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获堕天使》述凰

20、神罚：19

　　堕天使收拢起黝黑饱含质感的骨翅，操着罗德欧加最正统的口音跟一个连普通魔语都讲不明白的小菜鸟讨价还价。

　　小菜鸟的视线落在对方骨骼明晰，认真听着对方对自己的好不容易打捞上来的成果，指指点点。

　　“邪恶的黑巫师，做生意别太不地道。你这篮子里有十三条皮皮鱼，四个拳头大小的珍珠蚌，还有三十五条塔克鱼。皮皮鱼一般都是拿去投喂魔神豢养的宠物，珍珠蚌根本不能吃，里面的珍珠倒是可以刨出来磨成粉，献给莉莉丝女王大人。至于塔克鱼……真的，你一这个定价我并不认同，你这是在抢劫，而且就其中还有半数的鱼都蹦跶不出三尺高，这说明什么？”堕天使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摊手说，“邪恶的黑巫师，这说明你的鱼已经不新鲜了。”

　　小菜鸟洛忱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

　　或许除了罗德欧加的正宗魔语，圣光六翼堕天使还需要教会小菜鸟更多东西，比如如何制定物价，以及如何分辨魔界的富豪和穷民们。

　　洛忱依听不懂，忍不住变幻着表情，瞧着鱼筐上的牌子，上面的标价标得明明白白。

　　“看这个帅哥！如果可以，你就拿走，不可以就拉倒，我们圣光六翼堕天使大人可不稀罕你那点小钱！”

　　语言不通根本交流不起来，洛忱依深知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所以拒绝钱落入穆落的口袋，拒绝的毫不愧疚。

　　堕天使尚且分不清那话的意思，只晓得那一脸嚣张的表情有点小可爱，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块：“这样子吧，邪恶的黑巫师，除了皮皮鱼我不要，我拿这个……”他双指夹着铜块伸到洛忱依面前。

　　堕天使：“换二十条塔克鱼和全部珍珠蚌，我个人觉得这已经是我认为最值得这些东西的价值了。想你在魔界卖东西也挺不容易的，我这小钱就算打赏给你了。”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块儿递到洛忱依面前。

　　洛忱依不明白的看着他。

　　玫瑰彼岸那里的百姓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恩惠，更不知道卖东西还有小费赚，即使在小饭馆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服务生小费。

　　看不懂操作，也不通魔语，洛忱依自然而然就认为这两枚铜块都是自己卖这些鱼应得的，毫不犹豫出手给收下了。

　　不管赚没赚到钱，赚的多还是赚的少，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这些鱼卖掉。

　　寂寞的光辉落入天际线，隐隐约约散发着不甚明亮的光，不知为何洛忱依竟觉这些光有些异样的刺眼。

　　像颗星星一样。

　　“自己看着拿，别拿多了。”洛忱依向光芒处眯起眼睛。

　　堕天使和善的照着，甩着空空如也的手，用暗系魔法将自己确定好的鱼和珍珠蚌收起来，还向洛忱依道了谢。

　　“你明天可以继续在这里卖鱼吗？”罗德欧加最正宗的口音就像优雅的晚风一样，风情迷人，“我明天还会来普罗海城办事，你这鱼虽然半死不活，但胜在数量可观。邪恶的黑巫师好好干，未来的鱼产大户可能就是你。”

