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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最后了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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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长生和清莲返回红峪村。
长生开车时,没了来时的谈笑风生,显得心不在焉。
清莲看过刚给跃跃买的双肩包,套上包装袋后,放到车座后面,转过头盯看男人,发现男人异常的安静,伸手去摸男人的额头:“你咋打蔫呢?不舒服吗?”
长生缓过神后,听清了清莲的话,强颜笑道:“没事……可能今天有点累了。”
“晚上早点休息,你明早还得去县城呢。”
“嗯。”长生一想到明天还得面对翠翠,脑袋就发涨,心里乱成了麻,不知晚上是否能睡着觉。
晚饭后,清莲洗过衣服,哄跃跃睡了觉,就在楼下门店里看店。
窑厂内,长生和二嘎忙着给瓷器打草包。
长生给每只碗用草纸垫包,十个为一筒,拿稻草扎起,再以竹蔑横扎在腰间。
二嘎忽然问:“洪顺,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县城吧。”
长生有丝犹豫:“唔……我一个人就行了,到了市场,许老板会安排人卸货的。”
“我其实想蹭你车到县医院,给我妈开两幅中药来。”二嘎直爽笑道。
“哦,那就一起去吧,咱俩可能会晚点返回,我下午要去瓷器市场转转。”
“那咱先办正事,完了我去医院给我妈开药,顺便去看看我的一个工友,傍晚我到瓷器市场门口等你,然后咱一起回?”
“好,先这么定,傍晚咱们再手机联络。”长生心里略微踏实了。
把瓷器装了车,长生和二嘎回了家。
二嘎吹了声口哨:“我明早七点在门口等你。”说完,二嘎进了隔壁的院子。
长生点头,也走到自家的门店前,发现清莲早打了烊,掏出钥匙开了扇门板,进店后,重新锁好门板,就上了楼。
外屋只开了卫生间的灯,长生伸头看向里屋,台灯的暖光下,清莲的下半身已钻进了被窝,披了件毛衫斜靠在床头看手机。
长生心里充斥着温暖与内疚混合的情绪,明天私自去见翠翠,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他原不想向清莲隐瞒,但男女之事根本就解释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了断,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或许清莲永远都不会知道这节外生枝的小插曲。
“还没睡啊?”长生走过去坐在清莲的床侧。
“嗯,等你呢,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踏实,快去洗吧,明早你还得早起呢。” 清莲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一转身,像发现了什么,忽然拉起长生略显粗粝的手,用她白皙的手指揉搓着上面发黄的茧子,满眼都是心疼,“哎呀,你手可比以前糙了,我给你的护手霜用了吗?”
长生嘿嘿笑,摇头:“洗完手老是忘擦,不过像我这么大年纪的粗老爷们糙点没啥。”
“瞎说,谁说你老了,看你每天疯跑的脚步,年轻得像个少年哩,咋就不注意点形象?”清莲不以为然地眨巴着眼睛,晶亮的眼眸闪得长生心旌摇曳。
长生情不自禁地俯身,捧起清莲的脸就吻在脑门上,或许是心中存了杂念,这让他点到为止了,随后松开了清莲,扬起脸,出了口长气,虚小了嗓音:“乖,你先睡吧,我马上就来。”
清莲以为是疾风骤雨,没想到是清风微拂,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身子滑躺下来,心想,洪顺今天果然累了。
长生给清莲拿走毛衫,盖好被子,然后就去洗了。
清莲难得睡一个清净的囫囵觉,睡得十分酣沉,发出绵密匀长的鼻息。
卧榻另一侧,长生许久不能入眠,翻了无数张烙饼后才疲惫得睡着了。
翌日清晨,长生和二嘎开车去了县城。
到了瓷器市场,许老板带来一个搬运工,不到五分钟就把瓷器搬进了库房。
二嘎急着去县医院,就先走了。
许老板带长生去店铺内开票结账,一次性支付给长生6000元的现金货款。
长生第一次从自己的生意上赚到钱,虽然忙乎了三个月只赚到6000元的销售额,但赵老板说,如果下次他能把瓷器的品质再提升一些,价格也还可能另谈,此时,长生有了新的努力方向和目标。
长生流连在瓷器市场里,观看和熟悉各厂家瓷器的品类和特点,这次比上次看得更仔细,也更有目的性了,最近他从网上搜集了大量的学习资料,还网购了专业书籍,他对自己所从事的手工柴窑有了更全面系统和理论上的认识,对现代的电窑烧制技术也充满了好奇心。
在大厅外的露天市场里,长生看到有卖电窑的,当即拿出1500元,购置了一台小型电窑设备,他想拿回去做一些研究和尝试,尤其想搞清电窑和柴窑在烧制流程与烧成品方面的区别。
长生让人帮他把新购置的电窑搬到车上,随后就去面馆吃了午饭。
午饭后,长生溜达着去了云莱矿区。
一年的时间,不知华子是否还在矿上,时间还早,长生先去了自己与华子原先住的工棚。
走到工棚门口,长生见一个矿工向屋外泼饭盒里的刷碗水,差点泼溅到长生的身上,长生机灵地一闪,不由得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幸运的是,躲过了一劫。
“哎呀,对不住兄弟,没看见你呢。”拿饭盒的矿工尬笑地解释。
长生礼貌地笑了:“没事,没有泼到我,请问华子在吗?”
