果他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你就拿另一道诏书,自己登基。”
      萧邪感觉自己世界观被震碎了,他怎么会遇上这么奇葩的事,他原以为他已经脱离皇室,一生不会再沾上关系了,可……
      “只有这两种选择了吗?……四皇叔不可以吗?”
      “不可以,你记住,南萧是姓萧,但不是随便落入哪个姓萧的人手里都可以,萧远这种废物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所谓,但绝不可以让他碰龙椅一下。”
      萧邪想来也是,萧远一直是皇室里名声最丑的那个,干啥啥不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你为什么留着他呢?”
      “我现在随时可能归西,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怎么弄他了,他这种傻子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再说还算一点骨肉之亲。”
      “萧邪,你必须只有我说的这两种选择,不然你会后悔的。”
      ……
      后来萧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眼看一个月时间已经到了,他很怕楚玄真的来找自己。
      ……
      某一天,萧邪为了伪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大街上,突然背后有有人拽住了他,自己把他拽进了路边的一个夹道里,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没等楚玄说话,萧邪左右看看,就连忙拉着他逐渐远离人潮。
      他们到了远处偏僻的一座房子里,萧邪关上门,就把楚玄抵在墙上,楚玄这次练够了厚脸皮,主动吻了上去……毕竟这种时候不干这种事该干嘛呢?
      ……
      一切正常之后,楚玄道:“你说好的一个月的。”
      萧邪认为道歉没用了,也不多说什么,从楚玄背后环住他,靠在他肩上,很安静。
      楚玄竟发不起脾气。
      ……许久后,萧邪道:“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
      ……
      之后两人沉浸在没羞没臊的生活中,甚至发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
      几个月后传来南萧圣文帝驾崩的消息——他最终没有活过半年。
      过了几天,萧远顺势辅佐皇子萧程即位,挟天子令天下,成了南萧实际意义上的君主。
      ……
      几月后,萧邪跟楚清说想再回南萧看看,楚玄只说,跟他一起去。
      这一次,他们在路上见到的景象跟上次截然不同,萧远大刀阔斧地“改退”萧然的政策,南萧秩序混乱,朝廷将税收加倍,民心不定,国内时常发生暴动,政府都是采取暴力措施,血溅千里。南萧社稷几乎退化到内乱之时。
      没过多久他们就回了北晋。
      在那座竹屋前,萧邪对楚玄说:“对不起……”
      “我……”
      萧邪真的说不出那么绝的话,改了种委婉的方式:“如果有下辈子,不止下辈子,我生生世世只做个凡人,我保证不会负你了……”萧邪声音先是哽咽最后逐渐变小,眼角的泪花不受控制地挤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忘了,你今后每一辈子都被我定了。”楚玄靠在他肩头,萧邪感觉自己肩膀已经湿了,除了做某种事之外,他没有见过楚玄哭,现在他的心像刀绞一样,只觉得生不如死。
      “南萧国土有疆,但我爱你无疆。”
      “我知道,我明白,那我们这辈子就先别再见了吧。”
      他们谁都明白,继续在一起只会互相拖累,萧邪做不到为了自己儿女情长弃千百万国民于不顾,他必需撑起南萧,就凭那满朝老狐狸,他若此时不断必会害了楚玄;楚玄明白南萧的百姓更需要萧邪,他若纠缠不清,就会影响萧邪,那就是麻烦,害人害己拿千百万人当垫脚石,他做不到。
      话说欲不可纵,纵欲成灾。
      萧邪感觉自己太贪心了,即想顾南萧民众,又想要楚玄,却忘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萧然说对了,他真的会后悔。
      ……
      半月后,萧远被萧邪暗杀。
      萧邪为了保护萧程,拿出了萧然的第二道诏书。
      ……好像是过了好久,又好像没有,萧邪得知楚玄已和东阳国公主成亲,他挺高兴的,楚玄生活少了自己,可能回到了正轨,但他又是最难过的。
      ……
      但这次联姻男女双方都是被迫的,都是为了国家利益,谁也不喜欢谁。东阳公主欢淫无道,背地里有不少男宠不甘心嫁与人,后见楚玄也是被迫,于是双方达成合约:谁也不干涉谁。
      两人计划制造了一场“意外”:东阳公主受伤,对外称散失生育能力。
      楚府也很无奈,要是不纳妾,楚玄就没后了,要是纳了,那就是对东阳公主的不尊重。
      楚玄称,自己不在意。
      事后两人就各干各的了,必要时配合演戏。
      ……
      十年后……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萧程不比当年的萧然弱,……重要的是比萧然有礼貌。在经过了重重考验之后,萧邪判定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也准备退位了。
      萧邪在天京南墙之上。
      快到他二十五岁生辰了,那天他就可以就下诏退位了。
      看着城外天空一望无际,他一次感觉人生好长好煎熬,他已经十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可是他都还未到而立之年,未来还很长,他不知道要怎么过,好像他已经把这一生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竟找不到余生的意义了。
      他只想着之后的生生世世,不负楚玄。
      那就早点去吧。
      ……
      萧邪办好了一切,萧程登基后表现很好,他也放心了。
      楚玄这边得知了南萧方面的消息,晚上胡思乱想了好久。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萧邪退位后去了哪里呢?
      然而他马上有了推测。
      他们在那里分开后,楚玄这十年来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
      竹林还是当年的样子,楚玄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那座竹屋前。
      他现在很激动——屋子被人打扫过了,他急忙推开门进去。
      看见萧邪靠墙坐在床上,楚玄两三步跨进去抱住了他,哭得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
      缓过来之后,两人有说有笑地讲了这十年的所有事,气氛轻松,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小玄,你知道吗?除了十年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要不我们走吧。”
      “可是你说我们这辈子先不见了,所以我想先去下辈子等你啊。”
      楚玄心慌了,他最坏的猜测可能要成真了,“你干什么了?!”
      “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了的。”萧邪气息已经逐渐变弱了,他服了慢性发作的药丸。
      “你之前把我联姻的事情当真了才……”
      “这不重要了,我现在很庆幸死前还能见到你,毒已经发作了,……你想走就走吧……”
      楚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药粉,倒了杯酒,然后把药粉倒进了那杯酒里,药粉速溶了,他也做过这种最坏的准备,这次他很侥幸自己准备了,“我不走,我不会让你再等了,那就一起吧。”
      楚玄说着又倒了一杯酒,递给萧邪,“没毒的,给你。”
      萧邪没有拦他,接过了酒。
      楚玄坐在他旁边。
      “夫君,喝个交杯酒吗?”
      “可以啊,夫君。”
      惨白的月光从楚玄进来时没关的门里照进来,在星光照耀下,他们喝起了交杯酒。
      萧邪吻住了楚玄……
      ……
      “阿邪,看这药效我可能还是得让你等一会,不过不会太久的。”
      “嗯,我永远等你。”
      或许是今天老天爷也觉得对不起他们,特意补偿。
      他们同时闭上了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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