　　堕天使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渐行渐远。

　　罗德欧加与圣浮里亚最大的区别就是对别人的称呼，因为观念不同，所以两者对于称呼的定义是相悖的。

　　在圣浮里亚的众天使们瞧不起残天使，对其进行贬低就会很直白的说：你就是个垃圾，赶紧离开耶路撒冷吧，神界可不会留养你这种下贱的残次品。

　　而对尊贵的耶和华神进行朝奉时则会说：伟大的耶和华啊，万物生灵受您爱戴，请以圣洁的光辉滋养整个神界，哈利路亚。

　　而对于魔界来说，他们对于恶意的辱骂则是，你就该跟那个漂亮的哈尼雅一样，空有其表，脑子里装的都是暖耳朵的仁义道德，甚至还不如我们的玛门殿下帅气，带劲儿。

　　哈尼雅，在神界被冠以神界之花——神之美。神界尚且在意的名誉，到了魔界就成了骂人的脏话。

　　不止如此，只要是涉及到夸赞的词，在魔界几乎都是用来骂人的。

　　而“邪恶的黑巫师”，则代表着对黑巫师具有很好的评价。这种评价偶尔也是带一些眼缘的，换言之就是长得很可爱，很漂亮，想拉上床上艹一操。

　　我觉得你可爱，应该会很厉害，所以叫你邪恶的黑巫师，不然根本没有“邪恶的”这三个字。

　　评价如果在升一个档次，那就不得不提魔界的小王子——贝利尔。

　　贝利尔这样的顶级大恶魔，被夸赞的话几乎是五花八门，例如常常为人道哉的：看啊，不愧是魔王大人最看中的小儿子，贝利尔这个毁天灭地的黑巫师，又干掉了几个弱鸡座天使，以后指不定要在堕天日那一天担任什么重要角色呢。

　　带前称称呼的那句话，在洛忱依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她并没有听懂，也不明白这样前称的含义，但不妨碍那位堕天使的口音让她感觉很优雅，很柔和。

　　直到趁着夜幕寂寥返回魔洛洛号上时，她边上楼梯边埋头解身上的黑巫师斗篷，还不忘学着堕天使仁兄的语调。

　　“邪恶的黑巫师好好干未来的鱼产大户可能就是你。”

　　“嘿嘿……邪恶的黑巫师好好干未来的鱼产大户可能就……”

　　……

　　时过晚上七点时，魔洛洛号上空已经升起巨大的黑色魔法屏障，黑色掺杂紫色的雾气深深浅浅堆在一起，飘荡在整艘船的四周，任何光都穿透不过黑魔法的屏障，从里面却能对外面一览无余。

　　普罗海域的海面已经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呼啸的海风，淡淡送过来一些咸潮的风。

　　萝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用满嘴龅牙叼着一个海螺的尾部，飞往甲板上架起的一个铁锅处，锅底黑魔法的紫色火焰在桅杆吊起的煤油灯下发出偏深蓝色的火光。

　　洛忱依看向正不断冒泡泡的锅面，几乎没什么表情。

　　萝贝正在做她和穆落现在赖以生存的食物。

　　据说是路西法历108730年时，还在货船上的奴隶们发明的，把想要吃的瓜果蔬菜放在大锅里，稀里糊涂的一通乱炖，卖相虽然不好，味道却相当美味。

　　这样的食物，洛忱依吃了十天半个月，依然难以接受。

　　菜还是分开炒比较好，谁让魔洛洛号资源有限，就将就呗。

　　洛忱依紧抿着唇角，不住小声叹息着，将斗篷折叠好拿进船舱。换了身衣服重新出来，拉了船帆旁自然而然垂下的绳子。

　　一时间，清脆的铜铃声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

　　片刻，恰是黑云遮住星光，铺天盖地的风自上方盖下来，压得火焰东倒西歪。

　　洛忱依将吹散的鬓发别到耳后，无故白了来人一眼。

　　“没钱喜欢睡船舷上，有钱喜欢睡桅杆上，变成富翁你就要睡到天上去了吧。”洛忱依搬起最近非常忠爱的小板凳，坐在铁锅面前。

　　不等穆落回话，从口袋里掏出今天的收益，澄黄温暖的煤油灯下，显得两枚铜块在洁白的掌间多了几分陈旧的质感。

　　洛忱依：“今天运气运气好，捉了半筐鱼可以卖两枚铜块，这铜块算是两拉拉吗？”

　　刚落稳脚的穆落：……

　　“或许，我该称你为商业鬼才。”穆落抽动了嘴角说道。

　　在跟酒吧老板诺斯见面时，穆落就已经通过十字光芒镜在观察洛忱依了，洛忱依沿途经过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人，乃至跟语言不通的堕天使周旋时，穆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看到洛忱依将价值两拉拉一条的塔克鱼和一拉拉一个珍珠蚌卖给那个堕天使时，她就已经确定好了，洛忱依需要一次特别专业化的培训。

　　“是我的错，我没有教你正宗的魔语，罗德欧加的恶魔们说话都不带口音，能收益两拉拉真是辛苦你了，那个堕天使居然没能把你的所有鱼都骗去真是天大的奇迹，简直让我想欢呼一声路西法魔王万岁！”穆落双手环胸，连声轻啧。

　　话音刚落，洛忱依猛地抬头，渐渐眯起眼睛，过了良久才问：“你又偷窥我？”

　　“死穆落，你这是什么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