矿工懵逼地想了下,随后摇头:“谁是华子啊?”
长生心想,看来华子早就离开矿区了,便笑着回应:“兄弟,你住的这个工棚以前我住过,去年我和另一位叫华子的矿工就住这里。”
矿工兴味盎然地咧嘴笑:“看来兄弟你以前也是矿工呢,现在做啥呢?”
“后来就回家种地了,还种过十亩瓜田,现在烧窑呢。”长生坦然道。
矿工认同道:“挺好,可能钱挣得不一定有以前多,至少人身安全了。”
长生点头:“是呢,我还不是经历了矿难,差点送了命,才下定决心离开矿区的。”
矿工脸上的肌肉即刻绷紧了,不禁感慨道:“兄弟,你真是命大啊,我也是在这里图挣钱,挣差不多时,咱也回家干点啥。”
“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认识吗?”长生忽然岔开话题。
“谁啊?”
“咱云莱矿区原来总能看见个女家属,好像叫什么翠翠,你认识她吗?”
一听“翠翠”二字,矿工撇嘴乐了,神色很是暧昧:“咋?你也跟她有一腿?”
“瞎说,她原来是我同个矿井的同事家属,我就是想问问她目前生活困难吗?”长生猛摆手,极力撇清道。
“她还能缺钱?你同事幸亏早死了,要不脑顶就绿成了大草原。”矿工鄙夷笑道。
“不会吧?要不是我同事死了,她可能不会这样,以前听说他跟过张洪顺,后来咋样呢?”
“张洪顺这名字我倒听别人提过,我去年来矿上后,就没见过这个人,刘翠翠来过矿区找张洪顺,但张洪顺早不在了,看来张洪顺玩腻了就把她给甩了,后来又偶尔听过刘翠翠与其他矿工的绯闻,具体几个就不清楚了,最近倒很少见她来了。”
“哦,这样。”长生心里更乱了。
告辞了矿工,时间快到三点了,长生沿土路向下走着,一年的时间对矿区附近的环境并没太大的改变,他依然能认出熟悉的工棚,小饭馆,还有简陋的平房住宅区。
在一个破旧的木门前,长生停下了脚步,他还记得一年前门上挂了一对大红灯笼,如今灯笼不见了,门口掉色的对联已脱落了上半句。
长生的心咚咚急跳,他根本没有和翠翠这种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更没有张洪顺那种驾驭女人的非凡手段,他实在怵头,真不想进门。
时间已过了三点,长生暗示自己,必须进门,还得完成既定的任务,否则自己的美好生活随时会被这个女人搅黄了。
长生终于迈出一只脚,推门发现大门并没锁,便推门而入,走进去才发现,院内是一排简易呆板的平房,大约住着七八户人家,这下他可懵了,这刘翠翠到底住在哪个房间啊?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挎篮子的老太太,长生只好拦下,问道:“大娘,请问刘翠翠住哪间房啊?”
老太太仰起满是皱纹的脸,上下打量了长生,忽然混沌的眼珠闪过一道光:“你……是不是……那个张洪顺?”
长生心中的那七八只水桶再次起伏震荡,轻声应道:“对,我是张洪顺。
“哎呦,好久没见你了,翠翠见不到你后老伤心了……你咋还不知道翠翠住哪屋呢?”老太太忽然回过味来。
“啊……矿上出矿难了,我病了……”长生胡诌道。
“翠翠一直住最里面那间,你去看看她吧。”老太太笑颜逐开了。
长生谢了老太太,径直走到最深处的一间房,门窗都关得很严实,窗玻璃上贴了一对吉庆有余的大鱼,里面还拉着层窗纱,长生不确定里面有人,走到门口,试探地敲了两下。
“谁啊?”屋内传出了翠翠那嗲柔的声音。
“我——张洪顺。”长生陡然间唤回了勇气和胆量,他不是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